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罗听言沉思了一阵,道:是可以试试,即便不能求得父亲放了秋原,起码可以求父亲不要过分待他,我们这就去找父亲说情去。
接着是二女开门,发出轻轻的咿呀声。风白心想何不问问绵罗,若纨素和不离等人被劫持到这里,绵罗定然知晓。

心想处,当即从屋顶轻飘而下。为了不让二女意外而发出惊呼,他落在二女的身后,并轻呼道:绵罗小姐。

二女回身一看,却未认出是风白,眼神有些愣愣的。风白道:绵罗小姐,我是风白。

绵罗才看出是他,道:风白小仙,你怎地来了这里?

呃,我想向绵罗小姐打听一件事。

什么事?

你可知前段时日尊父、尊祖和尊伯父等人去昆仑山的灵池采食灵气之事?

绵罗略知一二,遗憾的是绵罗无力劝阻家父和祖父等人。

无碍,绵罗小姐深明大义,已属难得。我想问此次事件之后,尊父和尊祖等人是否又去过昆仑山?

这个绵罗倒是未曾听闻,绵罗一介女流,家父和祖父等人做事从不会告知绵罗,更不会让绵罗参与。难道除了采食灵气之事,又发生了其他什么事?

没错,是昆仑仙宫被人焚毁,还有我的几个朋友事发之时可能在昆仑仙宫,事后却不见踪迹,我特此前来打听打听。

你是说你怀疑昆仑仙宫是被我们龙族之人所焚,而你的朋友是被我们龙族之人挟持到了这里?

只是怀疑,绵罗小姐莫要见怪。

无妨,发生此等大事,确实应该好好追查。我听子岳哥哥说,他们下到灵池之后不久,便有一人在灵池之上呼喝,叫他们离开灵池。祖父出去察看,发现此人竟是早已飞升晋位为天神的昆仑仙尊,二人随即发生打斗。之后家父、伯父和子岳哥哥出去助阵,结果合诸人之力也未能战胜昆仑仙尊,只好退出了灵池。

风白一听,心想事情果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正是昆仑仙尊下凡,才阻止了龙族之人强采灵气。那么焚毁昆仑仙宫的到底是不是龙族之人,纨素和不离等人又去了哪里?

那绵罗小姐是否可以再去试探一下子岳公子,看他是否知道昆仑仙宫被毁一事。我非是要追究焚毁昆仑宫之责,只是担心几位朋友的安危,故而恳请绵罗小姐相助,不知绵罗小姐意下如何?

绵罗迟疑一阵,道:好,绵罗定会尽力而为,不过也要等到明日再问子岳哥哥。而且到时候有了结果,我该上哪里去通知你呢?

我在栖霞岛西边的水边等你,如何?

好,就依小仙之言。

风白言过谢,当即辞别了绵罗,飞身出了栖霞宫。

出了栖霞宫,风白并未回到弦觞栖身的小岛,而是藏身于栖霞岛,静等绵罗次日前来传话。

次日,巳时初,绵罗和玲珑如约而至。绵罗看起来忧心忡忡,神色疲惫,眼圈发黑,似乎昨夜睡眠不佳。

风白不便相询个种因由,只是问起昨晚所说之事。绵罗强装笑颜,道:我问过了子岳哥哥,他并不知昆仑宫被毁一事,至于你的朋友,我虽未直接相问,但从子岳哥哥的反应来看,似乎也是不知。

风白不禁眉头一皱,看样子自己虽猜到昆仑仙尊下凡之事,却未猜中纨素等人的下落。这下可是大大的不妙,难道纨素等人自行离开了昆仑宫?昆仑山方圆千里,积雪皑皑,荒无人烟,她们会去哪里?会不会遇上什么食人猛兽或妖魔鬼怪?以她们的道行,随便一个小妖可都能要了她们的性命,真真叫人心急。

