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知尚未飞身,却瞥见不远处有一条白色的链状物,颇为眼熟。走近一看,竟是兰楚的骨链。风白一怔,兰楚当日离开之时,明明随身带着兵器,她的兵器此时为何会在这里?
难不成她在这几日的某个时候又回到了此处?若是,因何又将骨链遗失在此,会不会是遭遇了什么意外?此处离鬼冥公子的七保岛不远,鬼冥公子又对兰楚情有独钟,风白首先想到的就是鬼冥公子再次挟持了兰楚,便想到七保岛看上一看。

风白拾起骨链放好,到了七保岛七宝道人的墓地附近,试图找到鬼冥公子的洞府。洞府一时未找到,却闻得阵阵烤肉的香味自近处飘来。风白知道是附近有人在烧烤食物,便循着香味找去。

只见鬼山四杰坐在一块草地上,正生火烤着两只野兔。风白正想上前询问鬼冥公子的洞府,却听其中一人道:子岳公子这几天每天都来公子的七保洞,你们说,他是不是看上了兰楚姑娘?

还用说么,铁定是这样,你没看到公子每次都不大欢迎他?只是他认了睚眦为义父,子岳又是睚眦的侄子,他们便是义兄和义弟的关系,公子不便将子岳公子赶走罢了。另一个人道。

风白一听,心想果然又是鬼冥公子将兰楚劫走了,只是兰楚明明离开无名岛去找木棉婆婆和赤龙,为何又回到了那里?

但听第三个人道:是啊,公子本来就因娘娘对兰楚的不良态度而心情不佳,偏偏锻神又来添乱,搞得公子因自己的身世之谜而心烦意乱,如今子岳又来烦扰,公子的心情这几天可是坏到了极点。

风白不觉一诧,难道锻神来到了中州?他来中州作甚,会不会是为了寻找兰楚?

唉,可怜了我们哟,但听第四个人道,公子对娘娘、锻神、子岳三个人都不好怎么过分相待,便将火气全都撒在了我们身上,害得我们风餐露宿,真是活见鬼。

得了,上次公子能留我们一命便是烧了高香了,风餐露宿算什么?再说公子的七保洞也不甚宽敞,现在娘娘、兰楚、锻神在里面,哪里还有我们的空间,大家就知足吧。

公子也不容易,喜欢兰楚姑娘这么久,一直遭到娘娘反对,兰楚姑娘又无动于衷,加上无法弄清自己的身世,换作是谁,只怕也不会有好脾气,大家就多担待一下吧,公子这个人其实不会太坏。第一个人如是道。

听到这里,风白已无继续听下去的必要,也不必跳出去逼问四杰七保洞的位置,免得惊动鬼冥公子。便即悄悄走开,在附近找寻起来。

不一阵,果然望见了七保洞的洞口,洞门闭着,风白便隐了进去,然后蹑手蹑脚往里面走。

入洞的通道略有拐弯,行进大约七八丈,便到了洞厅。风白隐进了通道与洞厅相连处的洞壁中,只露出一只耳朵静听里面的动静。

只听鬼冥公子道:母亲,我再问你一遍,我到底是你和锻神所生,还是你和无量仙尊所生?

逆子,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鬼英娘娘道。

我并不会杀你,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我都问了你千百遍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告诉我?鬼冥公子话语中透着愤怒和不耐烦。

你如此大逆不道,我为何要告诉你?我叫你不要再迷恋兰楚,你们不会有好结果,你听了我的话么?如今你将我囚禁在此,像对待犯人一样对我审讯逼问,在你眼里,我还是你的母亲么?

