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荡漾,江水滚滚。
宽阔的江面上,二十余艘快船正乘风破浪,逆江疾驰。

周泰的五百多水贼分成三拨,熟练地操着浆子,整齐划一地奋力奋力操舟,每隔小半个时辰便轮换一次,轻舟宛若脱弦之箭,逆水飞驰。

最前面的一艘小船上,蔡琰和健妇正在照料被烟火熏的昏迷过去的乔玄和蔡邕,还有乔莹和乔两姐妹,忙的不亦乐乎。

周武和九名随从分成两拨,亲自操舟。

二十随从自幼长于南方,皖县又紧临江水,个个都是在江水中长大的,水性不比江里的鱼儿差多少,操个舟自然也不成问题。

趁着乔玄和蔡邕被烟熏的昏迷,周武正好趁机把人带到南阳。

否则若是待乔玄和蔡邕醒过来,怕是又会多生变数。

然而,快船才行出二十余里,蔡邕和乔玄就先后醒了过来。

“琰儿,这是哪里?”

蔡邕醒来后一眼看到了守在身边的女儿,还没看清四周,就下意识地问道。

蔡琰连忙答道:“爹爹,我们现在在船上,是周武带人把我们救了出来,皖县到处都是匪贼,无处可去,只能先随周武去南阳再说。”

“周武?去南阳?”

蔡邕一顿,有些回不过味来。

蔡琰道:“周武就是周坚大人的侍从,爹爹您见过的。”

蔡邕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叫道:“停船,快点停船。”

乔玄刚刚醒来,也听到了蔡琰父女的对话,也跟着叫了一声,“快停船。”

周武无奈,只得停下快船,于船头转过身来,向二人行礼,“小人见过乔玄,见过蔡先生。船上狭窄,无法大礼拜拜,请二公见谅。”

乔玄道:“不必客气,多谢足下相救之恩。”

周武忙道:“乔公客气了,眼下庐江境内匪贼作乱,皖县也被贼兵围攻,乔公的庄园已经被毁,生民有旦夕之祸,乔公和蔡先生何不随小人先往南阳,再定行止?”

“这……”

乔玄顿时迟疑起来,南阳他自然是不想去了。

然而,正如周武所说,如今庐江境内群匪作乱,庄园被毁,皖县也被贼兵攻打,若是回去的话,恐怕难逃兵灾,多半会送了性命。

但是,去南阳……

乔玄故土难离,背景离乡的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受。

蔡邕同样也不想去南阳,只是原因和乔玄却不同。

众人之中,唯有蔡琰一百二十个愿意,恨不得立时就到南阳。

此时,后面的十九艘快船也赶了上来,在四周停下。

周泰亲自操船,居然还落在了周武后面,心里大是不爽,无奈手下的水贼无论体力还是配合,都离十随从差之甚远,周泰体力再好,水性再精,也难以左右团体的胜负。

见周武停船,不由喝问道:“为何停下?”

周武忙道:“幼平稍安勿躁,乔公和蔡先生醒来了。”

周泰一听,立刻不吭声了,并且将自己的坐船划的远远的,免得让乔玄和蔡邕知道自己贼寇的身份,坏了周武大事,可就白费力气了。

蔡琰见状,也连忙劝道:“爹爹,乔伯父,如今庐江境内匪祸成患,回去的话也躲不过匪祸,不如先到南阳,届时去留再定行程。”

乔玄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蔡邕没有吭声,只在心里暗叹一声。

周武唯恐再生变数,哪敢废话,连忙下令开船,五名随从操起船浆划入江中,小船立刻再次起航,乘风破逆江而上,傍晚时分便到了柴桑。

周武靠岸停船,在一家数十户百姓的小村子借了两间民宅,安顿乔玄、蔡邕、蔡琰和乔家姐妹住下,亲自带着九名随从在屋外轮班守夜。

周泰和手下五百名水贼则在江边的一处密林中过夜,好在水贼们居无定所,早已经习惯了露宿荒野的生活,到也不觉得苦。

深夜,江边。

周武和周泰隔着一堆篝火,相对而坐。

干燥的柴禾烧的噼啪作响,两只肥大的兔子被烧的金黄,肉香四溢。

周泰随手翻转了几下,将一只兔子取下,扔给了周武。

周武接过来翻了几下,却没有马上就啃,而是道:“幼平兄此番相助之情,周武无报为报。然江夏境内也多有匪寇,走陆路并不太平。某生死事小,误我家主人事大,吾意从江水水路乘船过江夏,入南郡。从南郡北上南阳,再劳烦幼平兄一程如何?”

周泰不悦道:“某既然答应助你,自然会将你一路送到,又岂有半途而退之理?”

周武大喜道:“多谢幼平兄。”

周泰皱眉头:“你这人好不痛快,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周武点点头,心里却转着念头,这周泰武艺还在自己之上,也是一员猛将,而且和蒋钦有兄弟之谊,等到了南阳,必定要想办法将其留住。

之所以再周泰一路护送,最重要的目的就在于此。

来的时候蒋钦专程找了自己,请自己务必要将周泰诳到南阳。

否则以自己和九名随从的实力,再加上公子的五十名精锐亲兵,就算沿途遇到小股匪寇打家劫舍,将乔玄和蔡邕两家五口人安全送到南阳,还是不成问题的。

次日一早。

周武逆江而上,中午时分便出了扬州,进入江夏境内。

越往前行,江水两侧的山峰便越发陡峭起来。一路经三江口,过赤壁,五日后进入南郡地界,八日后到了南郡郡治江陵。

江陵是荆襄军事重镇,南望江水而建,是荆南地区最繁华的大城。

周武将乔玄、蔡邕、蔡琰及乔家姐妹接上岸,却见周泰并未上岸,手下的五百水贼也全都站在船上,并没有半点要上岸的意思,不由问道:“幼平为何不上岸?”

周泰道:“足下已至江陵,某该回去了。”

周武忙道:“江陵距离南阳尚有近千时之遥,我等仅五十余人,若遇到匪寇,怕是难以抵挡,幼平兄何不到了南阳地界再离开?”

周泰哈哈大笑一声,道:“安敢如此欺某,南郡境内并无匪寇,某岂会不知道。南阳某就不去了,足下请自便。”

说罢竟是再不理会周武,下令水贼掉过船头,扯起风帆顺江而去。

周武无奈,暗叫了一声失算,只好带着九名随从和四十余名亲兵,往江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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