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婠扛着方桌出了李婶子家的院门,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人。
“大仙?”铁牛看清方桌底下的身影,惊讶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铁牛的眼中,瘦瘦弱弱的裴云婠扛着方桌,就相当于一只蚂蚁扛着一头大象。

这太让人震撼了!

“大仙,我来吧!”铁牛上前,不容裴云婠拒绝那般将她肩头的方桌卸下来,自己扛上。

裴云婠:“”

其实她真的扛得动的。

铁牛扛上方桌,却也不走,而是一脸期待地看着裴云婠,就像是小孩子想讨要糖吃时看着大人的那种感觉。

裴云婠的眼角轻微的抽了抽,问道:“铁牛,我爹给你摊位费了吧?”

“嗯,给了。”

裴云婠跟着王氏到李婶子家里之前,就将今日的摊位费给了裴大柱,让他等着铁牛一行人前来收摊位费时好上交。

摊位费给了的话,裴云婠就想不到铁牛为何还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了。

“那你是来找我的?”裴云婠试探地问。

铁牛笑着点了点头,“是的大仙,您昨日托我找的宅子,我找到了!”

语气神情都透着一份得意,好似在说:我很棒吧?快夸我!快夸我!快夸我!

裴云婠终于知道铁牛这一脸期待求表扬的表情是为何了,她不禁笑了笑,“这么快就找到了啊!你真是太厉害了!”

“嘿嘿嘿嘿”铁牛笑得见牙不见眼,他那在夏天晒得黝黑的脸上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了

黑红黑红的。

看着铁牛灿烂的笑容,裴云婠突然有些羡慕他这一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憨实劲儿了。

纯粹简单的人,活得多自在啊!

“铁牛,你不来我也正准备去找你呢!你叫上几个兄弟帮我个忙,明日我请你们吃素肉,管够!”

裴云婠从李婶子家扛出一张方桌的时候,并不是冲动,她做这个决定,就已经想好了后路。

眼下铁牛找来,又说找到了一处宅子,那正好可以将寄存的桌凳门板搬去。

“大仙,您同我们客气啥,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铁牛豪气直爽地拍着胸脯。

“嗯,你们都是好人,日后都会有好报的。”裴云婠说着玄乎的一句话。

铁牛看着裴云婠,好似她的身后佛光万丈。

他也在瞬间感觉自己自天灵盖向下,好似通体受到了佛光滋养,浑身闪过一阵激灵灵的颤抖

这感觉难道是大仙在给他开光?

脑中闪过此念,铁牛看向裴云婠的眼神,就更加的虔诚与敬重了。

裴云婠不知道铁牛的所思所想,只是看到他雷厉风行地带着一众弟兄往李婶子家里搬桌凳的时候,诧异不已。

是不是太卖力了些?

而原本想要阻止裴云婠的李婶子,见到裴云婠带着铁牛一行人夺门而入,她差点吓尿了

铁头帮是多福镇上的地头蛇,李婶子在镇上生活了几十年,怎么可能不认识。

平日里她见着这些人都是远远躲着,这些天她又完美地错过了裴云婠同铁头帮之间发生的事情,根本不知裴家小摊是被铁头帮罩着的。

当然,李婶子若是知道,也不会这么快就变本加厉地暴露出本性,她会徐徐图之,既缠上裴云婠一家,也趁机傍上铁头帮,一举双得!

而眼下,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裴云婠看到李婶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带铁牛等人进门,镇压住了李婶子的嚣张。

其实,裴云婠从前是不屑于仗势欺人的,但对方不仁,就休怪她不义了。

李婶子只得默默地看着铁头帮那一群彪悍魁梧的汉子们,以暴风过境般的气势搬走了裴云婠家的桌凳。

她心中又悔又怨,想要找王氏再说些好话,裴云婠却是拉着王氏到背后,依旧冷冷地看着李婶子,“今日的二十片素肉,十文钱,请结清。”

“好好”李婶子用止不住颤抖的手翻出荷包,数出二十三个铜板,“大大丫头,这里有有二十三文钱这三天的素肉钱还有今日寄存桌凳的钱”

