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王将风白带到了一座突兀的小岛上,岛上有一个山洞,叫做鳌王洞。进了鳌王洞,鳌王才把风白放开。
风白活动了一下被抓疼的手臂,忽而打消了逃跑的念头,所谓技多不压身,倘若学得鳌王的极冰大法,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此法太过歹毒,学了也未必会用,但总归是多了一项技艺。

这样想来,风白便道:“前辈,若我不拜师,只做你的记名弟子,你觉得如何?”

鳌王一听,觉得可以接受,只要风白肯学极冰大法,便先让他做记名弟子,待自己找到觅罗仙子,将她杀了,自然可以将风白收做入室弟子。

便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将极冰大法的口诀传授与你,你仔细听好。”

风白即仔细听鳌王传授极冰大法的口诀,要旨是将体内的太阴、厥阴、少阴诸经的纯阴之气聚于丹田,再于夜间吸纳天地之阴气加以壮大,只要真阴之气够盛,便可发挥出极冰大法的威力。

当然初有小成之时虽可挥掌成冰,也可以伤人,但不足以使人冰裂而死,更不足以像鳌王那样摧毁一颗千年古树。

风白自然不在乎能否杀人或者毁天灭地,只不过是想试炼一番,顺便摆脱熬王的纠缠。听罢口诀,风白便仰面躺地,左脚微曲,又将右脚搭于左膝之上,双手放于腹部,掌心向下,依鳌王所言修炼起来。

练得一阵,腹中果有一丝清凉之感。继续下去,则清凉之感愈盛,慢慢地生出冷意,身体止不住打起抖来。

风白连忙停住,道:“前辈,怎会如此寒冷?”

鳌王一听,脸上大喜,想不到风白这么容易便上道了,遂道:“起初是这样,慢慢便不会冷,你再试试。”

风白依言再试,却是越来越冷,牙齿也打起颤来,便要停止修炼。

鳌王叫他不要停,熬过这一阵冷,便会恢复如常。每次修炼都会如此,渐渐习惯就好。丰白又依言修炼,果不其然,至冷之后,即寒意褪去,变为平常。

次日天明,风白便要离去。

鳌王不允,风白坦言自己中了九转蚀魂丹之毒,需找到死人岛的弦觞配制解药。鳌王叫风白在洞中修炼,他代风白去死人岛找那弦觞。

风白便说弦觞已不在死人岛,他去定是无法找到弦觞。鳌王眉头一皱,问起原因,风白便将死人岛的变故如实相告。

鳌王于是沉吟起来,片刻道:“无碍,即便毒女不在死人岛,我也可以代为寻找。”

风白又将弦觞换脸之事相告,坦言必须自己亲自去找。鳌王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鳌王担心风白碰上睚眦,便提出与风白一道去找弦觞,以保护风白的安全。风白虽然不乐意,但想想有人保护自己也不错,起码不怕再碰上什么厉害的歹人。

正准备出洞,忽见一阵浓烟自洞口弥漫而至。鳌王奔向洞口查看,只见洞口完全被浓烟所遮,没有一丝光亮。

鳌王以袖拂烟,却只见浓烟漫卷,根本难以拂散。

鳌王大喝道:“什么人胆敢在我鳌王洞撒野?”声音传出去,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鳌王想到极有可能是鼠王所为,否则云梦大泽没几个人敢如此大胆,即又喝道:“老耗子,你怎么也使此等下三滥的手段?你若不服气昨天吃了我一掌,大可以光明正大来找我,放烟雾算怎么回事?”

洞外仍然毫无声响,鳌王便作势运气,双掌平平向洞口推出。只听一阵风起,浓烟一股脑儿向洞口喷出,视线立时好了起来。

眼见浓烟就要悉数消散,忽地光影一闪,自烟雾中飞快射出一块巨石,裹挟着千钧之势朝鳌王袭来。鳌王双掌刚刚收起,立时又猛劈而出,砰的一声大响,巨石化作无数碎块四散飞溅。

意想不到的是,紧跟着巨石极速飞来一人,挥掌朝鳌王击到。鳌王无论如何躲不开这一击,只能仓促出掌硬接。

又是砰的一声,石洞一阵剧烈的摇晃,鳌王踉跄退出丈外,口中吐血,已受重伤。

来人正是鼠王,显然他知道想要偷袭鳌王并不容易,因而连续布下两重暗幕。鼠王偷袭得手,却不罢休,挥掌又向鳌王攻到。

鳌王被逼应战,一边道:“老耗子,你已将我打伤,难道还想赶尽杀绝?”

鼠王道:“你的极冰大法和我的玄黄火烈大法不可并存,徒弟只有一个,给了你我就没了,我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玄幻火烈大法失传?”

