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希森抬腿进门,只见王宗一带着几名执勤的特战队员手持长矛,正与几个身着直身褐服、腰系小绦、头戴尖帽、脚踩白皮靴的番子对峙在一起。
“王宗一,放下武器,怎么能这么对老公?”

刘希森见此情景,赶紧冲着王宗一吩咐道。

随后又拱手施礼,对着领头的一个带着三山帽的男子说道:“鄙人国子监监生刘希森,不知老公到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则个。”

“哦?还是个监生,那就更应该知道尊卑伦常了,弄个妇人堂中高坐,成何体统。”

那太监仍然不依不饶,接着说道:

“今日,咱家可是奉万岁爷爷之命前来寻找信王殿下的,尔等竟然如此无礼,该当何罪?”

刘希森暗道:完了,刚见面就被扣了一顶大帽子,看来今天非得破财了。

“小民等人久居乡野,未识中官真面,还请赎罪,在下一点心意,还望中官收下。”

刘希森说完,随手掏出五十两银子递与那宦官。

那宦官看也不看,用手颠了颠后,继续说道:“冲撞皇差可是大罪啊。”

刘希森无奈,又掏出五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哈哈哈,念你们无知初犯,咱家就不追究了。”说着就示意手下番子放下兵器,转身又坐到了太师椅上。

刘希森见那宦官收了银子后,脸色缓和不少,暗道:周曼如这一句玩笑话可真贵,足足值一百两银子。

“中官宽宏大量,小民佩服,冒昧请教中官名讳,小民日后当感激不尽。”

“咱家孙云鹤。”

刘希森闻言,大惊失色,赶紧一揖到底。

“原来是东厂理刑官孙老公,小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失敬失敬。”

孙云鹤见刘希森知道自己名号后,愈加恭敬,心里颇为得意,此时又收了人家一百两银子,也就不再计较,心下暗道,还是办正事要紧。

“罢了,咱家这次来不是跟你等摆威风的,咱家可是奉了万岁爷爷和九千岁之命来寻信王殿下的,我且问你,殿下可在你府上?”

刘希森闻言,心中一惊,朱由检在岳各庄住了一个多月了,一直非常隐秘,不知他们怎么得知的,可能是上次出去买马泄了行踪。

关键是刘希森此时并不知道该不该把信王交出去,从历史上来看,朱由检可是和阉党势不两立的,而孙云鹤却是魏忠贤的铁杆狗腿子,五彪之一。

上次朱由检代他哥祭祀皇陵,宫内所派侍卫中竟然隐藏大批杀手,返京途中遭反戈击杀,这事似乎和阉党有脱不开的干系。

到底要不要把朱由检交给这个孙云鹤,刘希森一时陷入两难境地。

见刘希森踌躇不语,孙云鹤顿时脸色一变,怒道:

“咱家可是奉陛下之命寻找信王,据东厂可靠情报,殿下就在你府中,还不快速速请出殿下,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

刘希森这时有些紧张,如此近距离的感受东厂大档头的威势,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历史上的这些东厂番子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自己曾经看过一本介绍明朝厂卫酷刑的书,当时看了就有些脊背发凉,此时直面这个东厂的理刑官,心里还真有点发毛。

饶是自己三人现在有特战队这支不容小觑的武装力量,但要真是和东厂撕破脸皮,刘希森还真没做好心里准备。

就在刘希森进退两难之际,一个声音自门外传来。

“孙老公,好大的威风啊,拿我皇兄来唬人。”

孙云鹤闻言一惊,却是朱由检从门外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信王殿下。”孙云鹤说着就跪了下去,其他的东厂番子也是哗哗啦啦跪倒一片。

于是,正堂里就只剩下刘希森傲然而立。

朱由检并不理睬跪下的东厂人等,而是先将刘希森扶到正堂主座坐下,自己则坐在了刘希森傍边。

刚才刘希森临危不惧,拒不透露自己行踪的事,被他瞧得一清二楚。

朱由检心中暗道:自己这个老师虽然有时候说话不着调,也不大拘礼节,但面对强权压迫仍不出卖自己,真乃正人君子也。

“曹老公,我皇兄下旨让东厂寻找我的下落,可曾说让我跟你回去了吗?”

朱由检坐定后,便接着对孙云鹤问道。

“自得知信王殿下祭祀遇袭之后,陛下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下令东厂和锦衣卫全体出动,寻找殿下下落,老奴幸不辱命,得知殿下在此,就急忙赶来迎驾。”

孙云鹤跪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的说道。

“孙大提刑官,别顾左右而言他,我问你,皇兄到底有没有下过让东厂带我回京的旨意?”

朱由检似乎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不依不饶的问道。

“回殿下,陛下并无此旨意,但令东厂寻找殿下下落的旨意却是实情。”

“嗯,那本王知道了,本王劳皇兄挂怀,羞愧不已,不日,本王将亲自入宫面圣告罪,你等既已寻到本王,先且回去复命吧。”

朱由检两句话就把孙云鹤打发了。

孙云鹤跪下地上,砸了砸嘴,还想再言,刚抬头,却见朱由检凶光已露,自知途中暗杀之计,再难执行,当即不在言语。

“快快回去复命吧,免得皇兄挂怀。”

朱由检见孙云鹤仍跪地不动,就又跟了一句。

“那奴婢就告退了。”

孙云鹤说完,起身弯腰,领着众番子,倒退了出去。

刘希森全程见证了这场表演,暗道:古代藩王的气势果然不一般,根本就不是自己在古装电视剧里见到的那样,还真是一个眼神就能吓得你屁滚尿流的。

而且这个朱由检还真不一般啊,两句话就抓住了孙云鹤假传圣旨的破绽,其聪慧程度可见一斑。

正在刘希森神游赞叹之际,李飞和周曼如走了进来。

这时,朱由检忙起身对着周曼如作揖:“谢先生教我退敌之策。”

原来之前孙云鹤假传圣旨之事,却是周曼如找到的破绽,随后才有了朱由检大骂孙云鹤一事。

“原来是你啊,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刘希森知道事情原委,当下对周曼如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这女子还真不简单,有急智。

“一个破太监,嚣张什么,还真把自己当男人了。”周曼如此时神气活现的翘着兰花指笑骂道。

众人闻言皆是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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