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风白便和木扎、马扎等人回往月牙洲。大头领桑羊一听联手之事已成,欣喜不已,遂命手下通知各部集结人马。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下午申时末,却见祖海、绿萝二人乘着一对大比翼鸟负伤而来,告知众人蜂丘遭到了狼人袭击。金蝉叛敌,率上百名蜂人倒戈。狼人的虎、豹、孤以及天、地、人六狼悉数出动,蜂丘瞬间失去控制,数名长老被杀,大头领英凫及蓬莱大仙受伤。

令人不解的是,觅罗仙子竟也在狼人行列,助狼人残杀蜂人。蓬莱大仙见情势不妙,助祖海、绿萝突出重围,叫二人速去月牙洲报信。

风白一听,惊愕不已,师傅怎会站在狼人一边助纣为虐?而那金蝉定是早已叛敌,无怪乎他极力反对两部联手。想来定是他向狼人告密,蜂丘才会在两部刚刚商定联手之时遭狼人袭击。

事情急转直下,桑羊亦不知如何是好。想率众前去支援,族中人马又尚未集结完毕,若不前往支援,又在道义上过不去,毕竟蜂人遇袭与此次联手之事有脱不了的干系。

最后,风白决定先和祖海、绿萝二人回蜂丘查看情况,桑羊则集结完人马随后赶去。

风白等人到了蜂丘已是傍晚,远远地便闻到一股焦臭味,蜂丘外火光冲天,想必正是在焚烧尸体。

蜂丘一片寂静,战事已然停止。借着火光,可见丘下的平地上有两人被挂在柱子上,细看之下,正是蓬莱大仙和天鹰长老。

他们身体残破,显然是受到了残忍的虐待。为了将两人困住,两人双肩肩胛骨皆被大铁钩穿透,铁钩末端以铁链相连,牢牢地系在大柱子上。除此之外,两人腰上、脚上也捆着铁链,即便有上天入地的本领,怕也不易逃脱。

风白飞身入内,正要抽出宝剑斩断两人身上的铁链,却见一个天仙般的白衣女子惊鸿一般自蜂丘上翩然而至,体态轻盈,落地无声。

风白一看,脱口喊道:“师傅。”

女子神情一怔:“师傅?”

风白亦一证,道:“师傅,你怎么啦?你不认识徒儿了,我是风白啊。”

女子似乎十分迷茫道:“徒儿?我什么时候有过徒儿?”

风白心下急了,道:“师傅,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女子道:“你认错人了吧,我叫紫烟,从未收过徒弟。”

风白心内愈急,道:“师傅,我怎么会认错人?我与师傅在觅罗仙宫相依八百载,在天山绝顶又相依五百载,对师傅的音容了如指掌。就算师傅认不出徒儿,徒儿也不会认不出你的。”

女子听言怔了片刻,似有所思,最后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知道什么觅罗仙宫,也不知道什么天山绝顶。我倒想问你,你来此地作甚?”

风白急得要哭,自背后抽出神杖,道:“师傅,这是我成人那天在夸父山你送给我的神杖,你记得吗?”

女子一看,道:“什么神杖,我一概不知,我说过你认错人了,你到底来此地作甚?若是想救人,便先过我这一关。”说罢自腰间取出了兵器。

风白一看她手上的兵器,正是虎筋鞭。这不是师傅是谁?便又道:“师傅,你手上拿的乃是虎筋鞭,是你幼年时在天山绝顶不知什么人留给你的,你记得吗?”

女子有些不耐烦了:“胡说八道,这根鞭子是我师傅给我的。什么天山绝顶,你再啰嗦,让你吃我几鞭。”

风白自不会罢休,便道:“你且说说你师傅是谁?”

女子道:“我师傅乃是凤鸣山狼人大头领天风。”

风白心下一诧,又道:“你师傅怎会是狼人大头领?你与狼人完全是两个模样,你难道没发觉?”

女子道:“你胡说什么?我与我师傅便是一般模样。狼人的修为只要达到了一定程度,亦可脱胎为完人,你真是一派胡言。”

此时祖海、绿萝亦飞身降落。祖海道:“觅罗前辈,你确实是中州四仙之一的觅罗仙子,不是狼王的徒弟,你再仔细想想。”

绿萝亦道:“是呀前辈,我们都是从中州来此地寻找玄天灵石的,你难道忘了?”

女子道:“玄天灵石?那是什么东西,我一概不知,你们肯定认错人了。”

绿萝道:“觅罗前辈,我们没有认错人,天下间怎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还使同样的兵器?”

此时蓬莱大仙从昏迷中醒来,用微弱的声音道:“快把我们放下来,先离开此地。”

风白一听,才想起自己是来救人的,便又要拔出宝剑砍断铁链。

谁料女子喝道:“想救人?吃我一鞭。”声未落,虎筋鞭已当头劈到。

风白一闪躲过,对祖海、绿萝道:“快斩断铁链带他们离开,我来拖住师傅。”

二人依言挥剑,丁丁两声,那铁链却纹丝不动。想来是铁链太粗,一般兵刃根本无法斩断。

风白见状,又欲伸手拔剑,怎奈女子手中的长鞭如狂风暴雨般袭来,便连伸手的机会也没有,只能连连躲闪。

方此时,又一个人影自丘上飞掠而下,却是虎狼。虎狼毫不迟疑,当即与祖海、绿萝战到了一处。

风白自知错失了救人之机,自己万不能以神兵斩断师傅的长鞭,也便无法击败师傅。祖海二人又恐难胜虎狼,最多打个平手,又哪有闲暇救人?