绵罗见他愁眉不展,歉疚道:风白小仙,绵罗在这件事上未能帮到你,深感抱歉。

风白回过神,道:无碍,你已经帮了我,虽然无果,却也是一种结果。我那几个朋友既不在这里,我便可以到别处去找,至少,绵罗小姐帮我纠正了寻找的方向。

绵罗强自一笑,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未言别,便转身黯然走开。

风白还是忍不住好奇叫住了她,道:绵罗小姐心事重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绵罗停住脚,望着风白不语,也非不语,而是欲言又止。

风白道:绵罗小姐尽管说,我与龙族虽有过节,但绵罗小姐在令尊与碧螺庄的事情上是非分明,大义凛然,风白深感敬佩。绵罗小姐如有什么心事,若不嫌弃,不妨说与我听,看风白能否替绵罗小姐分忧。

绵罗沉默一阵,却忽地泪如雨下。她转过身去想尽力控制情绪,却是无用,只是不停地伸手抹着眼泪。

风白愕然,问玲珑道:玲珑姑娘,绵罗小姐到底遇上了什么事,为何如此伤心?

玲珑叹了一气,道:我家小姐非是伤心,而是而是担心秋原公子的安危。

秋原公子怎么了?

他只因他心中仇恨未灭,昨日我从碧螺庄回到栖霞庄看望小姐,他竟偷偷相随,然后潜入了栖霞庄,要找我们老爷报仇,结果被我们太爷擒住,把他囚禁在了庄内的暗室中。

昨晚小姐去向老爷说情,求他放了秋原公子,老爷不肯,小姐便求老爷让她去看上一看。结果结果秋原公子被老爷用大铁钉钉在了暗室的石壁上,双手、双脚和肩胛骨悉数被钉穿,血流满地。非但如此,秋原公子还被老爷毒打,浑身血肉模糊,已不成人样,当真惨不忍睹。

说到这里,玲珑不禁哽咽,眼圈一红,忍不住也淌下泪来。稍待一阵,玲珑平复了一下心绪,抹了一把眼泪,又继续述说起来。

小姐痛心不已,跪求老爷放了秋原公子,老爷却死活不肯,还斥责了小姐一顿,把小姐驱离了暗室,从此不许她再去探视。小姐无力解救秋原公子,担心他被老爷活活折磨而死,昨夜竟彻夜未睡。小姐内心的苦楚,大概只有玲珑能够体会

风白听了这话,不由得想起当初在花刺国时昆仑大仙被独臂鹰王囚禁的场景,那时昆仑大仙一样被钉在了石壁上,一样遭到毒打,自己第一眼看见他时,确实十分震骇,其悲惨之状,实在不忍目睹。

念及此,风白便道:绵罗小姐,你暂且别急,我倒是愿意试上一试,看能否将秋原公子带离栖霞庄。

绵罗闻言,止泪转身,只见她双眼已哭得红肿,道:小仙若是能救出秋原,绵罗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小仙的恩德。

风白一摇头,道:绵罗小姐重情重义,实乃当世巾帼豪杰,令多少须眉汗颜,我能为绵罗小姐出一份力,也算是莫大的荣幸,绵罗小姐切莫再言恩德。

绵罗微微点头,道:依小仙之见,该如何救出秋原?

绵罗小姐只要告诉我暗室的位置,通道在何处,我便可以自行前往救人。

绵罗又一点头,即将暗室的具体位置和通往暗室的入口详细相告,并告知在入口处有家丁守卫,须小心谨慎。

风白叫绵罗放心,只待夜晚三更便可行动。待救出秋原,便将秋原带到弦觞栖身的小岛之上。为方便绵罗寻找,风白又将小岛的位置相告,吩咐绵罗在天明之后前来会合,且要避开其他龙族之人的视线,以免引起庄中上下的注意,免得暴露弦觞的藏身之所,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绵罗谨记,神色已缓和了许多,即和玲珑辞别风白,转身回往栖霞庄。

