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破晓,端木序和赵落葭已骑马回到了洛水东岸,却没有看到金帐兵的营地,只有荒野上烧火和营地驻扎的痕迹。金帐兵这么快就走了?去了哪里?
幸好因为下雨的缘故,很清晰看到杂乱的马蹄印和车轮印往北而去。

为什么往北?端木序和赵落葭都没有头绪。而高侍卫三人呢?他们也不知道。

为今之计,只能跟着这些印记北上。两人未做过多的思索,便往北跟随而去。

天色渐渐变得更亮,从灰蒙蒙变成晨光明媚,许是因为昨夜的雨,让这个早晨颇为宜人。但范麓没有在意这和煦的晨光,甚至连途中都未去叫上潘知妍,而是带着庭州兵急急赶往太安镇。

一场夜雨之后,昨日桥上火烧的痕迹淡了许多,在东岸的扎营痕迹却还清晰可见。

范麓不相信赵落葭几人就这么落在了敌人手中,但此时却不见任何的踪迹。他们要逃,自然也会往东逃,可是一路上并未碰上。不得已,范麓带着一群人过了洛水,来到太安镇,想再打探些消息,说不定这战火边担惊受怕了一宿的居民有什么发现。

确实有发现,而且是个大的发现,当范麓带着一些人马来到太安镇时,发现一伙人正仓皇想往西逃。

李大胡子又叹了声“晦气”。昨夜在雨停之后,他下令继续往东走。眼看在天亮之后,来到了一处可以好好落脚的地方,甚至还可以交换些战利品。

不曾想前脚刚刚落下,从洛水对岸竟然来了一群官兵,看这架势不是一般的官差,而是真正的朝廷军队。他虽然想着在战场上捡财物,但不是真刀真枪和朝廷的军队硬上。他有自知之明,他这个李家军确实还差得远。

眼见着一群官兵过桥而来,他便下令先撤。可惜撤得不够快,毕竟还有那些捡来的马匹,便被发现了。

回身一看对方的人马也不算多时,李大胡子甚至动了要不要拼杀一把的念头,不过看着对岸继续过来的官兵,他就即刻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只求舍财消灾。

他看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站在官兵前头不断地看着自己,心想啥时候出现了白面的将军。

范麓看到不远处的李大胡子,自然是认得。当初还栽在此人手中,身上的财物被搜刮一空,不曾想竟然在此碰上。不过虽然有旧仇,如今也得从此人身上打探些消息。

“李大胡子,你还认得我吗?”范麓喊话道。

“这位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必定是尚书宰相家的人物,小民哪里有福缘认得。”李大胡子确实不记得认识此人。

“在大启山的西面,曾经有缘一见。”想着自己只是此人抢劫无数次当中寂寂无名的一次,范麓也觉得脸上无光。

李大胡子还真的认真想了想,此人这些发问,自然与自己曾经碰到过,当时如果是友好相处,那么如今这局面就好解决了。

他还真的想起来一些,不过当初可不是什么把酒言欢的场面,而是将眼前这个书生给打劫一空,如今真的是冤家路窄,在这里碰上。看来以后不能打劫书生了,因为这些书生一旦发迹,在朝为官,就正好寻由头来找自己麻烦。

李大胡子虽暗暗懊悔,但口头上却不能承认,不然话题就不好继续了。“这位公子见谅,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马贩,虽然也走南闯北的,不过还真的没有去过什么大启山那一带。不过在路上倒听说过确实有一路劫匪,有个叫李逵的,一脸大胡子,不知道公子是不是认错了。”

范麓想着此人还真是好玩,不仅不承认,还会借机转移到无须有的他人身上。“李逵,如若不想我大军直接剿灭你这群乌合之众,我有几个问题问你,你就老实回话。”

既然对方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而且并未一来就下令厮杀,说不定还真的有什么问题会问到自己,难不成是那些金帐兵?心中打定主意后,李大胡子抱拳说道,“公子请讲。”

范麓骑马离开官兵,示意李大胡子跟上。

“李胡子,你们何时到的这太安镇?”范麓记得当时在太安镇落脚时并没有这些人。

“昨日和金帐兵在终南山山门外一场大战之后,我们才跟着金帐兵往这个方向赶来,中途遇到了下雨,稍微慢了些,天亮之后,我们才赶到的。”李大胡子特意提及了在终南山和金帐兵的偶遇,当然直接夸张到了两军的大战。

果然如他所料,范麓对此颇感兴趣,“你们在终南山那里碰到了金帐兵?”

“是啊。当然我们可真是折了好些人马,才勉强将敌人赶走,后来不死心,我们又跟了过来。”好歹也算是为国而战,李大胡子当然借机往自己脸上贴金,希望能借此逃过这一劫。

范麓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浪费时间,知道再问也不过是听到对方的夸大其词。“到了太安镇后,你们可曾有什么发现?”这才是范麓真正关心的问题。

“我们到了这太安镇,才刚刚落脚,不一会你们就从对岸来了。”想到这里,李大胡子颇感憋屈。这次那些到手的马匹和财物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看到这李大胡子好像未曾说谎,范麓微微皱起眉来,公主几人到底去了哪里。

范麓的皱眉,让李大胡子误以为是此人对自己的回话不满意,补充说道,“我等确实刚到太安镇,那些马匹确实是金帐骑兵的。”想着那些可能马上就要离自己而去的好马,他甚至肉疼。

幸好接下里范麓的话,让李大胡子轻松了许多,只要不割舍这些财物,做些事情又何妨。

范麓吩咐道,“当年在大启山,范某受到李首领的谆谆教诲,此番本来应当一一归还。但如果李首领能带着手下,沿这洛水往北,探查五个人的下落,四男一女,其中两个是终南山的道士。那么我就既往不咎。”

李大胡子急忙应道,“多谢公子宽宏大量,我必定严令手下,多加探查。”

“一旦有消息,立即派人到庭州汇报。”范麓也算是病急乱投医,能多安排人去探听就尽量的安排,管他是官兵还是劫匪。

李大胡子一听,有些急了。庭州?那不是自投罗网吗?那可是北庭节度使的驻地,他的声音弱了许多,试探着问,“要去庭州?”

范麓听到他的语气,顿时明白了其中缘由,“无妨,到时候你报我的名字,就说是我的安排,自然不会有人为难于你。”

“请问公子大名?”事关性命之事,李大胡子可不会马虎。

“范麓,家父中书令范秉忠。”这个时候,不得不打一下父亲的名头。

这朝廷中让天下皆知的名字,不外乎那么几个,而范秉忠必定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受世人敬重的那一个。

李大胡子也不例外,虽然对朝廷中很多人事深恶痛绝,自己干的也不是什么好买卖,但对于这个为世人着想的中书令,他打内心中是敬重的。

他郑重抱拳,“范公子,上次是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这次请公子放心,我必定交代下去,好好为公子打听,一有消息,便去庭州报信。”李大胡子这辈子干的买卖,都是要收银钱的,不过此次例外,他还真是心甘情愿去做。

“那就有劳李首领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何况这李大胡子可不只有一个人。

李大胡子领命从洛水西岸北上,而范麓则领着庭州兵沿着洛水东岸北上,虽然他不相信公主五人会落入敌人手中,但就怕万一,而且如果公主五人去往其它方向,想必不会危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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