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白虽被鲸父识破了心思,却不能承认,以免坐实朱雀剑之不凡,从而引起鲸父的注意,便争辩道:“此剑只是平常的兵器,根本无法破除法咒,你若不信,大可以试上一试。”
鲸父将信将疑,持剑在踏雪仙子身上试了试,果然未能破除踏雪仙子身上的缚身法咒。鲸父将剑归鞘,道:“难不成你真的能挣脱我所施的法咒?”

风白道:“庄主昨晚被我划中一剑,难道此时便不疼了?”

鲸父闻言一愣,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没好气道:“你小子是有两下子,不过那是我一时轻敌,否则岂能让你占了便宜?”

风白哼了一声:“庄主莫要抬举自己,昨晚你若不使鲸语术,谁胜谁负尚难定论,你若不信,他日你我再打上一架,庄主敢是不敢?”

鲸父双眼一瞪,脸色一沉:“我为何要跟你再打一架?我鲸父无需以你之手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你想借与我打斗之机逃脱,我岂能上你的当?”

风白哈哈一笑,鄙夷道:“庄主分明就是不敢,害怕打不过我,在手下面前失了尊严丢了脸面,你说我想借机逃脱,其实我根本就不想跑,我来此时为了救人,否则我何必自投罗网?罢了我也懒得再跟你动手,除了鲸语术,我想你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艺了。”

“你”

鲸父遭风白鄙弃,心中不禁恼怒,本要发作,却随即平静下来,道:“你小子伶牙俐齿,我懒得跟你计较,午时就要到了,你还是快快作决定吧,别忘了,这三位仙子的命运可是掌握在你的手上。”说着朝瀛洲三仙指了一指,便拂袖离开了。

风白立时十分懊丧,他原是想骗鲸父与自己决斗,并且是在不使用鲸语术的情况下硬打硬地决斗,这样自己便可以伺机放人,怎奈鲸父不吃自己的激将之法,眼见要成,却功亏一篑。

午时将近,自己该不该为了三仙的名节作鲸父的女婿?虽说答应了亦可反悔,但就怕向当初的弦觞一样闹出大事,以致将师傅气走,至今下落不明,而且即便找到了,只怕师傅也不会原谅自己。

鲸父可不是好惹的主,惹火了他,要了自己的小命也不无可能。不答应吧,与三仙相识一场,自己真的忍心看着她们受鲸父之辱吗?

三仙心内焦急,纷纷哀叹后悔,后悔不该为了找襄龙大仙来到中州,好好地呆在瀛洲仙岛,又哪里会弄出这么多事?

拜月仙子心一横,索性决定不再作无谓的挣扎,直言暂且忍受鲸父的侮辱,日后再择机将他杀了,只要不说出去,又有谁知道受辱之事?

吟风、踏雪二仙听了直摇头,皆道这是个馊主意,鲸父是个粗野老头,简直不忍直视,又则能忍受他的侮辱?与其如此,不如死了算了。

拜月仙子一听,觉得自己的主意确实颇为不妥,顿时觉得节操尽失,羞得满脸通红。

四人你瞪我我瞪你,就这样白白地干耗着时间,眼见午时越来越近,三仙又焦灼起来,都问风白有没有其他的脱身之法。

但风白确实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即便自己可以用隐遁术从鲸父手中盗回自己的神剑,可是眼下正是大白天,鲸父岂有不加防备之理?只怕非但不能盗得神剑,反而会触怒鲸父被其杀死。

待时限终于到来,鲸父前来询问结果。吟风、踏雪二仙却又眼巴巴地望着风白,先前宁愿一死的决心早已当然无存。

试问谁不怕死?尤其是二仙对襄龙大仙极为钟情,即便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襄龙大仙,她们也不能就这么死去,否则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风白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答应鲸父,唯有如此,才可以让三仙获得自由。便道:“庄主,我答应留在庄中,你把三位仙子放了吧。”

“你此话当真?”鲸父脸上一喜道。

“当然。”

“绝不反悔?”

“不反悔。”

鲸父哈哈一阵大笑,道:“好,好,不过你得先跟我女儿完婚,完婚之后,我才能将三位仙子放了。”

风白一怔,道:“我已答应了你的要求,你怎能不守承诺?你立刻放了三仙,我才会与你女儿完婚。”

“不行,你必须按我的要求来。”

“不,你不放人,我便反悔。”

“哈哈哈哈,这可就由不得你了,除非你乖乖与我女儿完婚,否则,三位仙子休想离开这里,而且,你也没有反悔的余地,如今人在我手上,我想怎样便怎样,你若不做我女儿的新郎,我便要做三位仙子的新郎,让你自己作决定是对你客气,你还真把鸡毛当令牌了?”

风白此时已额头冒出汗来,只怪自己还太嫩,根本斗不过老奸巨猾的鲸父。鲸父一早便看穿了自己不会拿三仙的名节作赌注。此时只有屈服,才可以换取三仙的清白。

遂道:“好吧,到时候你可不能再改变主意,否则,我便撇下你女儿离开这里,大家都别想好过。”

鲸父十分得意,道:“好,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跟我女儿鳟娘说一声,你也早些做好成婚的准备吧。”

鲸父开门出去,不久却派人将三仙与风白隔离关押。风白心想鲸父还是担心自己挣脱法咒将三仙救走,如今三仙被带到什么地方自己也不知道,情况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乐观。自己本是想口头上答应鳟娘的婚事,然后找机会救走三仙,现在看来,这鲸父实在是很难对付。

其实他只想对了一半,鲸父除了担心风白耍诈,趁筹备婚事之时救走三仙,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鲸父压根就不想放了三仙,三仙美丽不可方物,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女子,又是仙人,鲸父岂有放过之理?