风白则回到了弦觞的洞府,告知二女自己晚间有事,要再离开一趟,至于什么事,则暂时不便相告,到时候自会知晓。二女并未多问,风白便潜到泽中捕鱼去了。

是夜,风白再次潜入了栖霞庄,按绵罗的指示找到了地下暗室的入口,果见有两个家丁佩刀守卫。风白本想以隐遁术遁至二人身后,把二人击晕,但转念想干脆直接从地下越过二人,反而更神不知鬼不觉。

风白遂从地下穿进了暗室之中,只见里面点着油灯,将整个暗室的通道照的明亮。这暗室却是不小,里面又分开一个个独立的小室,也不知有多少间。

风白依序往里找,在第四个小室找到了秋原,只见他被钉在墙上,腹部的灵库插了一根银针,整个人已成了血人,低着头,头发凌乱,对风白的到来毫无知觉。

风白悄悄喊了一声秋原的名字,秋原却没有反应。再喊一声,秋原才缓缓抬起头。原来他不仅身上布满血污,连脸面也占满了血,头发粘在脸上,不仔细看,难以辨认他就是秋原。

风白公子,是你?秋原满眼疑惑道。

是我,我代绵罗小姐前来救你。

秋原才明白是这么回事,脸上现出了一丝安慰之色。

风白连忙取了他身上的银针和六根大铁钉,把他放在地上,好让他喘息一阵。

这当儿,却有一个沉沉的声音传来,道:老耗子,这么久不出声,你是死了么?

风白大愕,这老耗子不是鼠王么,难道鼠王也在这里?

忖毕,传来另一个声音,道:红毛鬼,我怎么舍得先你而死?你这么喜欢咒我死,我看你我到底谁能熬最后。

哈哈哈哈,老耗子,除非龙族灭亡,否则你我谁也熬不到最后。以现在的状况,你我都只剩半条命,若无奇迹,多则三年五载,少则一年半年,便要命丧于此。

唉,我死不足惜,只是不知我那徒弟现在在哪,有没有勤习我的玄黄火烈大法,若他能将我的大法发扬光大,我死也无憾了。

臭耗子,你真不要脸,那明明是我的徒弟,你却偏偏说成是你的,我可是亲自将极冰大法传给了他,他还答应做我的记名弟子,你想跟我争,怕是痴心妄想。

红毛鬼,你说谁不要脸?我在碧螺庄将玄黄火烈大法传给了风白,可是有霸下的女儿和碧螺庄的遗孤这些人证在场,你呢,有谁知道你将极冰大法传给风白?

我我何须人证?你找到风白问一问便知道了,总之你休想独占,最起码,这个徒弟有一半是我的。

哈哈哈哈,红毛鬼,可惜人不能一分为二,你我的大法也是水火不容,风白是谁的徒弟,我们在这里争得你死我活也没有用,最终还是要看风白在修习谁的大法。不过,我看你我都没机会出去问他了

风白听着二人的对话,想不到鳌王和鼠王也被关在了这里,看来定是长生宫一役令真龙怀恨在心,故而将两人捉来囚禁于此。更想不到的是,两人对自己仍然抱着极大的希望,将自己视作他们的衣钵弟子。

玄黄火烈大法和极冰大法都是极厉害的功法,可惜自己早已投入了他人门下,且此二种功法杀性太重,出手不是夺人性命便是毁人肢体,否则勤加修习,在与对手同等造诣的情况下,想要取胜简直容易之极。

自己虽不能继承二人的衣钵,但二人对自己的厚爱却不能轻易拂去,如今二人有难,自己又恰巧在场,若不将二人救出,则实在说不过去。

念及此,风白便对秋原道:你且等一等,我去去就来。言毕走出通道,往暗室的里面走去。

在囚禁秋原的小室进去第三个小室,只见鼠王被囚禁在里面,也是跟秋原一样被钉在了石壁上,浑身血污,披头散发,难以辨认面貌。

鼠王一见有人进来,愣了一愣,随即像做梦一般使劲眨了眨眼,盯着风白看了好一阵,才喜笑颜开,道:徒弟,原来是你,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风白道:你没做梦,确实是我,我是来救你的。