李婶子虽然心慌慌,但脑子还没被吓糊涂,她默默地算了一笔账,只要今日哄好了裴云婠一家,不愁日后吃香喝辣。

裴云婠见李婶子拿出二十三文钱,就猜到她肯定另有打算。

这个妇人,倒是心机颇深。

裴云婠却是不上当,她只拿了十文钱,“李婶子,昨日和前日的素肉,就当送你,我娘说过的话,算数,我尊重她。”

“今日寄存桌凳的钱,既然给了你,我也不会再收回,但我也说过了,不会再将桌凳寄存在你家里了,我说话算话。”

话落,裴云婠拉着王氏往外走。

李婶子想要上前拦住,裴云婠回头,一个冰冷的眼神扫向李婶子,“李婶子,虽然我吃素,也不杀生,但我脾气不太好,望你见好就收。”

“”李婶子的嘴皮子开开合合,想要说的话如骨鲠在喉,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她的双脚好似灌了铅,移不动半分,只得眼睁睁看着裴云婠带着王氏离开

出了李婶子家,裴云婠放开了王氏。

“婠丫头俺俺错了”王氏羞愧地低下了头。

“娘,您没错,是您太善良,而那李婶子太贪心了。”

“可是要不是俺也不会”王氏吞吞吐吐,她想解释清楚,却不知该如何说。

此刻的王氏都觉得没眼见人了,都是她考虑不周全,才着了李婶子的道。

而见着裴云婠为自己出头,王氏更是羞愧不已。

裴云婠打断王氏的自责话语,“娘,您没做错,我也不怪您什么。咱们出来做生意,会碰上形形色色的人,自私贪小便宜的比比皆是,防不胜防。”

“遇到这些人并不稀奇,被讹诈蒙骗也没关系,您只要记住,凡事都要守住它该有的规矩,就像咱们做生意,有买有卖,银货两讫,这就是规矩。”

“您给李婶子素肉,却不收她的钱,一来二去之后,她就会想尽办法占您的便宜,如此,就是坏了做生意的规矩,那咱家的生意自然就做不好了。”

“所以,咱家今后的生意,价钱可以定低一些,免费试吃与赠送也都可以有,定期去施舍救济也行。但是,这些都必须是咱们家说了算,而不是被外人牵着鼻子走。”

“还有一条,咱家的生意,概不赊账!宁可不做那些想要赊账的客人的生意,也不要纵容这种人赊账的风气。有钱买,没钱不买。”

“免得咱家给人赊账了,还得像个孙子似的追着人家后面讨债,这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我知道谁家都可能有艰难的时候,但这个家的艰难不应该让别家为难!”

裴云婠语气平稳地说了一大段的话,然后静静地看向王氏,“娘,您可懂我的话?”

裴大柱和王氏虽然是裴云婠的长辈,但裴云婠知道,对于今后的人生,他们夫妇二人和她一样,都需要历练与成长。

所以,裴云婠会给出她最大的耐心与谅解。

王氏一脸震惊地看着裴云婠,“婠丫头,俺懂的!俺都听懂了!你放心,俺以后都不会了!”

看着王氏一脸郑重地做保证,裴云婠哭笑不得,“娘,您不需要向我保证什么,我只是希望您和爹都过得开心自在,不要因那一些不相干的人,坏了每日的好心情。”

“李婶子和余家奶奶,其实都是一类人,她们贪心自私,唯利是图,老是想尽办法想从别人那里占尽便宜。对于这种人,咱们眼不见为净就是了,却犯不着为了她们而生气。”

“您若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或是和家人伤了感情,都是那些人巴不得想看到的。”

“俺俺”王氏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裴云婠知道王氏今日要是从李婶子那里要不到那十个铜板,肯定得生闷气好一阵。

就是想到了这一点,裴云婠才为王氏出头。

不然,裴云婠不会同李婶子挑破,免得李婶子狗急跳墙,给裴家小摊带来祸患。

摆摊之初,声名还未完全打出去,信誉度不高,客源不稳,裴云婠其实不想在这个时候招惹小人。

裴云婠是个异常能忍的性子,不然她如何在危机四伏的公主府里蛰伏多年?

罢了

兵来将挡!

“娘,别自责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裴云婠拉着王氏,去往铁牛给找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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