这样想时,便招呼二人快撤。祖海、绿萝即跳出战圈,飞身骑上大比翼鸟。风白亦飞身疾速掠出高墙,三人往荒野处隐去。

风白甚为纳闷,眼见师傅在面前却不能相认。师傅看似完全迷失了自我,对过往毫无记忆。怎样才能让师傅回醒过来?看样子只有再去蜂丘找师傅,渐渐唤醒她的记忆,顺便找机会救下蓬莱大仙和天鹰长老。

他和祖海二人一合计,决定先找机会救人。毕竟蓬莱二人身体被困,恐随时有性命之忧,便等深夜再潜回蜂丘。

丑时末,三人回到了蜂丘。丘内已设岗哨,是一队狼人和一队蜂人交替巡查。金蝉叛敌,这巡夜的蜂人当是金蝉的爪牙。

而在两根大柱子中间,白衣女子紫烟正端坐调息。看似调息,实则是在戒备。风白好想上前与她叙话,像往日一样,然而此时却是万万不能。

风白示意祖海、绿萝一同飞身入内,他斩铁链,二人救人。二人点过头,风白便率先飞入,口念神兵诀,将宝剑抽了出来。

不料紫烟早已察觉,风白尚未挥剑,她已身形突起,喊道:“看鞭。”一鞭朝风白腰身扫到。

风白唯有躲闪,同时将宝剑掷向祖海道:“快用我的剑斩断铁链。”

祖海闻言接剑,一下斩断了蓬莱大仙铁钩上的巨链。紫烟见状,想要挥鞭阻止,风白已抽出神杖去迎她的长鞭。

祖海、绿萝救下二人,正要退去,那紫烟却疾闪身行,挥鞭直取祖海、绿萝。

风白施救不及,啪啪两声,两人背部各挨了一鞭,扑在地上口吐鲜血。风白大急,叫道:“师傅,你怎可下此狠手?”

紫烟转身回攻,道:“我不是你师傅,休要乱叫。”

风白方寸大乱,师傅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会变成这般模样?眼见她招数如雨,自己只能防御,却不能进攻,当真心急如焚。

巡夜的狼人此时围将上来,便要去捉祖海绿萝。风白在紫烟的攻势下分身无术,只能眼睁睁看着祖海和蓬莱大仙四人被押。

他本是想狠心回击,又怕一不小心伤了师傅,真是为难至极。便只好试着唤醒她的记忆:“师傅,你说你是狼王的徒弟,那你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紫烟不理,道:“少废话,看打。”

风白不死心,道:“你小时候是在天山绝顶上的一个山洞中度过的,而不是在这无根之原,不是在凤鸣山的狼人部落,你再想想,你有多少关于凤鸣山的记忆?”

紫烟仍不理,只道:“你怎么不还手,你是不屑与我较量吗?”

风白道:“你是我师傅,岂有徒弟打师傅之理?”

紫烟道:“你倒是像个男人,可惜我不是你师傅,你不还手我也不会留情。”言毕一招紧似一招,往风白劈头盖脸招呼而到。

风白此时尚可以全身而退,但他舍不得离开师傅,不想看到师傅再这样相见而不相认,便又一边招架一边试图唤回她的记忆。

但紫烟只顾全力攻击,不再理会他的话。风白却由此而分心,终于一个招架不及,被紫烟一鞭击中前胸,疼痛有如火烧。一股气血上涌,嘴角也渗出血来。虽然肋骨未断,但心肺已受到激荡,若非灵气护身,只怕已受重伤。

风白从未被师傅责骂,更别说击打。此时不觉胸中气闷,又是委屈又是难过。便神仗一丢,跪地喊道:“师傅。”言语中极为伤心。

紫烟未料他作此举动,第二鞭已朝他击去,收手已来不及。又是啪的一声,直直击中了风白的肩背。

风白前后受击,再也忍不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人也扑倒在地。

巡夜的蜂人涌将上去,将风白捆了个结实。分白心中难过,竟未做任何反抗。

反叛的蜂人将风白押到了蜂丘的地下暗室。蜂丘乃是土丘,地下却是岩石,暗室乃是岩石挖凿而成。虎狼及金蝉亲临现场指挥手下囚禁风白。

风白双手被吊起,以铁链挂在石室两侧的岩壁上。双脚亦被铁链套住,固定在地下的两个大铁钩上,整个人悬在空中。此外腰间也捆上了铁链,两端拴紧在侧壁。

为防止封白挣脱,虎狼还给他加了一个项圈,以铁链固定在后面的岩壁上。

风白心中难过,根本未想过逃脱,便他们摆布。若要逃脱,即便是四重枷锁,恐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风白的宝剑和神杖则落入了虎狼手中。虎狼知道宝剑的厉害,此时自然要占为己有。他抽出宝剑想要是一试威力,便叫金蝉取了一柄刀来。不料一剑斩落下去,只见火花溅起,那柄刀竟毫无破损,更别说折断。

虎狼大为惊讶道:“当初我手中的刀明明是被这把剑砍断的,如今怎的不行了?”

一旁的紫烟道:“莫不是这柄剑认主?你不妨再试试。”

虎狼依言又斩向那柄刀,结果依然一样。

紫烟不觉一笑:“怕是这剑真的认主,你还是还给他吧。”

虎狼忽然若有所思,道:“当初我似乎听他念了一句口诀,容我再试试。”

说罢便将宝剑归鞘,再依风白那样念了一句口诀,将剑拔出,又砍向那柄刀。

结果虎狼便尴尬了,那柄刀依然是没有反应。紫烟噗嗤一笑,发觉自己失态,遂又以手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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