此时传来咬牙切齿的格格声,鬼冥公子气得直喘大气,半晌,道:你若不说,我便割花你的脸,让你从此再也不能招惹男人。我今天之所以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便是你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四处招惹男人的结果。待我割花你的脸,让你变成丑八怪,让你为自己所做的事后悔一辈子。

接着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并传来两声喊叫:不要。一声是出自兰楚,一声是出自锻神。原来鬼冥公子拿了一把匕首,便要前去割鬼英娘娘的脸。

鬼冥,不可以这样对待你的母亲,她犯了错是她的事,你这样对她,便是大逆不道,便会被天下人所不齿,你不能因她的错而铸成自己的错。兰楚劝解道。

哈哈哈哈,小婊子,谁要你多言了?鬼英娘娘道,我自己生的儿子,他要怎么对我,我一点怨言都没有,让他来割花我的脸好了,我要是皱一皱眉,便不是鬼英娘娘。

我说这番话并非为你,我是为鬼冥感到不值,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事么?兰楚冷冷道。

鬼英,你何不将实情告诉鬼冥?若是你真的连自己也不知道便罢了,若是知道,何必如此苦苦相瞒?这样对兰楚,对鬼冥都没有好处。锻神接着道。

你给我闭嘴,鬼英娘娘大喝一声,兰楚是个贱种,我的儿子怎么可以跟贱种在一起?不管鬼冥的生父是谁,我都不允许他们在一起。

你锻神大为生气,满脸怒意,你这个毒舌的恶婆娘,你说兰楚是贱种,那你的儿子又是什么?你连他的生父是谁也不知道,那他算什么种?

鬼英娘娘听言一怔,却哈哈一笑,我鬼英终身未许人家,是个自由之身,我与谁生下儿子,那是我的自由,哪里像木棉那个贱人,虽然嫁给了我兄长,且为我兄长生下了四个儿子,却还背着我兄长跟你行苟且之事,还诞下了兰楚,我说兰楚是贱种,难道有错么?

你锻神气得无语。

闭嘴,鬼冥公子同时喝道,你再辱骂兰楚,我便割下你的舌头,叫你永世说不得话。

鬼冥公子言毕踏前一步,怒瞪着鬼英娘娘,脸上的表情就像一尊天神。

且慢,一直未开口的子岳忽然道,鬼英娘娘,其实鬼冥是你和无量仙尊所生,是也不是?

鬼英娘娘一愣,随即冷嗤一声:你说得这么慢肯定,难道你有知晓过去、预测未来的本领?

这倒没有,子岳道,但若鬼冥是你和锻神的儿子,你完全可以直说,这样鬼冥和兰楚便是兄妹关系,鬼冥自然不会和兰楚在一起,你一直不说,那就证明鬼冥是你和无量仙尊所生,这个道理不是显而易见么?

此言一出,众人皆愕。鬼英娘娘脸色一阵异样,却道:你别自作聪明了,我与打铁的和无量仙尊都发生了关系,一前一后,我连自己都不知道鬼冥是谁的儿子,你以为你知道?

众人一听,又是一愕,若果真是这种情况,那么鬼冥公子的生父是谁,确实难以定论。

你胡说,鬼冥公子突然发飙,啪,扬手打了鬼英娘娘一巴掌,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不配做我的母亲,你把我生下来,却不知道我的生父是谁,让我变成一个笑话,天下间有你这样的母亲么,我恨你,我恨你

鬼冥公子情绪万分激动,浑身颤抖,话音越来越大,最后已变作了控诉。他眼中噙泪,失神地摇了摇头,不自觉地往洞外走去,一边自嘲般道:我是个连生父是谁都不知道的杂种,呵呵,我是个杂种,呵呵那样子就像是疯了一样。

鬼冥公子直直离开了七保洞,里面的子岳道:鬼冥会不会疯了?也不知这话问的是谁。

鬼英娘娘也将鬼冥公子的样子看在了眼里,加之被鬼冥公子打了一巴掌,顿时觉得自己自己这个母亲做得非常失败,却全将一腔怒火转移道兰楚身上,厉道:你这个贱种,鬼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兰楚不服气,驳道:我原来以为你是我的姑姑,心里对你还有一些尊重,如今你已与我无任何关联,我也无需对你客气。你口口声声说我是贱种,说我母亲不守妇道,你怎么不瞧瞧你自己,你连儿子是谁的都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指责别人?依我看,你才是世上最不守妇道、最水性杨花的女人,是个彻彻底底的贱妇。