哈哈哈哈,我道我要死在这里了,想不到你竟然来了,不愧是我鼠王的徒弟,看来我鼠王真的没有看错你。

嘘,风白连忙示意他小声说话。

鼠王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便压低了声音道:徒弟,你怎知我在这里?

其实我是来救碧螺庄的秋原的,只是无意发现你和鳌王前辈在此,故而将你们一并救走,事不宜迟,待我将你放下来再说。

风白说着便动手拔除了鼠王身上的银针,还有早已生锈的大铁钉。

此时鳌王的声音再次传来,道:臭耗子,你刚才说什么徒弟,难道难道是风白来了?

风白便接话道:鳌王前辈,是我,我一会儿便来救你。

真的是你?鳌王的声音透出难以掩盖的惊喜,方才臭耗子还说我们再也见不到你了,想不到你这就出现了,看来我们是命不该绝。

风白未再答话,快速救下了鼠王,鳌王声音刚落,他已夹着鼠王到了囚禁鳌王的小室,并麻利地除去了鳌王身上的铁钉。一手夹一个,风白带着二人回到了囚禁秋原的小室。

现在有三个人,风白只有两只手,三人身躯较大,腋下夹不了,可怎么办?风白略作思量,道:我需要将你们叠起来才能带你们走,你们暂且忍耐一下。说着将秋原平平托在右手上,左手抓起鳌王,叠在了秋原的上面,再把鼠王叠在鳌王的上面。叠好之后,风白便施展隐遁术自地下逃离了栖霞庄。

出了栖霞庄,风白担心秋原被两人压着不舒服,便将三人倒扣过来,交到了左手上,让秋原在上面,鼠王在下面。

鳌王被夹在中间,有些不太高兴,便道:徒弟,你不是还有一只手是空着的吗,为何不将我放在那一只手上,我像夹心饼一样被夹在中间,憋气得很。

风白幡然醒悟,便将秋原重新托在了右手,将鼠王鳌王托在了左手上。这样一来,鳌王在鼠王的上面,倒是没什么话说。可鼠王又不高兴了,道:徒弟,你将红毛鬼放在我上面,红毛鬼像死尸一样压着我,我也很憋气,你快把红毛鬼拿开,让他跟碧螺庄的小子呆在一起。

鳌王一听,却哈哈一笑:徒弟莫要理会这只臭耗子,他毁了我一臂,我都未寻思向他讨回公道,如今让我压一压他,就当是扯平了。

鼠王大怒,道:红毛鬼,你要讨回毁臂的公道,便尽管来讨好了,但你想压在我上面,我鼠王可不答应。

风白心想这两个人闹了半辈子,在这逃跑的骨节眼上还要斗气,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便道:鼠王前辈,你且忍耐一下,我是代友人前来解救秋原,若将鳌王前辈叠在秋原的上面,恐秋原有什么闪失,如此我便难以向友人交代,因而只能委屈你了。

鼠王这才愤愤道:红毛鬼,看在我徒弟的份上,暂且不与计较,但你莫要以为可以轻易占我鼠王的便宜,待你我伤好了,我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臭耗子,你想教训我?上次若不是你耍诡计,我能让你毁掉一臂?别抬举自己了,你也就是个阴险小人,与你相识数千年,想不到你隐藏得这么深,我鳌王算是看走眼了。

你鼠王一时语塞。

风白适时出言阻止,道:二位前辈莫要再吵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若被栖霞庄的人发现,恐会横生枝节。二人听言不语,风白便飞身而起,直掠水面,奔弦觞的洞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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