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水虽然以雷霆手段重创了扶余修士,令其死伤惨重,但自己这方也不遑多让,竟然也损了五千精兵。但以五千精兵兑换近二十名的金丹修士,这笔买卖自然划算,只是这一场火并是否有必要,还是值得商榷。
严苛并不认同陈水的打仗理念,他认为嗜杀并不值得提倡,他们的目标应该自始至终只是毕弗隆斯与冰霜魔龙才对。虽然荒古对域外来士非常排斥,但天衍修士却也并非是传说中的仙族,与他们并无太深的仇隙,且双方皆有同样的目标,只不过是后续利益分配问题罢了。

即使退一万步也可以假意与他们合作,事后过河拆桥翻脸不认账,也不失为上上之策,但事已至此,多说已无益。

另一方面,隐蔽在寂城军中的封于修趁大军向着北方徐徐而进,准备与李冬的亡城军汇合之时,偷偷溜走。封于修的修为配合慕容仙的鹰鹫之眼,自然能很轻松地避过所有耳目。

玛茵因是植物之灵,故而白骨岭的煞气对其伤害极为严重,即使有刘询的丹药也是杯水车薪,饮鸩止渴,无济于事,故而只能以沉睡避灾。如今众人来到了这灵气氤氲的断肠谷,很快便激发了玛茵的灵性,她从沉睡中醒来,恢复了生机。

玛茵飞入半空茫然地扫了一下四周,轻声问道:“我们这是来到了哪里?”

霍念君欣喜地望着落在自己香肩之上的玛茵,娇笑道:“我们来到了断肠谷,是大魔王们的老巢!”

玛茵略微诧异,点头道:“白骨岭主作恶多端,若能为民除害也是功德一件!咦,主人呢?”

玛茵再次打量了四周,却并未发现刘询的身影。霍念君眼神略微黯淡,幽幽道:“哥他有其他要事在身,不在这里!”

慕容仙知道霍念君担心刘询的安危,上前安慰道:“放心吧,三哥足智多谋,该担心的其实是我们!”

想要彻底摆脱听风的掣肘,封于修等人必须趁两军开战之机将天衍修士尽数救出,如此即使听风日后翻脸他们也有足够的实力一战。

三军集结的神农军势不可挡,如今的李冬浑身散发着强者的气息,眉宇间英气十足,虽然面容依旧有五十之样,但威严却不减一分。

他眉宇紧锁,斥候早已将凶城军鏖战的讯息传至,他的遁梦之术再次发动,但此次变故实在过大,故而一时也无法有效的权衡利弊,计算出最优的选择,他忽然有些忐忑,因为局势第一次脱离了他的掌控。

但彼时的神农军气势如虹,如果踌躇不前,定然会造成更大的损失,故而李冬只得下令向着山谷深处进发。

司徒毕生梦想便是记录自己的痕迹,他绞尽脑汁地拨动着笔杆,似乎在思索如何完整自己的白骨岭传。

听风早就洞察了天衍修士的动向,毕竟龙潜号初始靠近之地正是此地附近。如今凶城军陷入鏖战,他自然欢喜,因为在他眼中冰霜魔龙也是手到擒来之物,故而此时若能

削弱神农军的实力,对自己日后逃走也增加了一分胜算。

毕竟听风虽然人在断肠谷,但他的战场实际在刘询那里,一旦刘询摧毁了命格玉牌,那么他也宣告了胜利,将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所有人,去追寻自由。

诡谲的白骨岭每个人都各怀鬼胎,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的神农军;蛰伏不出的冰霜魔龙与毕弗隆斯;潜藏于深海伺机报仇的德川信;淌游碧海的幽灵船长戈特正虎视眈眈;负重前行的封于修等人;昏暗地牢中的许攸与夏道灵;氤氲仙谷中的刘询与孙灵明;冰山美人雅达斯......

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毕弗隆斯望着铜镜嘴角带着笑意,铜镜中正是陈水抛放雷殛弹的身影。毕弗隆斯哈哈笑道:“好小子,够狠够毒,不愧是我的后代。这些人能从戈特手中活至现在,若不趁早赶尽杀绝,他日比沦为后患!”

斯伯纳克摇头道:“他虽是你的重孙,但也不至于如此袒护吹捧吧?”

毕弗隆斯哼道:“自己的重孙不争气,怎的还眼红起我来了?不过这些天衍修士倒也不俗,这五颗雷殛弹的威力堪比筑基巅峰修士的全力一击,即使是我们也得暂避其锋啊!”

斯伯纳克道:“确实不俗,但却只是消耗品,可惜可惜......另外仙族之人即将来临,我等该是加快步伐进行最后的考验了!”

