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龁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回咸阳。秦王稷一直都在关注着上党的战事,得知,王龁攻破上党城,驱逐赵军,大喜道:“秦相,你为寡人举荐了一个将才。”
范雎见秦王大悦,想必是上党战事,取得了胜利,谦恭地问道:“王上,上党战事如何。”

秦王稷扬了扬手中的书信,笑道:“此战,我们大获全胜。我们不仅攻破了上党城,斩杀冯亭,还将赵军驱逐上党。王龁,没有令寡人失望。”

范雎闻言,恭贺道:“天佑我国,天佑王上。”

诸臣也齐声道:“天佑我国,天佑王上。”

秦王稷见取得了如此大的战绩,还开拓了百里疆土,听着群臣高呼之音,喜形于色道:“皆是,诸位之功。”

范雎见秦王心情大悦,顺着说道:“臣,恭贺王上,喜得上党。王上开拓百里之疆,又增添功业,后世子孙,定会传颂王上的文治武德。”

秦王稷闻言,大笑道:“若非你,慧眼识珠,举荐有功,寡人岂能顺心如意。寡人的功业,有你之功。”

范雎闻言,反而倍加谦恭道:“非臣之功,实乃王上,识人之明。我国能够开疆拓土,皆是王上武功赫赫,福泽深厚。”

秦王稷大笑道:“寡人就喜欢听秦相说话。”

范雎见秦王稷眸色之中,划过一丝忧虑,问道:“王上,怎么了。”

“我国虽得到了上党,但也和赵国开战。”秦王稷看着朝中的大臣,问道:“赵国派出二十万大军,抵达长平,准备收复上党。我们和赵国,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范雎高声道:“我国和赵国早晚有一战。此战,必须打下去。”

秦王稷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又问道:“我们真的要与赵国扩大战事?我们能与赵国一战乎?”

范雎见秦王之意,是不想继续开战,劝道:“我们攻克上党,驱逐赵军,足以证明赵军毫无战力。此时,赵国丢了上党,士气低迷。正是我们伐赵,再取战果,最好时机。现在不打,更待何时。”

秦王稷并没有被范雎话语所感,语调平和地问道:“我们攻破上党,驱逐赵军。魏、韩、楚等诸侯,有什么动向。韩、赵、魏三国会不会走到一起。”

范雎见秦王问出这些话来,想必是在考虑,中原诸侯的局势。范雎也不想逼秦王伐赵太急,答道:“我们攻伐上党,韩、魏两国没有任何动向,这足以说明,三晋离心,是走不到一起。”

秦王稷攻伐上党,却不见韩、魏有动向。秦王稷心想,“该不会是韩、魏两国都被秦国打怕了。”

范雎见秦王没有说话,又道:“老楚王甍,新楚王继位。新楚王封黄歇为春申君,担任楚国令伊,并将淮北之地,赐给黄歇做为封地。黄歇为了肃清封地的隐患,出兵攻伐鲁国。楚国与鲁国,正在徐州交战。”

秦王稷思忖少许,唇角露出了微笑,“楚国兵伐鲁国,如此说来,楚国是不会与我国为敌。”

范雎道:“楚国岂敢与秦国为敌。”

秦王稷闻言大喜,又问道:“齐国,有什么动向。”

“齐襄王甍后,齐国国政有君太后把持。君太后,坚定不移执行齐襄王的国策,偏安一隅。”范雎换了一口气,又道:“今,楚国伐鲁。齐国的注意力,也在鲁国的徐州。”

“楚国伐鲁,吸引了齐国的注意力。魏、韩惧我,不敢与赵交好。”秦王稷见形势一片大好,“如此说来,我们和赵国开战,便是一对一。”

范雎道:“此时,是我们伐赵最好时机。王上,我们不能错过。”

秦王稷也没表态,问道:“王龁信中所言,赵王以廉颇为将,领兵二十万,抵达长平。此事,你怎么看。”

“王上,赵王以廉颇统帅二十万大军,必定是奔着上党而去。”范雎见秦王稷示意他继续说,又道:“韩王将上党割给我国,冯亭将上党献给赵王。赵王接纳上党,却又被我们击退。赵王见上党得而复失,心中定有不甘。赵王以廉颇为将,就是为了图谋上党。”

一人道:“王上,赵王派出名将廉颇,足以证明,上党,赵国势在必得,也做好了与我们开战的准备。我们和赵国的战事,将会全面升级。”

