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水澜亭里,杨铣虽然很欣喜和宜儿独处的这点时间,但见院子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心中也知不妥,便道:“这里终归不是说话的地方,改日你到爷府里来,爷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爷说了,改日你来了爷再带你去看,现在就跟你说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宜儿便抿嘴笑,道:“那行,殿下既不愿说,那小女子便只好下次亲自去看了。”

辞别了杨铣,从水澜亭里出来,没走多远,绿芙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声在后面问道:“小姐,刚才那人是谁啊?”

宜儿道:“你也知道,你家小姐以前的情况了,他就是我那时候认识的算是一个故人吧。”

绿芙道:“可是奴婢看他,不像是个落魄公子啊。”

宜儿笑着打趣她道:“怎么?谁规定小姐我以前就只能认识落魄公子的?”

绿芙瘪了瘪嘴,道:“奴婢又不是那个意思。”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忙道,“小姐小姐,那个人开始干嘛叫你什么郡主啊?奴婢都搞糊涂了,小姐,难道你真是什么郡主?”

宜儿有些无语,停了下来,转身瞪着绿芙,道:“我说,你就不能给你家小姐留点小秘密啊?这也问,那也问的,你没听过一句话么?知道得太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小心被杀人灭口哦。”

说到最后,宜儿故意压低了声音,做出一副凶巴巴,阴恻恻的模样,别说是绿芙了,就是银谷都给逗得捂嘴直笑,绿芙边笑边道:“小姐啊,就你这模样,去吓那些三岁小孩还差不多,反正奴婢知道,你最多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才不会将奴婢怎么样呢。”

宜儿哼了一声,道:“谁跟你说的?就不许你家小姐刀子嘴刀子心一回啊?”

绿芙道:“拜托了,我的小姐,人家刀子嘴刀子心的人是需要资质的,就小姐的这资质,还是算了吧!”

宜儿佯怒,故作凶态的道:“作死啊,看我不撕了你这丫头片子。”伸手就向绿芙打去,绿芙笑嘻嘻的直往银谷身后躲,宜儿顿了顿足,又道,“在外面我就先饶了你,待回去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绿芙也作害怕状,拉着银谷的手直摇,道:“好银谷,我好害怕,小姐最疼你,你可得在小姐面前给我说说好话啊,要不然,回去我可死定了。”

主仆三人正笑着一团,绿芙眼尖,老远就看见有人过来了,慌忙给宜儿二人使了眼色,敛了脸上的笑容。

过来的是主仆两人,又是男子,宜儿只看了一眼,前面那人是个少年公子,一身锦袍,手里拿了一把折扇,摇头晃脑,到像是在吟诗赋词,根本没有注意到宜儿主仆一样。

能在宁国公府后院领着小厮随意行走的,哪里能是普通人?宜儿低了头,领着两个丫鬟避到了路边,让那公子主仆先过,那公子到也没在意,径直从宜儿身前走了过去,直走出了三五米开外,他才忽然间似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回头对宜儿道:“小姐可是户部侍郎杜大人府上的?”

宜儿一愣,微微福了福身,道:“家父正是户部侍郎,不知道公子”

锦袍公子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他身后的跟班小厮便道:“我家爷乃是皇三子梁王殿下。”

宜儿和绿芙银谷都是一惊,宜儿忙行了个标准的福礼,道:“原来是梁王殿下,小女眼拙浅薄,不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梁王杨庭轻笑道:“小姐跟本王素未平生,不认识正是情理之中的事,又何罪之有?”

宜儿道:“可是殿下却认识小女?”

杨庭道:“也说不上认识。前些日子白马寺血案父皇分外重视,又见本王整日无所事事,便把本王丢到大理寺去给钟大人打打下手,本王在案宗上看到了小姐的名字,知道事发当日小姐受了惊吓,恰好今日又见到了宁国公府的宴客名单,刚刚见小姐眼生,便出口询问,不曾想,还真被本王给蒙对了。”

宜儿恍然,正要开口回话,就又见一人大步走了过来,老远就大叫道:“梁王爷,说好了赋诗不成,罚酒三杯的,你到好,偷偷的一人就跑了,快快快,跟我回去,庆王爷和常世子都还等着呢!”话说完,人已走近,看清了宜儿主仆三人,不禁呀然又道,“便宜妹妹,是你啊?”

宜儿有些作恼,来的这人自然是东升侯世子爷谭琛,当初在荨东山脚下,因为宜儿坐的云平长公主的马车,穿的是长公主赏下的宫装褶子裙,所以被谭琛误会,还是姜宥赶来解的围。后来更是被姜宥话赶着稀里糊涂就认了这个妹妹,只是认是认了,心里总有些不甘,这才出口就是便宜妹妹的叫。

绿芙是个胆肥的主,虽然知道这些人的身份都贵重,可她哪受得了有人这么叫宜儿的,当即就火了,瞪眼道:“这位爷,穿得是人模狗样的,怎地也不知道避避嫌?这是我家小姐,谁是你的便宜妹妹?”

宜儿向来知道绿芙胆子大,不过这话一出,她到也是吓了一跳,心想这丫头是不是被自己惯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这些个大爷们的身份,就是她也只能陪着小意,不敢随意招惹,她到好,这一上嘴,居然把人都给骂了。头疼之余,又想绿芙到也是纯粹为了她,护主心切,却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谭琛哪是个好说话的主?一听这话,当下怒道:“咦?哪里来的如此刁蛮,尊卑不分的臭丫头,爷和你家小姐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

其实绿芙话一说出口,就已经后悔了,又被宜儿瞪了一眼,哪里还敢再开口?

谭琛却是个不依不饶的性子,往前逼了一步,冷笑道:“说话啊,刚不是还伶牙俐齿的么,这会怎么不说了?爷到要看看,爷就是撕了你的嘴,可有什么人敢找爷去较这个真?”

宜儿往前一站,将绿芙挡在身后,道:“世子爷什么身份?就知道威逼欺负一个小丫头,也不觉害臊么?”

谭琛看了宜儿一眼,道:“便宜妹子,你走开,爷这是帮你调教丫头呢,你别不识好人心!爷跟你说,就这等不知所谓的丫头片子,在我东升侯府,分分钟便拉出去打死了事,没得留在身边,让外人看了笑话。”

宜儿道:“我的丫头自是我说了算,世子爷若闲的慌,大可继续去喝你的花酒,听你的小曲,吟你的诗作你的对去。若还觉得没意思,多去从雪苑陪陪祖母,这才是正理。”

“你到教训起爷来了?爷问你,都半个多月了,亏的祖母日日念着你,你可回去看过她老人家?”

宜儿一怔,说起来她还真没有再上过荨东山,就是白马寺闹了那么大的动静,事后也是云平长公主差人过来问询,她才报了平安,这般说来,她还真没有资格在这事上苛责谭琛。

杨庭在一旁呵呵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不要争了。谭世子,走吧,二哥二嫂他们不是还等着么?这回去得晚了,到时候说不定还得再多喝三杯了。”又看了一眼宜儿,道,“这相请不如偶遇,杜小姐如果无事,要不也跟我们去白鹭洲上凑凑热闹?哦,你放心,那里除了我们几个之外,梁尚书和大理寺雷大人府上的几位小姐都在,还有二嫂,大家不过是在一起念几句诗词,附庸风雅罢了。”

宜儿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况且她在诗词歌赋上也说不上精通,便摇头道:“小女子才疏学浅,就不去搅扰各位爷的雅兴了。”

杨庭点了点头,便和谭琛一道去了,只是谭琛临走之前,还狠狠的盯了绿芙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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