毕弗隆斯皱眉问道:“冰霜魔龙尚未完全苏醒,是否操之过急?”

斯伯纳克摇头道:“不是冰霜魔龙,而是他......”

斯伯纳克指向大殿的一个角落,毕弗隆斯顺目看去,却见在那黑暗角落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他面无血色、双眼无神,四肢僵硬、如行尸走肉一般。

毕弗隆斯深吸一口气道:“他是我们白骨岭最大的秘密之一,李冬之流根本不配他们出动,且此地尚有域外之士,会不会打草惊蛇?”

斯伯纳克淡淡道:“断肠谷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这是那位大人传下的最后法旨!”

荒古经历了数万年的历练与洗伐,神秘诡谲的白骨岭自然早就被昊天上帝察觉,只是因为大道规则且真身有伤,因为无法亲临。但多年来也一直没有停止试探,仙罡修士更是源源不绝涌入白骨岭,所以雅达斯准备利用天衍修士到来的大好时机,鱼目混珠,弃车保帅。

她要利用断肠谷的秘密去掩盖自己的冰霜魔龙军团,以及失落之城与伊阿伯托斯的存在,当然这些存在毕弗隆斯等人是不知晓的,他们一直以为要复活的那位大人正是雅达斯,当年雅达斯一指灭了数万起义军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毕弗隆斯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讥讽道:“若李冬看到了他,心中又是怎样的滋味?”

斯伯纳克笑了笑道:“老夫也很期待!”

......

却说,刘询与孙灵明行经数日,端是朔风凛凛,寒月高悬,寒气逼人,孙

灵明紧捂道袍,身躯不断地颤抖,厉声道:“这山谷定然有妖邪作祟,否则怎会如此寒冷?俺有金刚不坏之身,即使万丈深潭也难冻俺分毫,却被这阴风伤了心神!”

刘询修为比孙灵明略弱一分,但两人修为皆已不俗,普通的冰寒根本难伤他们分毫,但彼时却被动的直打哆嗦,脸色煞白一片,就连嘴唇也略微发紫。

刘询轻叱一声,右眼赤光乍现不断地探查,却见一泓清水涓涓细流,万倾烟波绿肥红瘦,鲜花琼草,芝兰香蕙,龙果樱桃,一片绿意盎然,毫无凛冬之相。

刘询颤声道:“此地并无幻象妖邪作祟,且这些花草长势如此茂密,故而也绝非这朔风锁致!”

孙灵明望着刘询右眼中的赤光,清奇羡慕道:“小弟你身上的神通倒是不少,这只眼睛居然可以窥尽天下虚妄,端是玄妙无比。若是俺老孙能有如此妙眼,定叫天下诸佛也得让俺三分!”

刘询揶揄道:“大哥既然喜欢,那小弟便挖来送你如何?”

孙灵明横眉道:“争名夺利几时休?早起迟眠不自由!骑着驴骡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俺只求长生不老之法,其他皆是身外之物,且你是俺小弟,俺怎会见宝起意?”

刘询心生愧疚,虽然只是玩笑之言,却不料孙灵明竟然当真了,当下急忙道歉,却又取笑道:“平日见大哥你颇为懒散,却不料出口成章,当真妖不可貌相也!”

孙灵明虽然口上直诉但求长生不老之法,但却洒脱逍遥,更是天生慧根,灵台清明,虽言语微急但却是个口是心非的主。

孙灵明老脸微红,幸而有猴毛遮掩倒也难瞧见。他本是东海无名山上一猴王,慕名漂洋寻仙法,哪料到好不容易得遇山间妙人,却只落得听禅悟道识音。

花开花落,他于山前扫叶百余载却终未习得上乘道法,而那些比之晚上山的道童皆已上天遁地,自己却还在清扫浮尘。

这些诗言乃其师尊所作,他本以为师尊对自己有偏颇之见,但今日却明其良苦用心。

“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生命无他说。都来总是精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休漏泄,体中藏,汝受吾传道自昌。口诀记来多有益,屏除邪欲得清凉。得清凉,光皎洁,好向丹台赏明月。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相盘结,性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攒簇五行颠倒用,功完随作佛和仙。”

孙灵明的师尊虽未亲身传他道法,但其实早就将所有要诀藏在诗言之中,其中大道需其自悟,方可成就不朽灵缘。若任其亲言亲为,日后成就定然有所束缚,自无法成就真理大道。

修道本就是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丹结延生,鬼神难容,婴成降灾,天雷阳火、薰金朔风,锻其筋骨,炼其灵魂。三灾利害,入九窍四肢、五脏六腑,自解其身,他人又万万不得插手。

因而无需仰慕那些已越龙门的天骄,厚积薄发大道自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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