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谢晋元还有伍杰他们,严峻刚刚回到团部,一个穿着中山装留着小平头的年轻人就来报告。
“严参谋长,我们组长请你过去。”

“哦?杨组长那边有好消息了吗?”

“是的,那个叫余赐的终于开口了!”

“太好了。”严峻当即带着小黄袍、李当归跟着年轻人来到四行仓库西楼的地下掩蔽所。

四行仓库地下掩蔽所的面积与一层大厅几乎相当,形状差不多也是个直角梯形,面积也是三千平方左右,比七個篮球场稍大,然后同样按照功能不同划分为几个独立的区域,其中东南角的大概四百平方的区域被划分成了监狱。

从闸北火车站劫持的几百个鬼子医护,还有冒充爱国青年混入淞沪独立团的那个鬼子奸细全部关押在这里。

一走进东南角的监区,潮湿阴冷的气息就扑面而来,长时间呆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心理上很容易出现问题。

把监区选在这里,估计也是心理战的一部分。

监狱区又划分为两部分,里边监舍,外边是审讯办公区。

在办公区,严峻见到了伍杰的那位老同学,年轻人同样穿着中山装留着小平头,一双黑眸看着炯炯其有神,身上充满勃勃英气,很难让人把他跟隐秘战线的工作者联系在一起。

因为隐秘工作者大多都是其貌不扬,扔在人堆里你甚至很难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但是把伍杰的这个同学扔到人堆里,差不多就是黑夜中发光的火炬,又或者鸡群之中的白鹤。

“杨组长,这段时间真辛苦你们了。”严峻道。

“都是为了民族的抗战,何谈辛苦。”杨诚笑了笑说道,“只是能力有限,帮不上什么大忙。”

“诶,杨组长千万别这么说。”

“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大忙了。”

“我们做的这些跟你们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

杨诚指了指监舍里还关着的三百多个鬼子医护,说道:“严参谋长,剩下的这三百多个鬼子军医已经不可能策反了,立刻处决吧,不必再浪费粮食养着他们了。”

“成,待会就安排人决处他们。”

策反专家都说了已经难以策反,那还留着他们做什么?

不过有一说一,鬼子是真顽固,一群军医都这么顽固。

杨诚接着说道:“还有那个余赐,真名叫做鱼屋次尾,只是一个小虾米,甚至都没有配专属的交通员,发现有价值的情报还得溜号回去报告,当然这并不是他的主要任务。”

严峻哂然问道:“他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搞暗杀。”杨诚道,“主要的对象就是严参谋长你。”

“就凭他?”严峻哂然一笑,又接着说,“既然只是毫无价值的小虾米,那就一并处决了。”

杨诚觉得有些可惜,又说道:“其实还是可以养一养,毕竟已经开了口,如果下点本钱,还是有机会培养成为我们的内线。”

“养一养?怎么养?”严峻道,“杨组长伱不妨直说。”

“就是给他一些有价值的情报,让他立功。”杨诚道,“立的功劳多了,他在特高课的地位就会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他的上线就会给他派联络员,那时候可操作的空间就大得多,价值也高。”

“杨组长,这是要做牌?”严峻笑着说道,“你是打算将这一手烂牌做成王炸?”

“试试嘛,万一成了呢?”杨诚笑着说道。

“那就拜托杨组长你了。”严峻一正脸色,又说,“先让他传递一条情报回去,就说我刚刚制定了一个血色磨坊计划,目标是要全歼日军第三师团!”

“啊?”杨诚瞠目结舌的看着严峻。

让鱼屋次尾传递这样一条情报回去?

这条情报,无论是真是假都很不靠。

如果是真,这么大情报能泄露给鬼子?

如果是假,那鱼屋次尾这张牌直接就废了。

“相信我,杨组长。”严峻却自信的说道,“这条情报绝对可以让鱼屋次尾在他们的组织内部大大加分。”

“那好吧。”杨诚无奈的答应下来。

他们只是帮忙,双方只是合作关系。

所以余赐这张牌怎么打他说了不算。

……

与此同时,一支由十几辆车组成的车队悄然驶入北四川路二一二一号的司令部。

司令部的操场上灯光亮起。

灯光下,只见以参谋长前田律为首,身后站着先一步到任的三个步兵联队长以及辎重、工兵、野炮兵以及骑兵联队的联队长,此外就是参谋部的一众参谋。

前田律亲自上前打开车门。

山胁正隆挎着军刀走下来。

列队的军官便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

“师团长,就等你到来了!”前田律沉声说道。

“前田君,我听出来了,你是在埋怨我来迟了。”山胁正隆指了指前田律笑道。

“师团长,请去作战室。”前田律没半句废话,直接请山胁正隆去三楼作战室参加作战会议。

山胁正隆顿时有些不喜。

毕竟上千公里舟车劳顿,他的年纪也已经不轻了,这时候就想在榻榻米上美美的睡个囫囵觉。

不过,山胁正隆最终忍了。

抓紧时间开个会也是应该。

然而,才刚刚走到楼梯口,冷不防从楼梯底下的储藏间里冲出来一个黑影,险些撞到山胁正降。

不过前田律眼疾手快拦住了。

那黑影还兀自在那胡言乱语:“天狗!天狗降世!”

看到山胁正隆脸色有些难堪,前田律赶紧解释说:“他就是大竹茂夫,斩首现场的唯一的幸存者!”

“是他?”山胁正隆点点头,又问道,“治不好?”

“已经请海军总医院的专家医生看了,说是臆症。”前田律无奈的说,“无药可医,如果机缘到了或许还能恢复神志,如果机缘不到的话,这一辈子恐怕就只能浑浑噩噩的过。”

“也不能退役?”山胁正隆皱眉问道。

“条件不符合。”前田律道,“除非第三师团整体退役,否则他是没有资格退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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