鳌王道:“你若是要杀我,方才便可以使出你的火烈神功,又何须费费这么多手脚”

鼠王哈哈一笑:“红毛鬼,你我斗了几千年,没有你我也不会创下火烈大法。你有惺惺相惜,又何谈赶尽杀绝?我不过是要伤你的元气,好让你无暇打扰我收徒传艺。”

鳌王不再说话,专心应敌。

他今日所受之伤比昨日鼠王所受之伤要重,唯有奋力一搏,才有一丝机会从鼠王手中夺回风白。否则一旦鼠王获胜,呆着风白远走高飞,只怕自己耗尽仅剩的百余年阳寿,也未必能将二人找到。

然而鳌王毕竟伤势不轻,此番打斗可谓占不到一点便宜,不多时便已险象环生。

风白却想既然两种大法无法并存,自己学得一种便已足够,不如趁机开溜,否则被鼠王抓住,又要浪费自己寻找弦觞的功夫。如此一想,风白当即遁入了洞壁,向洞口处穿去。

鼠王虽与鳌王激战,但却密切留意着风白的动向,忽见他走近洞壁之中,不禁大感意外,翻身跃开,伸手去摸风白遁入之处。

他虽修为极高,玄黄火烈大法神威盖世,却几时见过如此玄妙的功法?那洞壁自然是冷硬无比,风白竟然真的隐入其中消失不见了。

“红毛鬼,这小子使的是什么技法,你可曾见过?”鼠王对着同样惊讶的鳌王道。

鳌王一摇头:“或是传闻中的隐遁术,不甚了了。”

鼠王又在洞壁上摸了一阵,忽然醒悟过来,即飞快奔出洞去。

洞口外,风白却是没有走远。他站在那里,面前站着一个人,正堵住了他的去路,此人却是鬼蝠。

鬼蝠颇为意外,不曾想能在鳌王洞遇见风白,便道:“小子,你在这里作甚?”

风白夺路要走,又被鬼蝠拦住,道:“小子,你不说清楚,便休想离开。”

风白气不过,道:“我在此处与你何干?你莫要以为你有灵剑掌我便怕你。”

鬼蝠哈哈一笑,道:“你在别处自然与我无关,但你在鳌王洞就与有关了,说,你是不是想骗取鳌王的极冰大法?”

风白报以一声冷笑,道:“鳌王前辈就在洞中,你去问问他我有没有骗取他的极冰大法?”

鬼蝠张口欲言,鼠王、鳌王便从洞中奔了出来。

鬼蝠又是一怔,却瞬间跪下道:“两位前辈,鬼蝠再次恳请你们将大法相授,鬼蝠若学得大法,定将大法发扬光大,求二位前辈垂爱。”言毕跪下磕头,一副恭敬无比之态。

鼠王道:“鬼蝠,你并不适合继承我们的大法,我们早就跟你说清楚了,我们已经择定这个叫风白的年轻人作我们的徒弟。”鼠王说着指了指风白。

鬼蝠听言,对风白可谓嫉妒羡慕恨,不由得用复杂的眼神扫视了风白一眼。

不料鳌王道:“鬼蝠,老耗子之言有误,是我鳌王已将风白收为徒弟,并于昨日亲授他极冰大法,极冰大法与玄黄火烈大法不可并存,风白学习了极冰大法,便不可再学火烈大法,我想你还是有机会作老耗子的徒弟的。”

言毕转向鼠王,道:“老耗子,凡事讲个先来后到,风白成了我鳌王徒弟之事不久便会传遍整个云梦大泽,你还是尽快物色合适的人选,一面神功失传。”

鳌王无疑是想让鬼蝠代他扩散收了风白为徒之事,以造成既成事实,让鼠王不能再打风白的主意。鼠王焉有不知之理?一旦鬼蝠离开,此事还真的很快便会在云梦大泽扩散,到时候自己就真的不能收风白为徒了。

是以鼠王冷哼一声,道:“鬼蝠,你要是敢将此事传出去,我便立刻将你变作尸灰。”

鬼蝠一听,内心甚为恐惧,同时又更加的嫉妒风白,嘴上道:“前辈放心,晚辈绝不会将此事对任何人说起。”

鼠王长长地嗯了一声,以示对鬼蝠的表态非常满意。但他忽然觉得,只伤鳌王的元气,然后抢走风白教之以玄黄火烈大法看来不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计划,因为鳌王一旦伤愈,还是可能将风白夺过去的,必须杀了鳌王,风白才会稳稳地成为自己的衣钵弟子。

鼠王恶念顿起,冷冷地望着鳌王道:“红毛鬼,我今日将你杀了,便再也无人跟我抢徒弟了,你和你的极冰大法都去死吧。”