鲸父既要让风白与女儿成婚,又要将三仙变作自己的女人,论玩手段,他自信风白不是自己的对手。

风白正纳闷之时,鲸父之女鳟娘又来了,看见风白,当即面带娇羞,却掩饰不住欢喜,道:“公子果真愿意与鳟娘成婚么?”

风白点点头,假意道:“我既答应了令尊,自然是愿意。”

鳟娘心中美甚,越发娇羞起来,道:“父亲叫我们明日成婚,我觉得太过仓促,我母亲还在南海洲,须将她请来,婚期便会相应延后,公子先好生休养,到时候我父亲会再另行通知你。”

风白大感意外,鲸父这么着急让自己和鳟娘成婚,是何道理?先不管那么多,还是先和鳟娘套近乎,获得她的信任,只有从鳟娘这里下手,自己和三仙才有逃脱之机。

遂道:“令堂为何不在巨鲸庄而在南海洲?”

鳟娘看了风白一眼,道:“此事说来话长。”

“是么,可否说来听听?”风白装出一副很有兴趣又很关心的样子道。

鳟娘迟疑片刻,终道:“我母亲是被我父亲抢来这里做压寨夫人的,她本是南海洲人氏,我母亲诞下了我,本是想好好呆在巨鲸庄过日子,怎奈我父亲用情不专,四处拈花惹草,我母亲气不过,便带着我逃回了南海洲。后来我父亲去南海洲找我母亲,要将我带回巨鲸庄,母亲被迫将我交给了父亲,她自己则无论如何不肯回来。”

“这一晃都两千多年了,我与母亲见面甚少。虽然每个几百年我都要去南海洲看她,但是每次想起母亲,我都记不起她的模样,这次我叫父亲派人去请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鳟娘显然因母女分离而有些感伤,风白虽有所动容,但此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便只是象征性地对鳟娘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但却或多或少能抓住鳟娘的心,让她觉得自己对她有所关怀。

果然,鳟娘对风白报以了欢颜,显然对风白的言语有所感动。

风白见状,便决定将坏人做到底,于是继续设法拉近与鳟娘的距离,然后诱导她说出三仙被关押的位置,还叫她去跟鲸父求情,好将自己身上的法咒解除。

鳟娘倒是告诉了风白三仙关在哪里,但是解除法咒之事,却不大可能,只因鲸父戒心甚重,只有完婚之后才会还风白自由。

无奈之下,风白便叫鳟娘去取回自己的剑。至于说辞,仍是自己习惯了剑不离身,一旦离开了宝剑,则毫无安全之感,甚至夜不能寐。

鳟娘无法判断风白所说是真是假,但是她更愿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因为她觉得风白眉目和善,不像会说谎之人,所以她便再次去向鲸父讨要宝剑。

不过风白等来的结果却只有失望,鳟娘根本无法自鲸父手中取得宝剑。风白只有暗自叫苦的份。

第二日,鳟娘传话说她母亲已从南海洲赶来,鲸父决定于次日替二人完婚。听到此事,风白更加不安,若次日自己还不能获得自由,则自己真的可能要与鳟娘成婚,届时自己又犯下了一个滔天大罪,则师傅即便不杀了自己,也决计不会与自己重归于好。

这件事,可是比与弦觞有过鱼水之欢更为不可原谅。

万般无奈之下,风白只好再次尝试挣脱鲸父的缚身法咒。

然而鲸父的缚身法咒着实厉害,莫说风白身上有伤,即便是平日,只怕也未必能奈何得了。风白心中慌乱,却一筹莫展。

当晚,鳟娘的母亲前来探看风白。这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沧桑,却有一股与人世作过顽强抗争的坚毅。

她看了看风白,沉默了一阵,道:“年轻人,你是真的愿与鳟娘成婚么?”

“愿意。”风白如是道。

她仔细审视着风白,似乎察觉出了风白有些言不由衷,但又不敢肯定。

“我听说你是用你三个友人的自由作交换,才肯与我女儿鳟娘成婚的,是也不是?”她道。

“这个确实有这么回事。”风白道。

“我还听说你的那三个友人都是绝色美女,你肯以与鳟娘成婚来换取她们的自由,是不是说明你与她们的关系非同一般,或者说,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般的男女关系,因为你做出的牺牲实在太大了,叫人不得不产生一些看法。”

“完全没有这回事,我们就是一般的朋友。”风白坚决道。

妇人却又认真地审视着风白,小片刻,她转向了鳟娘,道:“女儿,以三个女子的自由换取来的婚事,为娘觉得还是不大可靠,你还是仔细掂量掂量,免得以后出什么岔子。娘希望你一辈子都幸福开心,而不是像娘一样,骨肉虽在,却半生分离,这种苦只有娘自己知道”

鳟娘一听,顿时有些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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