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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书。”雷振天奇怪地问,“什么天书?”

“嗯,是这样的。”胡波解释道,“我们这里,除了平时大家说的本地话,成年女子之间还秘密流传着一种哀佬话。‘哀佬’在我们本地话里是‘母亲’的意思,‘哀佬话’也就是‘母亲们说的话’。每一年中秋节的晚上,结了婚的妇女便围坐一团,在月光下摆出一面圆圆的簸箕,簸箕上洒些白色的粉末,然后再叫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般是村里面公认的傻孩子,让他手抓一根筷子站在簸箕旁。这时,再找两个没结婚的处女抓住簸箕的边缘轻轻抬起,年纪大的老太婆就开始用哀佬话唱歌,其他妇女也一并跟着合唱,那两个抓簸箕的处女,则边唱边摇摆簸箕。唱完歌后,簸箕的粉末上已被小男孩手上的筷子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线条。按老太婆的说法,这些线条是月光姑画的神符,也就是所谓的天书,只有她们才看得懂。这种愚昧的迷信活动,我是从来不信的,不过是骗人的鬼话罢了。但这个天书,倒有可能是像道士画的符箓一样,把几个字合起来再变化形状糊弄人。我多少也中学毕业,但这几个字,一直没看出什么来头,所以想,会不会是什么古字,或者是唐玄宗叫李白认的那种外国蝌蚪文。”

“或许,这既不是什么古汉字,也不是什么外国字,而是国内少数民族的字。”

“少数民族的字?没听说过啊。我们这里大家用的都是汉字。”

“哀佬哀佬,就是悲哀的人呐。为什么结了婚的妇女,会让儿女叫自己哀佬呢?这是值得深思的啊,小胡。”雷振天感慨道,“历史上的战争,把男人杀光,女人抢来做老婆,是常有的事啊。”

“雷司令这么一说,我倒留意到一种现象,或许还真有这种可能。别的地方妇女地位虽然低下,可田里地里的苦活重活脏活,都是男人在干,女人都是做些家务和女工,也算是男耕女织。但我们客家地区的妇女,不仅家务和女工全包,田里地里的苦活重活脏活也一样不落,真的是当牛做马使的了。男人呢?完全就是甩手掌柜,一回到家就翘起脚来抽烟喝茶,看着老婆烧火做饭带孩子,连手指头都不伸一下。”

“确实如此,我也从没见过男女地位不平等到如此地步的地方。听到你说你们把‘母亲’叫作‘哀佬’,也就有了这样的猜测。”

“那雷司令认为,这哀佬话会是什么话,这天书又是什么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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