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面对沈慕衍,苏奈的脸上没有了三年前的小心翼翼和惊慌失措,她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在他旁边坐下,神色如常。
微风透过窗户吹乱她的发梢,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的清香飘到他的鼻尖,他怔了怔,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

三年不见,她出落得越发漂亮水灵了,皮肤又白又嫩,五官越发精致,半干的头发散在耳畔,透着一丝莫名的诱惑。

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目光,苏奈将长发别到脑后,微笑着开口,打破了一刻的平静:“沈总,今晚谢谢你。”

“小骁是我的儿子,保护他,也是我的责任。”沈慕衍压低嗓音道。

“嗯,过几天我就带小骁回去了,不会再麻烦你了。”苏奈轻轻点头,声音很轻很淡,语气疏远又冷漠。

沈慕衍很不喜欢她这样的语气,好像他们之间就是疏远的陌生人般。

但如今的苏奈,看他的眼神也没有了当初的执念和纠缠,好像真的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起身站了起来,淡淡道:“沈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我进去看看小骁。”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苏奈。”沈慕衍却忽然喊住了她。

她怔了怔,还是停住了脚步。

他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低沉好听的嗓音沙哑开:“三年前的事,你就不想问明白?”

听到他的话,她咬住下唇,心脏狠狠抽疼起来。

她想问啊,她当然想问,可她等了他三年,整整三年,他从未找过她,也从未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应该怎么问呢?

想到这里,她苦涩的笑笑,缓缓转身,抬眸看向他,吐词清晰道:“沈先生,三年过去了,再说这种话,你不觉得晚了点?”

“嗯,确实太晚了。”沈慕衍怔了一下,喃喃自语。

“三年前你抛弃我和小骁是事实,迟到了三年的解释,不听也罢。”苏奈别过脸,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清。

这是她最后的骄傲了,是她三年来辛苦捡起来的骄傲,她不想再为了他,一次又一次的低到尘埃里。

“很好。”沈慕衍轻轻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浓浓的伤痛,但转眼即逝,“是我不该打扰你和小骁的生活,再见。”

话音落,他便起身,转身,离开。

干净利索。

苏奈听着门外传来的汽车鸣笛声,眼泪忽然悄然无息的流了下来。

她以为她的眼泪早已流干了,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哭了,可再遇到沈慕衍,她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妈咪,你怎么了?”就在这时,苏小骁小跑着从房间里出来,满脸心疼的看着苏奈问。

苏奈连忙擦干眼角的泪,挤出一丝笑容道:“妈咪没事,眼睛进沙子了,很疼。”

“没事的,我帮你吹吹就不疼了。”苏小骁搂住苏奈的脖子,满脸认真的帮苏奈吹了吹眼睛。

苏奈搂紧了他,感觉欣慰极了。

还好,上天对她还是很公平的,她失去了沈慕衍,但她还有苏小骁,有苏小骁陪着她,她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什么沈慕衍,什么陆离山,她全都不想要了,她只想和苏小骁平安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苏奈一直以为,江廷屿和顾菲菲的婚礼会发生意外。

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两人的婚礼准备得很顺利,明天就是婚期了。

苏奈看着坐在大厅里盯着那张红色的请柬发呆的周一暮,苦涩一笑道:“一暮,你还好吗?”

“挺好的,我还没从他出狱的震惊里缓过神来,他却要娶别人了,他还真是能给我制造惊喜。”周一暮一口将杯子里的红酒干了,呵呵大笑着。

苏奈上前将她手里的高脚杯抢了过来,微微皱眉道:“走吧,我请你喝酒。”

“嗯?”她眯了眯眸,满脸的不解。

“陪你大醉一场,然后彻底忘记他吧。”苏奈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他真的很好,但你也得接受他不属于你的现实了。”

周一暮依旧笑着,却心如刀割,眼眶涨红。

是啊,她倒是宁愿从来不知道他的好和付出,那样的话,看见他离开,她才不会这么心痛。

可偏偏,他又这么好,好到让她如此难忘。

她苦笑一声,还是和苏奈出了门,来到了初夏酒吧。

苏奈给周一暮点了最烈的威士忌,周一暮大笑着,一杯接一杯的往自己嘴巴里灌酒。

喝得多了,她便拉着苏奈,痴痴的笑着:“奈奈,你知道吗,我到今天还能记起第一次看见江廷屿的模样,他穿了一件白衬衣,扣子扣得乱七八糟的,直接抬脚将我拦在墙上,让我把我兜里的钱都给他。”

“他明明是个坏人,为什么偏偏把所有的好,全都给了我?”

说着,她的眼泪便大滴大滴的流了下来。

苏奈轻叹了口气,拿出纸巾,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她却笑了笑,继续说道:“十三年了,距离我第一次见他,已经过去十三年了。奈奈,明明这十三年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不是很多,我们之间明明没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可为什么我就是忘不了他呢?”

“因为他是你年少时爱上的人啊。”

那样的人,是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与你如此,与他也如此。

周一暮苦涩的笑笑,又继续往自己嘴巴里灌酒了。

等苏奈缓过神来,她已经喝醉了,整个人都倒在桌子上,眼角还沾着眼泪。

苏奈轻叹了口气,将她扶了起来,准备送她回家。

喝醉了也好,至少今晚,她能睡个好觉。

“我来吧。”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苏奈怔了怔,抬眸一看,居然看见了江廷屿。

江廷屿拦腰将她抱了起来,便带着她,出了初夏酒吧。

苏奈皱了皱眉,没追出去,今晚是最后一晚了,就让他们好好道个别吧。

出了初夏酒吧后,周一暮胃里一阵翻山倒海的难受,她连忙推开江廷屿,趴在垃圾桶上,撕心裂肺的吐了起来。

吐完后,她又蹭回江廷屿的怀里,眯着好看的眸子盯着他。

看见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她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呵呵一笑道:“江廷屿?你是江廷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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