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等着看马大劲儿一刀砍了老柳树,是不是使大劲儿了,砍到墙上了。??81??.┡81再者他这一刀下去,老柳树一倒,东北角炮楼再放一大抬杆,祭旗就算成了。可谁知这一刀下去是把老柳树砍成两节了,令人惊奇的是,树桩里喷出了一股黑血。马大劲一看见血,惊得目瞪口呆,猫着他的老腰拖着大刀往回就跑。边跑边喊:“闹妖了,柳树成精了”国大东家看他吓得那样,摆手叫他不要诈唬了,说道:“谁去看看,是血妈?”马大劲儿摆手拦着不让去,说道:“是血,是血,我都闻着腥味了。柳树肯定成精了”
他忽然怔住哭道:“大东家,我违了天命了,我该死”众人一看他有点中邪,都围着他劝他说没事。他说道:“还说没事,你们看,日本鬼子就要攻打咱们小城,要是柳树精不被我杀了,鬼子再怎么着,它也得帮着咱们给鬼子施点法术吧”他这一说,把大伙逗乐了。这时,有人从大门进来,碰动了掉在墙边的树头。树干中间是个空心树洞,从里边掉出一个人头来。

众人围过来有人攀上墙,从树洞里把里面的尸体拽了出来。此人穿着一身灰色长袍,头上梳髻,脚穿毡嘎哒。国大东家一下认出了此人,说道:“这不是詹泉朋友吗?你怎么会在柳树洞里?我们要祭旗,绝对无意伤你”说着话,有点悲从中来,觉得对不起朋友。詹泉从去年秋就来拜访过他,接连来过几次,自称是吉林人,有意从东北运高粱卖给他的烧锅上用。他出手很大方,第一次来就给了他一块松花石,以后每次来都有礼相送。有的人也想起来了这个詹泉,还有的人也得到过他送的东西,就建议国大东家,把他草草埋了吧。

国大东家痛惜不已,只好点头允准。有人上前抬敛,东烧锅上岁数的张伙头拿起他的脑袋,往脖子上对。这一动,就见他袍子里面掉出一样东西,有人捡起来一看,是一卷白纸,上面有字,还画着图。国大东家拿着那卷白纸,也没细看,还盯盯地看着詹泉的尸体着急。又有人摸到他的腰间有硬东西,抬头示意众人,怎么办。国大东家不置可否,米成东说道:“拿出来看看,是什么”这一拿不要紧,吓了大伙一跳,原来是一把手枪。有过往的警卫团士兵认得,那是一把日本人才有的王八盒子。

国大东家听此心头一凛,说道:“他是怎么进到大柳树里的呢?”米成东一听忙带人摸着柳树的半截桩观看,现树桩后面有一裂缝,使劲一扒,一扇门似的开了,空心的树洞里面还有东西。真是惊人地现,特务团受命派人来把尸体和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原来此人不叫詹泉,原名叫小野一郎,出生日本九州,职业浪人,老牌特务专门为日军前进打前站。

国大东家回到屋里,心里这个七上八下,还天天想着对付浪人,浪人就在城里,还和自己称兄道弟,好后怕。这时,在西大墙值守的护院现墙外有人要进城,不敢高声喊,低低得叫着连的名字。护院们与她都熟悉,一眼就看出来了,是连的老婆。但谁都不敢给她开这个大门,再说一时半会儿也开不开,因为大门里都堵上沙袋儿了。早有人飞跑回去找连禀报,此时连正在南跨院,听到这消息,有点蒙。心说这娘们儿怎么没走,他忙回身看向国大东家,此时两人同时担心:她在外面可别遇上鬼子什么的。

国大东家身穿青缎面的棉袍,头戴毡帽,一脸惊异后的冷峻。他一边回答着前来请示的每个人的问题,一边审视站在不远处的连。按说连老婆月娥应该回到北湾子的家中了,此时怎么还在西大门外呢?一个女人,能赶回北湾子容易,再返到这就困难多了,谁没听说过鬼子专门祸害妇女,无恶不作。可她怎么就返回来了呢?多半是要把连叫走,或者是还有什么大洋等东西没有带走。连和月娥结婚也十多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当初连家里穷,说不上媳妇。正好金生泰初建,大量招耪青的,连也跟着人来了。尽管他是一个青头小子,但干好活的同时,分明比别人多上一份心。

又经过多次考察和试探,国大东家就不让他去干农活了,而是在金生泰这边到东烧锅那边跑个腿,捋顺他各种事掌个眼。他倒也不辱使命,跟着下乡收租子,赖账不赖账的人家,他一看就**不离十。往往他说来折子,会计就来折子,他摇摇头,会计就坚决不来了。到东烧锅的遍数多了,对出酒的门道他也有所知道。常常提出中肯的意见,得到大伙的肯。虽然没读过私塾,算个账了,过个称了,他都一看便知。还没有当上护院的头,就有人上赶着给媳妇了,冲的就是在东家面前吃香。月娥嫁过来,两人就住进了西跨院的厢房,东家管吃管住。

