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无人入眠的冬夜,至少对于住在申不易家附近的这些穷人们来说是如此的,白日里那场突然而起的地震,让他们本就破烂不堪的屋舍,顷刻间,便成为一地废墟,还好他们那些所谓的“屋舍”,本来就简陋至极,虽然坍塌了一地,但,这些人们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不碍什么事情,但是,那些坍塌的木棚,草屋,虽然简陋,却可以遮挡风雨,现如今,在这寒冷的冬夜,这些人们却成了无家可归者,只能是聚在一起,聊着家常里短,看着康城之上的那块巨大的光幕,来熬过漫漫寒冷的冬夜。
康城所属的剑南道,有一座大城,名约“益州”,益州城里,有一富家翁,是剑南地区的首富,逢人就讲,人要有小目标,人要有小梦想。

这些住在申不易家附近的穷人一直就有一个小目标,有一个小梦想,他们知道自己斤两,不会奢想太多,他们那小小的目标就是要一间申不易家那样的独立院落,可惜,白天的时候那座独立院落已经在烈火里,化为一片灰烬,住在申不易家附近的人们,聚在一起,围着几堆篝火,议论纷纷:

“可惜了。”

“划不来。”

“什么划不来,什么可惜了,你是可惜自己家的屋子还是申不易家的那个院子?”

“哎,都可惜了。”

“听说了没有,今天这场地震,是龙骧卫的人引起的。”

“怎么回事?”

这些在寒夜里无家可归的人们又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议论:

“你们知道吗?我的一个亲戚在城西一家富贵人家当佣人,听他回来说,今日这场地震都是龙骧卫为了抓捕要犯而惹出来的祸。”

“嘘,你小声点,等下被龙骧卫的人听见了,有你好果子吃。”

“怕什么,俺家都被他们毁了,还不许我说他们。咋了。”

“就是,你看我们大伙的屋子,都成什么样子,要不是龙骧卫那些狗杂种,我们会大半夜在这里吹西北风,不睡觉啊,怕他们做甚。”

“对,龙骧卫这些狗杂碎,挨千刀的。”

“哎,我那亲戚说,那龙骧卫的人,因为要抓捕要犯,所以开启了天地十绝阵,所以才引起了地震的,你们看见那个巨大的光幕了没有,”

众人纷纷点头,又七嘴八舌的开始谈论起那个康城天空之上的那顶巨大无比的光幕了。

片刻之后,那个有亲戚在富贵人家当佣的人又说道:

“听我亲戚说,那就是神仙都害怕的天地十绝阵。”

“呀,这阵法这么厉害,那要犯是不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呢?”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竟在大人聊着家常里短的时候,冷不丁说了这样一句话:

“爹.你说龙骧卫的那些人今日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他们都是神仙吗?”

“大人说话,不许插嘴,。”

“不嘛,爹,爷爷给我讲的故事里有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觉得我们就是那遭殃的凡人。”

“唉,你还甭说,这娃娃的这个歪歪理听着还是一些道理的。”

一个中年男人有些赞同的说道。

~~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这是发簪从那个角落旮旯里,跳出来以后,掉落在离那些篝火堆不远的地方,申不易坐在发簪里的蒲团上,听见的一句话让他怅然若失的话语,虽然说这句话的还是一个懵懂稚童,但是,刚才申不易坐在发簪里听着自己的街坊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已然明白自己今日的所做所为,已经给街坊们带来了一场莫大的无妄之灾,申不易可以想象的到因为自己的原因,现在城西这一片区域是怎样的惨状,这些流离失所的街坊们又将面对如何的窘境,所以他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颇感内疚,鼻子也是酸楚不已,眼眶里也是泛起了晶莹的泪珠,申不易在心底暗暗发誓道:

“如若他日我申不易得了大道,我一定加倍偿还因为我对你们造成的损失。”

然后申不易,有些哽咽的道了句:

“法宝兄,我们走了。”

“哎,周麻子,你给我喝的什么酒?”

“我怎么眼睛花了,刚才一小截焦炭,从我这堆火前,跑了过去,像长了脚一样。”

“赵狗蛋,你怕是被今天地震吓傻了吧!给我看看呢?那截焦炭,在哪里啊,还会走”

那个叫周麻子的人,打了一个酒嗝?,才又说道:

“你怎么不说焦炭会飞呢?”

这支焦黑粗厉的发簪白天掉落在那个角落旮旯里,安静的吸收了一天的太阳的光华,虽然那层覆盖在康城上方天空的光幕,遮挡了些许太阳的光华,却

并没有影响到发簪攫取太阳光华的成效。

此时,那支焦黑的发簪内部的小世界里,那里苍穹之上的日月星辰,已经明亮了不少,虽然不及全盛时期的十之二三,但是至少也恢复了不少,而地上的五色石头之上的颜色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申不易在这方天地里差不多呆了十八个时辰了,他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才堪堪到子夜而已,所以他要趁着夜最黑的时段,偷偷的潜到康城的东门去。

因为现在是西荒战事又起的非常时期,而康城的东门是通往大鑫朝京都的方向,所以平日里,康城都是其他三门紧闭,只是东门会开放,申不易就是打算明天白天偷偷的出了康城动门,进入那索巫山脉。



而远在九万里之遥的北地冀州,北地世家马阀的府邸里的一处密室里,马亢远看着书案上的那纸由他三弟亲手书写的书信,也是久久无语,心底波澜万丈,暗暗地沉思道:

“正如三弟信中所书,此事关系甚大,想我马家历经数万年的传承,经历无数代人呕心沥血的前赴后继,才有了今日稳列天下一流门阀世家顶端的局面,进则可以左右朝政于一二,退则可以据有北地之广袤,伺机而为。”

“三弟信中言说的事情,操持之下,如果稍有不慎,我马家就将万劫不复。”

“但如若不抓住这千载难逢的良机,那我马家日后,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想到此间,马亢远却是又把书案上的那纸书信拿在了手里,又一字一句的开始斟酌了起来。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马亢远手中的那纸书信,无火自燃,只是片刻的时间,就化为虚无,只余丝丝青烟,在密室里,袅袅曳去。

然后马亢远似下定了某个决心,双手一按书案,就从一把太师椅上,跃然而起,口里却是字字铿锵的脱口道:“罢了,就博此一把,想那鑫太祖,不也是抓住了机会,给陈始皇了致命一击,才有了登临仙界的机会吗?”

然后马亢远度着步径直走到,一架朱红色博古架旁边,架子上摆放着各式精致的瓷器。

马亢远走到博古架旁,把手放在了博古架上层最右边的一个烟青色高颈花瓶上,用手轻抚了几下,然后就用手指轻轻一推,“叮叮”,高颈花瓶破碎一地。

马亢远又走了两步来到了博古架最左边,用手把一个粉色彩瓷碗拍落掉地,又是“当当”,两声轻响。几息过后,只听“轰轰”两声闷响,博古架后面的墙消失掉了,露出一段幽深的暗道来。

在暗道入口,一个骷髅般的男子,躬身向马怀远说道:

“主人,你终于来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

话音未落,马亢远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那暗道入口。

“轰轰”两声,博古架后的墙又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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