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建看我脸色不对,追上来问道:“聚魂灯是什么玩意儿?听上去好像是个法器啊?”
我点点头,死死盯着刘洁手里那盏油灯解释道:“我爷爷说以前有小孩子被吓丢了魂,就会找家里的老人剪一缕孩子的头发搓成灯芯,再取孩子母亲一滴血混进灯油,深夜由父亲持灯到路口点燃呼唤孩子的名字,等灯芯烧完了,再回家把剩下的灯油抹到孩子的额头上,据说能把丢的魂儿找回来。”

刘洁突然停下来,回头直勾勾的看着我说道:“你说的是民间土法儿,不是真正的聚魂灯。”。

“我知道,”我笑了笑,歪头打量着刘洁继续说道:“我爷爷还说过一种聚魂灯,以尸油做引,加入犀角、枯骨的粉末制成油膏,点燃后其火微弱、其色幽绿,持之可夜探幽冥而保魂魄不散,故而又称走阴灯。”

“走阴灯”三个字一出来,刘洁看我的眼神一下就变了,沉默片刻把聚魂灯递给郝建,左手压右手行了个拱手礼:“我本民间游散仙,清心寡欲入桃源,不知道友源何故,哪处洞府守仙山?”

“爱好者就爱好者,还游散仙,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心里暗笑一声,想了想拱手回道:“曾为昆仑山上客,玉虚宫前了道真,修成八九玄中妙,几见碧波化桑田!”

刘洁当时就不说话了,因为我已经把自己的道行吹到头了,她只不过是个民间猎奇爱好者,说的好听点叫游散仙,说难听点恐怕连神棍、神婆都比不上,就算比普通人多知道一些东西,也依旧只停留在皮毛的层面,而我把自己吹的简直能跟神仙比肩,哪怕只有一句实话也是深不可测,哪里还敢再跟我炸刺?

可刘洁哪里知道我是在虚张声势,见她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我心里暗笑脸上却没有表露,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缓声说道:“此处局势诡谲、错综复杂,我尚有几事不甚明了,不知道友可否解答?”

“大师有何疑问直说便是。”刘洁点点头,重新拿回聚魂灯一指前方:“不过眼下时间紧迫,若大师不介意的话,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我点点头,郝建就在一旁嚷嚷起来:“二位,咱能说人话吗?”

郝建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真正的道门中人,所以刚才我和刘洁自报家门的时候,他完全是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

刘洁白了他一眼:“能跟在于大师身边是你的福报,不学无术是要遭天谴的!”

说完刘洁转身就走,我拍了拍郝建的肩膀调侃道:“听见没?以后多跟我学学,别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不等郝建说话,我也紧跑两步追上刘洁,不一会就听郝建在后面嚷嚷起来:“等会!你们把话说明白!谁游手好闲?谁不务正业?谁遭天谴啊!”

没理火冒三丈的郝建,我追上刘洁后首先问了花礁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之前听探险队的人说过,但刘洁既然是我同行,肯定还知道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东西,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刘洁的回答再一次颠覆了我的三观

在我之前得到的信息中,整件事的源头是刘云升为了寻找人皇印,所以做局将探险队引到花礁村掩护自己的行动,而事实却是刘洁早就发现花礁村有问题,“人皇印藏在花礁村”的线索就是她告诉刘云升的!

幕后黑手变成别人手中的棋子,当时我就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琢磨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理清头绪试探问道:“你的意思是,人皇印并不在这里?”

“当然,我都不知道人皇印是什么东西。”刘洁毫不犹豫的点头回道,无辜的表情终于让她看起来像二十出头的小女生了。

郝建就笑:“让那孙子整天装逼,等他知道自己才是被利用的那个,看丫还能不能那么淡定!”

我也很好奇刘云升得知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我抬手拉住刘洁质疑道:“如果这里没有人皇印,也就不应该有长生会,那现在外面发生的事你怎么解释?”

“你也知道长生会?”刘洁明显有些惊讶,我点点头继续盯着她的眼睛,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刘洁似乎知道躲不过去,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解释起来:“长生会是一个很古老的组织,我也是在一部古籍里偶然看到的,单从名字就能看出来,这个组织中的人信奉长生,至于他们的方法——相信我不说你也能猜的出来。”

“僵尸?”我想了想猜测道。

“没错,”刘洁点点头,“长生会的成员认为人的生死主要在于意识,只要能让身体不腐不朽,再加入他们自身的意识,便能达到长生的目的。”

“听上去有点像忒休斯之船,想不到这些人还懂哲学。”我若有所思的嘀咕一声,却忽略了旁边还有个郝建。

“您二位能说人话吗?一会儿意识一会船的,再过一会儿是不是要告诉我这里停着一艘幽灵船?”郝建一开口,直接把我们构建起来的学术氛围破坏殆尽。

刘洁白了他一眼解释道:“忒休斯之船是一个逻辑悖论,说的是一艘船在航行过程中,把船上所有零部件全都更换一遍,等船回到港口时,你认为它还是不是原来的那艘船?”

“啥是悖论?”郝建一脸茫然。

“呃”刘洁一时语塞,不耐烦的催促道:“先别管这个,回答我的问题!”

“当然是啊!”郝建想都没想就直接回道。

“可是船上所有的零件都被换了,原本的零件全都沉进了大海。”刘洁继续诱导,眼中隐约透出几分狡黠。

我知道她想让郝建陷入逻辑怪圈,可她不知道郝建的脑子根本不允许他思考那么深的东西,又是想都没想就撇着大嘴说道:“那我不管,你把老子的船开出去了,就得全须全尾儿的开回来,乐意换零件是你的事,反正老子船上一根缆绳都不准少!”

气氛瞬间凝固,刘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我在旁边憋笑憋得脸都僵了,她才叹了口气无奈说道:“是我的错,不该跟没脑子的人谈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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