又一人道:“打就打,区区赵国,岂能阻挡我大秦之师。”

“赵王以廉颇为将,我们不可不防。王上,为了避免上党,得而复失。臣,主张让武安君出战。”

“武安君战功赫赫,有他坐镇上党。赵国岂敢攻之。”

“臣等附和。”

秦王稷见朝臣大部分主张以武安君白起,对战赵国廉颇。却见范雎等人,没有附议。秦王稷问道:“范雎,你什么意见。”

范雎见秦王没有答应群臣的请求,反而询问他的意见,心中便揣摩出秦王稷不想重用武安君。范雎想通了此节,语调不高不低道:“王上,王龁将军攻伐上党,功勋卓著。我们因为赵王以廉颇为将,就将他换下。这,会不会寒十几万将士之心。”

一人道:“廉颇是赵国有名的武将,王龁与之对战,胜算不大。臣,觉得用武安君对战廉颇,上党定无忧。”

又有几人,出声附和。

范雎问道:“上党,王龁打得不好吗?”

“王龁能打,但遇上廉颇,恐怕凶多吉少。”

“武安君对战廉颇,上党才不会有失。”

“对啊!对啊!武安君在,赵国岂敢伐上党。”

“臣,赞成以武安君为将。”

“臣等附议。”

面对大多数朝臣都主张以武安君取代王龁,对战廉颇。六十多岁的秦王稷,并没有立马出言支持。相反,秦王稷反而感觉到武安君在朝中有很大的影响力。

当初,他以王龁为将,攻伐上党。就是为了扶持王龁,制衡武安君。王龁攻伐上党,没有令他失望。但,朝臣还是心向武安君。然,赵国以名将廉颇,率军二十万,抵达长平。这又让秦王稷,心中感到不安。

尤其是廉颇逐鹿中原的事迹,更加令秦王稷也不得不慎重起见。如果他的一个错误决定,好不容易才打下的上党,就有可能重新回到赵国的怀抱。

秦王稷心中也在衡量,面对赵国老将廉颇,王龁对战?会不会有胜算。

秦王稷又想,若以武安君取代王龁,对战廉颇。上党,定不会有失。然,他之前辛辛苦苦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范雎见秦王稷没说话,却看出秦王稷在王龁和武安君这二人之间做选择。但,范雎了解秦王,他是不会以武安君取代王龁。范雎更知道,秦王心中想的是什么。

范雎见秦王稷投来一道眼神,忙道:“王上,王龁攻伐上党,其军事才干,有目共睹。臣,不赞成以武安君,取代王龁将军,迎战廉颇。”

秦王稷问道:“你可知道,我们的对手是廉颇。”

“廉颇之名,臣岂能不知。”范雎道:“廉颇善战,作战勇猛。但,现在的廉颇,迈入老将行列。区区一个老将,有什么好怕。”

“正因为如此,寡人才要慎重。”秦王稷道:“廉颇虽老,但名扬诸侯。我们的对手是他,不可大意。”

“臣,不主张以武安君为将,是因为还有深层次的考虑。”

“什么考虑。”

“我们以武安君出战廉颇,上党是不会有失。”范雎话锋一转,又道:“武安君善战,廉颇也善战。武安君对上廉颇,不分出胜负,誓不罢休。我国和赵国也会因为他们,变成一场举国大战。”

“举国大战。”

“不错。”范雎道:“王上,可知中原诸侯是如何形容武安君。”

“你说。”

“白起出,万骨枯。”范雎又道:“我们以武安君出战,赵国君臣定会举国而战。到那时,我国也只能举国与赵国而战。若中原诸侯有异动,我们陷入赵国的战事之中,将会无法脱身。”

“伐赵,寡人能够承担。举国而战,寡人还没做好准备。”

“臣也不赞成与赵国,举国而战。”范雎听见秦王这句话,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武安君是能打?但,武安君年事已高。战场凶险万分,又难预料。武安君若有不测,又该如何。”

秦王稷道:“你说的这些话,寡人未曾想过。”

“当年,魏惠王以庞涓为将,征战诸侯,显赫一时。庞涓死后,魏国被诸侯所败。齐国匡章西伐三晋,北亡燕国,南下破楚,还曾率军攻破我国的函谷。匡章死后,齐国能打的人都没有,才导致被五国击败。”范雎见秦王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又道:“武安君若有不测,我国又没有新的将领。秦国,岂不是无将可用。”

