八娘不信,便出了几道简单的加减乘除的题给阿蓝算,谁知阿蓝随口就把答案报了出来,这下八娘不得不信这丫头在算术上是有些天份的了。
可惜阿蓝就要去临川了,若不然好好教教她,没准这小丫头还真能当个好账房女先生呢。

她这边歇了心思,阿蓝却舍不得丢开,虽不识字,也捡了桌上放着的那张口诀来,求八娘道:“八小姐,你教教我呗,你先给我说说,我记下来,这纸也送我好不好?我虽不认识字,回去得空的时候问六小姐。”

八娘见她爱学,又见时间还早着,六姐与七姐也正聊的欢,就抱了小十娘坐在腿上,细细的说与阿蓝听。

这丫头往日里买杂货,原就在心算上有些底子,被八娘深入浅出的那么一解释,时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时而凝眉细思,若有一时听不懂的,也马上问清楚了,等八娘把乘法口诀说完,见阿蓝也领悟的差不多了,就笑道:“这个是需要强记的,以后记在了心中,算起账来就快的多,这个是乘数的,还有除数的,只按这个反着来就行了。其实还有些取巧的算数法,只时间太短,也来不及与你说,以后你再家来,或是我去临川时,再教你。这纸上的字,也简单的很,你回头叫六姐姐教你就行了。”

想了一下,又道:“你这丫头聪明的很,我去跟六姐姐说一下,让她以后每日里得空,教你几个字,你也认真学些。学会了认字,就能看书,能看书,就能明理。”

尤其是古代,女人学点知识十分必要。

阿蓝虽然不懂这道理,可想读书认字,却是她一直渴望的事情,听了自是喜欢的不得了,便拉着八娘求她去与六娘说。

八娘就拉了她去了六娘和七娘那边,嘻笑道:“六姐姐,有个女学生要我帮着说项,想请你做女先生呢,你愿意不愿意?”

六娘嗔了她一眼,也不理她,只笑对着阿蓝道:“难得你这小丫头还有这上进心,想认字也没什么,我得空教你就是,只女先生是不敢当的。”

阿蓝见六娘应了,一时也有些脸红,觉得自己一个小婢女,学认什么字呢,只抵不住心里的诱惑,忙羞涩的笑了笑,给六娘福了福身,谢道:“多谢六小姐,阿蓝肯定不会耽搁干活的。”

六娘笑着摇头:“我们家留下你,又不是真要你做个小丫鬟,祖母又喜欢你,我刚好也难与姐妹们聚在一起,你权当去陪我和祖母就是了。哪里就真要你干什么活?你也别一口一个小姐的,就与七娘八娘一般,叫我一声六姐姐就成。”

“那可不敢,”阿蓝连忙摆手,“我亲娘说过,做什么人,就得有什么样子,府上公子小姐还有老夫人怜我,阿蓝不能自己不懂事儿。”

八娘前头也劝过的,只没用罢了,因此也不多话,六娘见她这般说,也没当回事儿,只让了位置给她二人坐下,又接手抱过小十娘,笑问:“十妹儿,以后六姐姐不在家里,可会想六姐姐?”

“我会写字了,二哥哥还夸我字写的好,说不比簧儿差呢,我想六姐姐时,就给六姐姐写信就成。”小十娘奶声奶气道。

提到自己的字儿被夸,昂着小脸儿还一脸的骄傲之态,惹的姐妹几人都笑。

八娘又想起五哥和四哥也要去临川了,不到元旦时大概是见不着的,心中不舍,就离了屋子,跑去东厢里与五郎说话去。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许十三帮着四郎五郎搬好行李,曾不疑也领着儿女们把老夫人等人送到了大门外,老夫人年纪虽大了,但到底是个果决的老人,只说了几句话,又叮嘱了曾子晔和曾子固哥两几句参加乡试的事情,就让吴氏扶着上了马车,又唤了六娘几人一起在马车里坐了,就催着许十三起程。

曾不疑让曾子晔出城送到码头,也被老夫人赶了下来:“乡试没几天了,回去与你二弟好好的温习温习书本,虽说个乡试你兄弟必是能过的,但也不可大意了。”