说话间,鼠王的双掌瞬间火红起来,身形暴闪,挥动着烈焰火掌朝鳌王击去。

鳌王知道他动了杀念,哪里敢怠慢?当即撤步躲过,同时使出极冰大法与他缠斗在一起。

这无疑是一场生死之战,两人虽然数千年来斗个不休,但更多的是切磋技艺,彼此惺惺相惜,不会痛下杀手。而今鼠王誓除鳌王,出手已狠辣了许多,鳌王虽然奋力相抗,怎奈有伤在身,落败似乎已不可避免。

一旦落败,则性命不保。鳌王倒是不怕自己丢了性命,就怕风白被鼠王挟持了去,逼他学习火烈大法,则自己的极冰大法便会不复存在。

念及此,鳌王便大声对风白道:“风白,你虽然只是我的几名弟子,但你已得到我的衣钵,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便是若我今日战死,你一定要将我的极冰大法发扬光大,你做不做得到?”

风白听言犹豫起来,要说练习此法,他还没有很强的抵触心理,但是要发扬光大,岂不是要将之修习到很高的造诣?这样只怕自己愿意,师傅也会不愿意,定要怪自己欺师灭祖。

鳌王见风白不说话,不禁有些失望,道:“你怎地不说话,难道你连这点也做不到?”

风白支吾其词,就是给不出正面的答复。

鳌王生气了,道:“多少人想学我的极冰大法,但我只选中了你,你既答应做我的几名弟子,为何不肯光大我苦心钻研数千年的神功?”

风白被他一逼,只好委蛇道:“前辈,我答应你。”

鳌王这才一喜,又道:“很好,我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便是不要学老耗子的火烈大法,你做不做得到?”

风白无奈,再次违心道:“前辈,我答应你。”

鳌王大喜,叫道:“你快走吧,到一个没有人地方躲起来,不要被老耗子找到。”

风白吁了口气,站起身便要离开。

啪的一声,鼠王与鳌王恰于此时对了一掌,鳌王法力不济,被鼠王的火烈大法所侵,右掌顿时一阵钻心剧痛,紧接着整条右臂失去了知觉。

鳌王心内一颤,若不及时将侵入的火烈之气阻断,一旦进入身躯,则自己便会化为尸灰,念及此,鳌王将心一横,抬起左掌向自己的右肩击去。

嗤的一声,鳌王的右臂自肩膀处断开,竟生生卸下了自己的右臂。而这条右臂一离开鳌王的身躯,便化作了一阵飞灰,在风中洒了开来,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旁观的风白、鬼蝠无不惊骇。

鳌王大喊道:“风白快走。”同时挥动剩下的左臂猛地扑向鼠王,与鼠王作殊死的搏斗。

风白不敢逗留,脚尖一点,快速地飞离了鳌王岛。

那鬼蝠一见,却想将风白抓住,然后逼迫风白传授鳌王的极冰大法给自己,这跟鳌王亲自将极冰大法传给自己也没什么两样,这样想来,他便也飞身离开,紧紧跟在风白的后面。

风白发觉鬼蝠跟来,很快便知道了鬼蝠的用意,怎奈鬼蝠长着翅膀,自己虽然不慢,却根本甩不掉他,得赶快想办法摆脱他才好。

飞出十余里后,只见一侧出现了一座岛屿,风白心下一喜,只要遁入岛屿之中,料想鬼蝠也找不到自己,当即便朝这座岛屿飞去。

哪知鬼蝠却加快了速度,似乎想在风白落地之时将风白拦住,但他又哪里知道风白有隐遁之术?

风白一降落,便念动咒语遁入了岛中。鬼蝠一愕,还以为大白天的活见鬼。待回过神来,便朝风白遁入的地方猛地使出了一招灵剑掌。

砰——

地上砂石飞溅,现出了一个石坑,但是那里只有石头,哪里有风白的影子?

风白一遁入地中,即快速地往岛屿的另一侧穿行,这个岛屿却是不小,待他穿行出来,却发现鬼蝠正在高空中盘旋,似乎正在寻找自己。

原来鬼蝠猜测风白所用的乃是隐遁的秘术,不过是暂时隐匿起来,并不会凭空消失,只要严密监视,便有可能守得到风白现身。

果然,他一下就看到了穿岛而出的风白,当即一个俯冲,振翅追赶。

风白暗道不妙,想折身回返,却见鬼蝠已疾速冲来,使出灵剑掌,远远地向自己身前击到,想以此来阻挡自己的去势。

风白急忙一停身形,咻的一声,鬼蝠的灵剑掌打在了水面上,竟未溅起一点水花,足见其力道之大,无怪乎当日在玉矶山能一举将霸下的利剑击断。

鬼蝠一击不中,又咻咻打出几道灵剑掌,皆被风白灵巧躲过。只是这样一来,鬼蝠已经俯冲到了头顶,双手一张,便要将风白擒住。

风白情急之中将身一弓,哗的一声,一股脑儿钻入了大泽之中,然后快速地朝泽底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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