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早饭,太阳已照进了整个孔雀海,草尖上的露珠瞬息之间便蒸腾了。此时却见昨晚的两名小妾去而复返,同行的还有一个人,是孔雀魔王。而昨晚与老妇动手的小妾脸上一块淤青,不知是何人所为。
方一见面,风白心里便咯噔一声。孔雀魔王眼光冷冷地扫视风白,最后定在老妇脸上,道:炽娥,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救这个小子?说着伸手指了指风白。

原来老妇名叫炽娥,她目光温和,不惊不诧,缓缓道:这个年轻人误入娘娘坡,老身看他一表人才,气质不凡,不忍心让他葬身孔雀宫诸人之腹,故而相救。怎么,难道大王因为没有吃上这个年轻人的肉便来兴师问罪?

兴师问罪谈不上,只是我听焚焰说她发觉你私藏了这个小子,想要把他抓回孔雀宫,你非但不放人,还动手打伤了她。焚焰与你年岁相差甚远,你出手打她,不是以大欺小么?

那叫焚焰的小妾立时站了出来,哭道:大王,你瞧她把我脸打成这个样子,你叫我怎么出去见人?大王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呀。

风白一诧,昨晚这焚焰的脸明明好好的,看样子是为了博取孔雀魔王的同情故意将自己打伤,其用心之险恶,实在可诛。

但听孔雀魔王道:炽娥,你把那小子交给我,再向焚焰赔个不是,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也不想太为难你。

炽娥呵呵一笑:大王说的这两样,我一样也不能满足你。那小妮子脸上的伤,可不是老身所为。

孔雀魔王尚未言语,焚焰却急急道:老太婆,你打伤了我,还矢口抵赖,你良心何在?又对孔雀魔王道:大王莫要听她狡辩,昨晚若非我们跑得快,只怕已被她打死在了娘娘坡,大王一定要给焚焰讨回公道呀。

这焚焰说着,又兀自哭了起来。

孔雀魔王脸色一沉,道:炽娥,是非对错我不想深究,你只需按我说的做,此事便可以了结,我们也可以快点离开,免得搅扰你清静。

炽娥凹陷的双目突然放光,脸色也冷峻起来,道:大王难道聋了么,人我不会放,更不会给这个满口谎言的小贱人赔不是。说着冷冷地盯着焚焰,又道:小贱人,你敢不敢将实情说出来?

焚焰一听,哭得更厉害了,扯着孔雀魔王的袖子,装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孔雀魔王脸色铁青,道:炽娥,想不到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如今却要大打出手,我虽于心不忍,却是被你所逼,你莫要怪我。

话音落,右掌突伸,朝炽娥打出了一道法诀。

炽娥丝毫不惧,枯瘦的手掌在身前画了一个圈,竟一滴不漏地接住了孔雀魔王的法诀。接着往外一推,将这一股灵力推回给孔雀魔王。

孔雀魔王不敢托大,双手揽住两个小妾,往一侧疾闪。哗的一声,那一股灵力朝椰树林直撞而去,喀喇喇一阵响,几十棵椰树应声折断,断口平整,有如刀削。灵力所贯,竟达数十丈远。

孔雀魔王神色一异,道:炽娥,数千年未与你切磋,想不到你的道行已如此之高。

炽娥轻哼一声:少废话,快给你的小妾讨回公道吧。

却见孔雀魔王朝风白伸手一吸,嚯地一声,风白便身不由己腾空而起,极快地朝孔雀魔王的手掌飞去。

炽娥一见,亦伸掌一吸,立时止住了风白飞离的身躯。再运气往回撤,风白便缓缓地往回移动。

孔雀魔王自然不会轻易放手,暗暗使劲,又吸住了风白,刹住了风白回撤的势头。这边炽娥也加大了劲,两股强大的力量在风白身上拉扯着。风白停在空中,只感觉身体要被撕裂,又似要被压扁,说不出的难受。

两人较了一会儿劲,也分不出一个高低。孔雀魔王的两个小妾见状,便伸手援助孔雀魔王,这样一来,炽娥有些顶不住了。

眼见风白一寸一寸地向孔雀魔王靠近,炽娥急了,左手一推,打出了一道灵气,砰的一声,伴随着两声惊叫,孔雀魔王的两个小妾被打翻在地,当场吐血。

孔雀魔王一见,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右手忽收,左手一抬,向风白和炽娥二人打出了刚猛一击。意在趁风白飞向炽娥之时打炽娥一个措手不及。