曾子晔连连应是,知道老夫人说一不二的性子,也只得下了马车,与车里的兄弟们挥手作别。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听着车辙辗过地远的吱呀声慢慢远了,余下的人回了院里,看着才刚还吵吵嚷嚷的院子,一时寂寞的空旷,似是比平常大了许多,好在还有不知离愁的簧儿和小十在院里子欢跑。

八娘拉住小十娘恹恹的同七娘一道去了后院。

其实以前老祖母和四哥哥他们也不在家中,只从前就没这么寂静的感觉。

姐妹二人坐在屋里,一个闷头做绣活,一个低声教小十认字儿。

半响,七娘才抬头道:“还好有小十妹,要不然以后六姐出嫁了,八成我会去临川照顾祖母去,到时候留你一人在家,也孤寂的很。”

八娘不愿意姐姐情绪低落,就打起精神,笑道:“兴许到了明年,父亲见祖母年纪大了,再不放心她老人家一个人住在临川,接了回来呢?”

老祖母在临川住了半辈子,虽南丰才是真正的老宅,只是人老了,难免不愿意适应新环境,既是在临川习惯了,大抵上是不肯回来的。

七娘抿了嘴笑了笑。

却说许十三驾着马车才出了城,才行了不到二三里地,就被几个骑着骏马飞驰而来的人拦了下来。

还好许十三及时拉住了疆绳,否则定然要一头撞了上去,饶是如此,车里的老夫人也被惯性冲的差点儿撞到车厢壁上。

“怎么回事?”五郎拉了厢帘,伸出头问道。

“五公子,有人拦住了我们的道。”许十三应道。

五郎抬头一看,可不是李家那胖子?便给五郎施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跳下马车。

“李大公子,”四郎抱了抱拳,笑道,“不知拦下我家马车,所为何事?”

依旧身着一身绿绸衫的李雍冷着脸道:“曾四曾五,我刚才听人报与我知晓,你家竟然窝藏我家的逃奴,你我也算相识,我便给你兄弟两一个面子,人交出来,这事儿也就算了,否则,不要怪我李雍不讲情面。”

“逃奴?”四郎莫名其妙的看了青蛙公子一眼,“李雍你别血口喷人,我们曾家人一向奉公守法,你有官司,只管去衙门里报案子去,若再在这里满口胡言,耽搁了我们赶船的时辰,哼哼你真当我们曾家兄弟是好欺负的?”

“四儿,外面是谁在说话?”车厢里传来一阵威严的声音。

“回祖母,是李员外府上的大公子,说是我们藏了她家的逃奴,要过来拿人呢。”

“胡闹,”老夫人坐在车厢里斥道,“李员外教养出的公子,怎会如此无礼?可是有什么误会?你就和李小公子说清,这车厢里是你祖母。他若是再闹,你只管告诉他,叫他老子过来找我要人,我倒要看看,我这车厢里,藏了他家什么样的逃奴。”

那李雍当时也只是听了一直在钱家铺子边上转悠下人回来禀报,说是前些日逃出的那小丫鬟上了曾家的马车,他正闲着无事,又一向与曾五郎不太对付,因此也未多问,就火急火撩的赶过来截人,哪里知道曾家这老祖宗就在车上?

他再混蛋,也不过是小辈们之间闹闹,在街头称称霸王罢了,曾家兄弟他虽不放在眼里,可有这么个浩命老夫人坐镇,若真闹到他爹那里去,他也讨不了好。老实说一个丫头他要不要的,也没什么,只要有钱,什么好姿色的买不回来?但叫老夫人说这么两句,若就此就放弃了,他在跟来的这一众兄弟面前,哪里还有威望可言?

因此脸上的一团子肥肉纠结了几下,便换了个笑脸,朝着车厢里拱了拱手,笑说了翻漂亮的话:“侄孙见过老夫人,实在不知您老人家在此,是倒侄孙无礼了。因听我家下人说,一早看到我家一个偷逃出来的丫鬟,上了你家的马车,这才赶来看看,并不知道您老人家在马车上,若是知道,侄孙就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冲撞了您。还请你看在侄孙儿年少鲁莽的份上,不予计较。再说也不过只是一个小丫头罢了,您老人家若是喜欢那丫头,侄孙儿也孝敬您一回,就把她送给您做小丫鬟了。侄孙儿这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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