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授七年夏末,秋收将至,同时也是陈默迎来自己第四个孩子降生之时。
已经有过三次经验的陈默,对于第四次,陈默倒是并不似当初陈晋降生时一般手足无措。

院落里,一群健妇进进出出,不时端出来的血盆触目惊心。

不过自己这第四个孩子似乎有些劫难,都六个时辰了,还未降生,陈默也渐渐皱起了眉头来,甄宓有幼凰命格,按照自己的理解,应该不会出事才对。

不会出事吧?

陈默站起身来,想去看看,却被母亲一把拉住。

“莫慌,这都是正常的,人生于世,这出生便是一劫,有的人福缘深厚,不会太难,但也有的人福缘不够,可能会受些波折。”

老一辈人的观念,比较信这些东西,再加上陈家也是信神的。

蔡琰在一旁也劝说道:“夫君过去也帮不了什么,不如想想这新生的孩儿名字如何?”

陈默点点头,皱眉道:“便叫陈睿吧,望他能通达,明智。”

“若是女儿如何?”云思好奇道。

“便叫陈蕊。”陈默虽然觉得既然是幼凰命格,那想必不会是女儿,却也不好直说,难免让娟儿多想,不过这名字也只是因为音同,并没有什么特别含义,因为陈默知道,自己这第四子必是男儿身。

“夫君倒是省事。”蔡琰轻笑道。

气氛放松了一些,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陈默的第四子终于降世了。

“恭喜大将军,是位公子”一名稳婆快步出来,对着陈默一礼道。

陈默早有预料,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陈母却是心中大喜,对她来说,陈家男丁越多,就表示越发兴旺。

陈默陪着母亲和一众妻妾进入房中,去看自己的第四个孩子,小家伙刚刚出生,躺在襁褓中酣睡,甄宓的面色有些苍白。

“夫人辛苦了。”陈默伸手,扶住甄宓,接过侍女递来的湿巾,帮她擦拭汗水:“莫要在意这些虚礼。”

安抚着甄宓睡下,又陪着她说了许多话之后,甄宓太过疲惫,渐渐睡去,陈默这才起身,看向自己这个儿子。

雏龙命格?与晋儿一样。

陈默当年为了确定陈晋的命格是否独一无二,曾经看过不少文臣武将幼子的命格,就连陈征,都只是幼虎命格,而之后的成长路线,也都各有特色,自己长子、幼子都有雏龙命格,不知是福是祸?

看着襁褓中的幼子,陈默心中有些复杂,如果可以,他反倒希望没有这个命格,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血,已经来到这个世上,陈默不可能害他。



心中默默一叹,陈默接过襁褓,看着皱巴巴的小家伙,突然一笑,未来如何,尽人事,听天命吧。

大将军得子对于洛阳朝廷来说,自然是大事,朝中官员纷纷送上贺礼,便是在外的官员,只要能跟陈默攀上些交情的,也是纷纷送来书信祝贺,甚至连曹操,在得闻消息之后,也派人送来了贺礼,两人现在虽然恨不得立刻将对方灭掉,但在这些私事上却又表现得颇为友好,这关系,可说是颇为复杂,也让人看不清了。

陈默得子,是大事,但也不算大事,这天下大势不会因此而有丝毫波动,年末的时候,黄河出现过一次决堤,不算太大,但也影响到河内沿河一带的生计,陈晋因为协助县令治水有功,被破格提拔为县丞,算是有理有据,虽然名字让人多少有些意外,不过也并未引起上层注意,县丞的提拔,跟县令的推荐有很大关系,没人会相信陈默之子,大将军嫡子会去做一个三老。

陈晋就被陈默以这样的手段,在入仕隔了一年之后,送到县丞的位置。

如果按照旧制,这已经算是普通小吏能达到的最高高度了,汉授七年,要说太平也不算太平,西凉的羌族还是不时会有暴动发生,被徐荣和华雄镇压,但如果跟往年对比,会发现这几年羌族的叛乱强度在逐年下降。

除此之外,北方边境鲜卑还是跟往年一般南下,哪怕去年乌丸几乎被覆灭,但也耐不住饥饿,许多时候,胡人南下并非单于的意思,而是那些部落自己的私自决定,鲜卑王庭对治下部落的掌控力远不及大汉朝廷对郡县的掌控那么强。

不过没了主导,自然不会如往年那般强,而且今年幽州迎来了两位狠人,一个太史慈,一个赵云,加上并州的吕布,不少部落直接被灭族,虽然大汉这边,也有损失,但相比于往年而言,这次的胡患,弱了何止十倍,几乎都是散兵游勇南下,然后被驱赶、追杀。