嗖的一声,风白的身躯脱离了孔雀魔王的牵引,快速地飞向了炽娥的手掌。同时孔雀魔王打出的灵气也随之而来,速度之快,有如电光石火。

炽娥一惊,只怕风白尚未飞回,孔雀魔王的攻击便已先至,自己倒是可以躲开,只是风白恐要死于非命。

紧急关头,炽娥右掌猛一运力,将风白往侧边一甩,同时弹身斜跃,躲开孔雀魔王雷霆一击。眼见风白便要被甩在地上,炽娥伸手一抄,堪堪将风白接住。

哗,娘娘坡上的小屋瞬间被孔雀魔王击毁,木屑横飞,茅草四散,一地狼藉。

炽娥大怒,骂道:你个负心汉,我好心守着你的一众小妾,你却毁了我的住处,好,待我毁了你的孔雀宫,大家就扯平了。言毕飞身而去,直奔孔雀宫。

孔雀魔王本意只是打伤风白和炽娥,不料却毁了炽娥的小屋,此时有口难辩,眼见炽娥飞快地奔往孔雀宫,只怕她真的要将之毁掉,便也顾不得两个小妾,身后狂追。

由于娘娘坡距离孔雀宫不远,只片刻光景,炽娥已携风白赶到。炽娥身形甫落,便抬起右掌欲遥劈孔雀宫。风白连忙叫住了她,只道逍遥娘娘还在里面,得先救人。

炽娥便叫风白进去救人,她在外面挡住孔雀魔王。

风白径直闯入孔雀宫,金蝎公主和数名小妖意图相阻,风白以隐遁术避开。他找到了逍遥娘娘,只见她仍然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即将她抱起,以隐遁术离开了孔雀宫。

宫外,炽娥与孔雀魔王已斗在一处。风白担心金蝎公主和小妖们来追,便抱着逍遥娘娘一路遁走,只偶尔冒出来透气。费了好大的力气,却才离开孔雀宫一里多路。

风白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实在是走不动了,只好停下来休息。逍遥娘娘挤出笑来,道:你怎地又还活着?

风白嘿嘿一笑:老天不让我死呗。

谁知得意未了,只见人影一闪,孔雀魔王的两个小妾不知从何处冒出,那焚焰扯开腰带一甩,立时捆住了风白的脖子,再用力一拉,风白便摔倒了,手中的逍遥娘娘也摔落地下。

风白透不过气,嘴巴张得老大,伸手试图拉开捆住脖子的腰带,却哪里扯得动分毫?

焚焰一只脚踩住风白的肩膀,手中的腰带拉得更紧了。风白的脸色变为酱紫,一副痛苦之状。

另一个小妾见状,道:妹妹莫要把他弄死了。

焚焰略微松了松劲,道:姐姐,我们该怎么处置这两个人?

把他们抓回去交给大王吧。

不行,若交给大王,岂不是又让这个小狐狸得势?焚焰说着一指逍遥娘娘。

那依妹妹之见呢?

不如回我们的紫云洞,将这个小狐狸处理了再说。

好,就按妹妹说的办。

两个小妾即一个拉着风白,一个抓着逍遥娘娘,往孔雀海北边走了。二小妾虽被炽娥打伤,但伤势不算严重,此时仍脚步如飞。风白被那焚焰拉着走,脖子几乎要扯断了,只恨自己有如病猫,连一根腰带都奈何不得,否则又岂会任那小妾胡来?

约是行得二百多里,前方的沙漠上忽然出现了一些高大的连绵的土丘,有一条小河蜿蜒流淌,两岸长满了绿色的小草,生机盎然,极为惹眼。

二小妾钻进了土丘中一个不大惹眼的角落,那里果然有一个洞穴,上写紫云洞三字。入得洞去,却有一人横卧在虎皮椅子上,正作酣睡状。

二小妾一愣,不禁对视了一眼。焚焰喝道:什么人在我紫云洞?

此人立时醒了过来,揉了揉眼,道:什么,你说什么?

我是问你,你是何方神圣,为何在我们紫云双煞的洞府之中?

紫云双煞?这洞府是你们的?

没错。

可是我进来的时候到处是尘土,似荒废了千百年,我看这是一个被人遗弃的洞府,才在这里安家,怎么你们一来,便说是你们的?

废话,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地方。焚焰的姐姐道。

这我在这里住了几年,已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方,你们的意思,难道要我搬出去?

你说对了,焚焰道,你若是不快快搬出去,就让你尝尝我们紫云双煞的厉害。

此人站起身,将靠在洞中的长戟操在了手上。细看他时,只见他双耳尖尖,一张脸甚是奇怪,眼睛到鼻子的距离远超常人,明显把脸分成了两半,下巴尖细,长着一撮羊胡子。其身材魁梧,手脚极长,头与身躯的比例极不协调,显得身大头小。而其腰间赫然别着一摞骷髅,足有六七个,看起来颇为瘆人。

他目光如电,沉声道:那我离真子便向二位讨教几招。

紫云双煞一见他的架势,立时觉得自己矮了几分,但话已出口,焉有退缩之理?那焚焰将手中的腰带解下,捆住了风白的双手,与姐姐交换了一下眼色,便双双飞身而起,出手攻向离真子。

三人便在洞中战将起来。这离真子一把长戟舞得虎虎生风,砍、刺、挑、劈、扫无所不能,出手必裹千钧之势,威力无穷,无可阻挡。紫云双煞虽是以二对一,却丝毫占不到便宜,便是想近他的身,也几乎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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