可蜜月过去就是平常日子,月娥的肚子就始终没见起来。连也没少淘等了偏方,吃一些马鞭狗鞭等壮阳药,也没少喝了青羊山道士的香灰。他们两口子着急,国大东家和家人也为他俩着急。后来有人就半开玩笑说,连不行,找别人帮个忙吧。小年轻的有的是,东烧锅一出三茬了,接点酒喝上劲了,就唱莲花落或四人台里的唱词,“摸一摸小娘子的肚皮,怎么还没起来?东家的小叫驴,粉白眼,黑身段,吱吱嘎嘎好使唤”有时传进连的耳朵里,听得他耳热心跳,抱着粉白的月娥就上炕。

每次完事,连都往那里看半天,他不明白自己的那些东西白白的进去了,不见动静。今天,从早晨忙活到十点了,不说昏头也差不多,媳妇怎么返回来了,他也想不清楚。虽是战斗还没有正式开始,可鬼子和守军都在你打一枪我还一枪的叫着劲,光这个场面就够白热化的了。以往土匪攻城也见多了,城外打枪都是稀稀落落的,明眼人都知道打枪都是吓唬人,省几颗子弹才是真的。

他也目视着大东家,看他有何吩咐。这十多年,自己两口子的日子就是过大东家呢,没有大东家,自己连媳妇都娶不上。可自己心无杂念,维大东家的话是从,大洋也挣了,好东西也吃过。自己不奸不馋不滑不懒,没耍过一回心眼子。可自己也出了名了,谁知道国百灵国大东家,就知道他身边的连。他也动过心思,别人都说让他媳妇出去找一个人试试,他就想到要找就找大东家。真要有了孩子,姓孟不姓国就得了。

这样嗔下去虽不是事,可自己真要直接去西大墙,又怕大东家有啥想法。自己也打定了主意,媳妇就是说出大天,哭他个昏天黑地,也不能就翻出墙去,背信了大东家和金生泰老少爷们,那样也背信了民族大义。可月娥这是来干啥了呢,分明是来叫自己逃出战斗的火坑。女人的小家子气,谁都知道。可是,人家国夫人和其她各位姨太不是也步行赶往兴聚德了吗?这金生泰的女人要都是和她似的,回来把自己的男人叫走,还怎么支援抗日,怎么打好这一仗。大东家还指望这一仗把鬼子打个半死,撵回老家去呢。

国大东家忙里偷闲地对他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看看”他没再往下说,后面的事情,就看你自己怎么做了。连转身就没了影,大东家又招手叫过米成东,对他说道:“你也去西大墙看一下,他如果逃命而去,就一枪嘣了他。他如果不义,我也只好挥泪”米成东赶到西大墙上时,就见连已经抓着一条大绳,下了大墙。他来不及多问,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正与媳妇说话的连说道:“连兄弟,别怪兄弟无情了,因为大伙都瞅着呢”

这时月娥说话了,她说道:“别呀,米会计,我们这两个脑袋怎么也得挡两颗鬼子的子弹,你那两颗子弹还是留着吧。”米成东一愣,问道:“啊?怎么说说的,我错怪你们了,往上拽你一百多斤,也不用他连下去呀!”月娥笑道:“你们大男人不都小心眼吗,我呀,一看这高墙大腿就转筋了,别人下来弄我他不干,谁让你们都说让我偷着找一个来呢?”米成东红着脸又说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先前说的那几句话,你们也别生气,战场十万火急,不得不这么说啊。”

连已经给媳妇系好了绳套,让上面拽,又说道:“不是娘们傻,而是他带着国夫人的示下,才回来的。”米成东笑道:“再怎么着,也用不着你亲自下去呀”连也有点脸红,说道:“仗是要开打了,我也怕青头小子趁乱占了她的便宜”墙上的护院接连被鬼子的流弹打中,月娥被拽上大墙后,就吓昏了过去。有小年轻的要背月娥,被米成东制止了。连当仁不让,背上赶紧下大墙。

到了南跨院,她还没醒。有人嘁嘁喳喳,这个说两军对阵,不能有女人,不吉利。也有人说不可能,穆桂英,花木兰和梁红玉不都是女的吗,怎么不吉利了,人家打的可都是胜仗。刚醒了的她马上顶上一句,“就是,男人不都是女人生的吗,生你们时怎么不说不吉利呀!”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哇的一口酸水吐了出来。正研药的金顺堂大药房掌柜郎中杜仙起一看,说道:“这个女人怀孕了”

连听了不知是喜是悲,只见月娥站起身向众人道了个万福说道:“瞧我这肚子,这个不争气劲儿,早不怀晚不怀,偏偏这时候怀”他有点冷笑得说道:“大东家,我有要事相禀,国夫人带着五个姨太太扔下众家眷返回来了”所有的人都“啊”了一声,国百灵吃惊的问道:“都回来了,都来打仗来了?他们现在哪里?”月娥说道:“他们打算到花翎,走钱家墓道进城,五姨太小凌儿也怀有身孕了,她向夫人承认,她是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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