鬼英娘娘面部一阵扭曲,神色时阴时晴,十分怪异。半晌,才化作了一脸冰冷和残忍,咬牙道:贱种,你骂吧,你迟早会落在我的手上,到那时,我便让无数的男人侮辱你,夺去你做人的尊严,让你变成一个历经无数男子毫无羞耻之心的荡妇,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人尽可夫,来者不拒,到时候再让天下人评理,看谁是这个世上最贱的女人。

兰楚未料鬼英娘娘如此歹毒,顿时无言以应。一旁的锻神护道:鬼英,你怎敢如此对待兰楚?你果真敢这么做的话,我锻神纵使粉身碎骨,也要与你斗争到底。

鬼英娘娘哈哈一笑,鄙夷道:臭打铁的,我今时的修为,已远非你这个无能之辈可以企及,你想与我斗争,简直就是做梦。

锻神不禁愕然,道:就算不能,我也要与你斗争,总之我不会让你侮辱兰楚。

鬼英娘娘仍是一脸鄙夷,却不再理会锻神。

此时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鬼山四杰进来了,道:娘娘,公子怎么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鬼英娘娘道:别管那个不孝子,快想办法把我身上的法咒除掉。

四杰闻言,便一起朝鬼英娘娘身上的缚仙咒施法,试图解除缚仙咒。风白躲在暗处,心想凭四杰的造诣,要破除鬼冥公子的缚仙咒只怕很难。

果然,四杰努力了一阵,缚仙咒纹丝不动。鬼英娘娘道:你们四个集中法力再试试。

四杰依言照办,照着同一处一起施法,不一阵,缚仙咒竟迎刃而解。鬼英娘娘大喜,哈哈一阵大笑,望着兰楚道:贱种,你的苦日子要来了。

却见子岳手一抬,朝鬼英娘娘打出了一击,似乎正是真龙的龙吟诀,只是子岳尚未练至大成。鬼英娘娘正自得意,丝毫不觉,倒是四杰中的一个发现了,喊道:娘娘小心。同时身体飞扑,挡在了鬼英娘娘的前面。

嘭的一声,此人中了子岳一击,哇地吐出一大口血,倒在地上,立时昏迷过去。鬼英娘娘也被撞倒在地,被此人压了个结实。待鬼英娘娘爬起时,子岳已抓起兰楚飞一般离开了七保洞。

风白见状接连发愕,第一愕是四杰竟然解除了鬼英娘娘身上的缚仙咒,看来造诣已比以前增进了不少,定是和鬼英娘娘一起吸食了不少小妖的元灵使然。第二愕是子岳竟已学会龙吟诀,且看他打出的一击,威力已是不小,似乎上次在灵池中采食了不少灵气,他才有这样的造诣。

但见子岳带走了兰楚,风白当即随后追上。只因子岳对兰楚起了歪念,断不能看着兰楚落入子岳之手,子岳这个人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子岳飞快地掠过林子,片刻之后,转头看了一眼,以确认鬼英娘娘等人是否追来。然而鬼英娘娘倒是不见,却忽地蹦出个风白,子岳不禁愣了。一愣之后,他继续飞跑,试图将风白甩掉。

但他又怎甩得掉风白?莫说他手里还抓着兰楚,便是空手,也决计逃脱不了风白的追踪。

风白抢身挡在子岳的前头,拦下了子岳。兰楚一见,大喜道:风白,快救我。看样子她也知道子岳的为人,知道此番若被子岳抓去,定会遭子岳之殃。

子岳却冷冷道:臭小子,快让开。

让开可以,你先把兰楚姑娘放了。风白道。

子岳哼了一声:哪都有你的事,你敢跟我子岳作对,就不怕我二伯抽你的血?