中原方面,陈默和曹操两大势力之间的摩擦也愈演愈烈,荥阳、南阳还有清河等地,双方边将的交锋规模,还有相互之间的收买、渗透,战争已经快要抵达爆发的边缘,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即将爆发的战争,各家边地的百姓在纷纷向内迁徙,以避免这场兵灾。

“大将军!”冬至,洛阳朝廷,刘能今日难得的上了一次早朝,看着陈默询问道:“朕知大将军得子,这战事本不该此时与大将军商议,但南阳、荥阳以及清河、濮阳等地不断传来告急,如今河水逐渐冰封,一旦河水彻底冻结,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不知大将军可有应对之策?”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如今天下大势至此,无人能够避免。”陈默出列,对着刘能微微一礼道:“此番征战,不同以往,臣已经调集各处兵马为此战准备,陛下不必忧心。”

如今陈默与曹操之间的接壤处太多,中原之地一马平川,但也代表着曹操能进攻的地方很多,双方这次大战,不可能如同以往的战争一样集中在一个点上,一但开战,就是全面战争,所以这次陈默没准备亲征,各处大将率兵作战,不到决战,陈默不会轻易离开洛阳,他要保证洛阳的稳定,各处政令的实施还有掌控整个大局,及时补漏。

“有大将军此言,朕就放心了。”刘能微笑颔首道。

不管心中对陈默如何排斥,但这场决定中原霸主的战争,除了陈默之外,朝中还真没人能够主持。

而且各方主将也都是出自陈默门下,这个时候想要跟陈默夺权,就算真让他夺到了,恐怕紧跟着就是各地兵变,这个结果,刘能承受不起,满朝文武也承受不起。

另一边,曹操这边也在积极备战,刘威年幼,不能主事,曹操这边相比于陈默而言,更简单一些,曹操直接在丞相府与众人商议此事。

“诸位以为,此战该从何处入手?”曹操看着一众谋士,询问道。

程昱捻须沉思道:“南阳乃沟通南北之地,我军若想得刘表支持,与刘表联手,便不能以南阳为主,臣以为,当集结重兵,攻取冀州。”

荀彧摇了摇头道:“但乌丸之战,令陈默在北地颇得人心,且其麾下大将武义、徐晃皆在冀州主持战争,臣以为可遣一员上将于平原发兵,但不可以冀州为主。”

曹操点点头,陈默大破乌丸,给他带来的政治利益要远远大于击灭乌丸本身,冀州、幽州不能是主攻方向。

“如此一来,便只剩直攻洛阳一途。”郭嘉微笑道。

“但洛阳有八关防守,虎牢之坚,当年诸侯百万兵马都未能攻克,如今陈默在洛阳经营数年,伪朝朝廷亦在此定都,恐怕”程昱闻言皱眉道。

“昔日诸侯人心不齐,自难攻克,如今主公已据有中原四州之地,集结重兵攻之,未尝不可一试,洛阳虽有八关,但也正是因此,更易出现疏漏,况且洛阳虽难攻克,却也是陈默的枢纽之地,一旦洛阳失守,陈默只能退守关中,如此一来,与冀州联络必然疏远,我等哪时只需守住洛阳,而后便可全力攻伐冀州。”郭嘉微笑道。

虽然如此一来,也让他们成为四面受敌之境,但冀州与幽州基本就落入他们掌控,成为天下第一诸侯,刘表和江东的威胁将难以撼动他们。

这也是曹操的无奈,陈默灭曹操,只需一战,但曹操要破陈默,只能先下洛阳,再取幽冀二州,然后才能兵伐关中,而这其中,变数太多,荆州、江东的反应不能不顾虑,可能曹操有生之年,都未必能够看到天下一统,而陈默一旦赢了这一仗,那就能问鼎中原,剩下的江东、荆州、蜀地都难以再撼动陈默的地位。

从这方面来看,陈默对曹操,其实是占据着优势的,哪怕双方现在能调动的兵力,还有治下人口相差不大,但陈默占据地利,这是他从一开始就谋划的,到如今,优势也渐渐显露出来,陈默的后顾之忧远没有曹操这般大。

曹操点点头,他也更倾向荀彧和郭嘉之策,程昱之策虽然稳妥,但时间更长,拼命长的话,曹操觉得自己拼不过陈默,只能希望毕其功于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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