“你说的不错。”秦王稷想起秦惠王之时,有樗里子、张仪、司马错;秦武王有甘茂、任鄙。而自己身边呢?一个能够仰仗的武将都没有。

秦武王举周鼎甍,秦国陷入长达三年之久的季君之乱。秦国国中无将,才被齐、韩、魏三国所欺。建功立业、保卫疆土,是君王的责任。但,为后世培养贤臣、名将,也是君王的责任。

“武安君是能打。王龁,打得也不错。但,我们也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武安君年事已高,若有不测。寡人岂不是无将可用。”秦王稷问道:“寡人心中所想,诸位可懂。”

诸臣道:“王上所言甚是。”

范雎虽已经琢磨出了秦王稷心中的人选,假装不知地问道:“王上,我们和赵国已经开战了。王上打算以谁为将,对战廉颇。”

“以王龁为将,对战廉颇。”秦王稷见诸臣没有出言反对,心中却是不满,为了堵住诸臣的嘴,又道:“寡人的意思是让王龁历练一下。王龁打不赢廉颇,我们在让武安君出战。”

范雎道:“王上圣明。”

诸臣见秦王已经表态,也附和道:“王上圣明。”

秦王稷见没有人反对,又道:“赵王以廉颇出战,看来是想和我们打一场。赵王想打,寡人就陪他打。寡人不能迎战天下诸侯。一对一,寡人还没怕过谁。”

秦王稷抬高声音,又道:“给王龁传令,与赵国开战。我们一定要将赵国打趴下。寡人要赵王小儿,来咸阳请罪。”

平原君在廉颇的帮助下,死里逃生,并将上党百姓,妥善安置在长平。平原君修书一封,让快马送回邯郸,面呈赵王。

赵王丹虽让廉颇率二十万大军,前去驰援上党。但,赵王丹关心上党局势,寝食难安。

击秦,守卫上党,这是他举行成人礼,走上亲政,独断朝纲,做的第一件事。二十多岁的赵王丹,年富力强,正是建功立业,留名青史之时。然,赵王丹的美梦,随着斥候送回来的书信,最终被击得粉碎。

赵王丹看着平原君的书信,骤然大怒道:“可恶,可恶。秦国欺人太甚。”

平阳君见赵王丹发怒,想必是上党局势不好,问道:“王上,书信上说了什么。”

赵王丹紧紧握住书信,咬紧牙根道:“秦国攻破上党城,华阳君战死。”

平阳君道:“王上派廉颇前去驰援,上党,怎会失守。”

“廉颇抵达长平之时,上党已经失守了。”赵王丹眸色之中充满愤怒道:“寡人梦中的黄金,刚成为现实,转眼成空。寡人,不不甘心啊!”

平阳君道:“王上,事已至此。愤怒,也不能解决问题。”

赵王丹平息愤怒,问道:“秦国攻占我国上党,诸位,我们该怎么办。”

朝中武将齐声道:“与秦国开战,收回疆土。”

平阳君道:“王上,上党已失,我们不如和秦国言和。”

“言和?”赵王丹怒道:“秦国攻占我国上党,难不成,寡人就这样忍气吞声了不成。”

“秦国国力强盛,又有武安君坐镇。我们与秦国开战,讨不到便宜。”

“秦国有武安君,寡人没有马服君,还有廉颇。”赵王丹少年心气,怎肯罢休,扬起手中的书信道,“平原君丢了上党,无脸回到邯郸。平原君说,定要击秦雪耻,收复上党。上党军民,愿同我们一起,击秦雪耻,收复疆土。寡人,岂能就这么算了。”

平阳君闻言,忙道:“王上,我们不能和秦国开战。”

“为何不能。”

“我们与秦国开战,定是举国大战。我国国力不如秦国,不能开战啊!”

赵王丹刚得到上党,又丢了上党。眼见美梦成真,却转瞬落空。这种滋味,可不好受。赵王丹年少,心高气傲,被秦国欺负,怎会选择忍气吞声。

赵王丹正在愤怒之时,岂能听得进去朝臣的意见,怒喝道:“秦王欺我,寡人岂能算了。就算与秦国,举国而战,寡人也不退缩。传令给廉颇,击秦复疆,与秦国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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