怕,我当然怕,风白道,可你二伯不是不在这儿么?少抬他出来吓唬我了,赶快放人,否则,我可要对你不客气。

子岳见吓唬不了风白,便想其他可能的脱身之计。正此时,只见鬼英娘娘携着未受伤的三杰也追了上来,堵住了子岳的退路。

子岳公子,赶快把兰楚这个贱种交给我,鬼英娘娘道。同时看了看风白,不知风白此时现身所为何事。

子岳心中暗想,若能联合鬼英娘娘四人一起对付风白,或许可将风白击败,只要击败了风白,鬼英娘娘四人皆或多或少有伤在身,自己再来对付她们就不难了。

念及此,子岳便一指风白,道:鬼英娘娘,这个小子也是来要兰楚的,不过这小子嚣张得很,屡屡与我龙族为敌,乃是我龙族的眼中之钉,我欲除之而后快,你若能跟我一起对付他,将他擒住,我便将兰楚姑娘给你。

鬼英娘娘一听,思量起来。她隐约也知道子岳的诡计,但若不与子岳联手,则风白十之八九会将兰楚夺去。自己从风白手中夺过兰楚,可比从子岳手中夺过兰楚要难得多,先对付风白,再来对付子岳,也不失为良策。

这样想来,她便道:好,我答应与你联手,你先把兰楚交给我的人看着,免得一会儿打起来碍手碍脚。

子岳一听,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但是强敌当前,只能按鬼英娘娘说的办,即将兰楚交给了鬼英娘娘。鬼英娘娘又将兰楚交给三杰中的一人,示意他在一旁呆着,然后见机行事。

之后,鬼英娘娘道:子岳公子,我们一起动手吧。子岳闻言出手,二杰亦出手,鬼英娘娘却站着不动,静观其变。

原来鬼英娘娘临时改变了主意,若以子岳和二杰之力可与风白一战,她便带上兰楚自己先行离去,若不能,她再出手相助。但是说实话,数日前她被风白用石子打断了胸骨,此时也用不了多少力,倒不如静静地等待时机,趁风白露出空门之时,再将手上的铁锥射出,或许还有打伤风白的可能。

再说风白以一敌三,却丝毫不乱,只因三人的道行皆与风白差着一大截,子岳的道行虽已达七千余年,但在万年之上的风白眼中,子岳的招数攻击力实在有限,至于四杰中的二杰,则比子岳又逊色一些,况且他们身上有伤,面对风白,简直就像小鸡撼老鹰,根本挨不着风白的衣边。

不多时,风白将三人一一击退。鬼英娘娘见状,急将左手五个铁锥射出,试图趁风白收手之时击中风白。风白早已防范着鬼英娘娘,岂能让她轻易射中?眼见铁锥射到,速度奇急,裹挟着尖锐的破风之声,足见鬼英娘娘的道行已到了非同小可的地步。但风白也不示弱,不躲不闪,急伸袖一拂,笃笃笃数声,将五个铁锥悉数打落在地,没入了泥土之中。

鬼英娘娘大愕,想不到风白轻描淡写便化解了自己的铁锥之击,数日前在七保岛风白御剑相攻,她还不太相信风白的造诣有如此之高,今日看来,容不得她不信,那已是铁一样的事实。她只道自己吸食了许多大妖小妖的元灵,道行已远超往日,对付一个风白,定是不在话下,谁曾想结果仍是这般尴尬。看样子只有把肚子里的元灵悉数消化,才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强者。

这样想来,也只能暂时放弃到手的兰楚,她哼了一声,道:臭小子,算你厉害,他日再见,情形可就不一定是这样了。

风白笑了笑,道:你是要躲起来消化别人的元灵了么?这就对了,没什么事不要到处瞎搅和。不管他日再见情形如何,你要是不改邪恶之心,等着你的只有灭亡,你且记住啰。

鬼英娘娘不理,招呼三杰振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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