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士道长这两说也是无稽!他应是将她郑凌琼认作了郑贵嫔,然他作何定要保全了郑贵嫔的性命?!”刘晔听得讶异,不禁再一次打断了刘赫,“这杀错人之说当是他急智下生出的藉口,这伤势未愈么.....”
“耀焱居然受了箭伤?可还有妨?”刘晔猛然震醒,“可是归来时遭遇了流匪?”

然话落他又忽觉此猜不妥:“既然阿卫、阿壮那两个小子都是无恙,区区流匪当是不足以惧。然不足惧耀焱却又中箭.这........”

刘晔再一念顿时恼怒、“莫不南朝的恪王有意要刺杀耀焱?”

“多谢王兄挂怀!耀焱已然无妨!”刘赫再是一礼,“遭伏之事绝非三言两语就可叙清,且容耀焱过后再与王兄细述。”

“也好!此刻耀焱还是先分解那无士道长之无稽之说要紧!“刘晔听得刘赫话中“遭伏”二字,就知他受伤之事定有蹊跷,且这蹊跷应是不当在“外人”前道。既如此,那便于此先耐一耐罢!

“无士道长给出的第三说又是何种籍口?他究竟何故定要拦着耀焱诛杀了这为祸人间的妖孽?难不成是道长与他们本有渊源,早就是知晓她们是孪生一双之人?!然此理依然不通啊......”

说到小晟王刘晔!虽然他时常做得一副老成寡言之态,常让人以为他是个慎思笃行的持重之人。然其这等低隐的做派,全赖晟王妃一手调教而来。他母亲怕的就是他会由秉性招灾、用直言惹祸!毕竟常有个皇伯在那厢虎视眈眈,时刻想找些籍由将晟王府并大将军府“一举而灭之”,小晟王的言行举止又岂能有半分差池?!

可终究刘晔的秉性如何?原来其根本的性子就是集了他父、母亲乃至外祖家之大成--耿直、洪量、旷达、豪宕.....实乃最是个不能藏掩心机城府之人。在外人跟前他始终不敢或忘母亲教诲又已是惯了拿腔作势、因此并不会露怯,然在刘赫这里、尤其是而今的刘赫这里,他便是不用再行“深藏若虚”之道,快人快语地只要随了自己心意便好!

若说刘晔之前于郑凌琼还有那么零星一点的垂怜,此刻已然消失殆尽!一个一而再、再而三以美色诱人,甚至于詹草、媚药之类用来也是得心应手的女子本已可憎,再联想起自己险些也要遭她“毒手”,刘晔怎能不恨?怎能不怨那无士道长那莫名的“怜香惜玉”?

“非也!孤笃定无士道长与她乃至她们姊妹今世并无有渊源!”刘赫淡淡然地掩饰着心头的不忿、竭力地放和着声气,“道长之后与孤道是他一眼就看出了此非彼,也堪破了这双孪生姊妹生来当是一善一恶、一阴一阳。只是因异象配错,便得了善为阴、恶为阳的奇葩之果。而此人,”刘赫指着郑凌琼道,“便是其中那善为阴者!”

“道长与孤道,善而为阴者行事时常会有鬼魅之气,斜斜正正、曲曲直直常有撕扯而或使人甚至自己都难辨正邪。然具此命格之人秉性实为至纯之善,只要助她调回了善为阳的本来面目,于孤于世都是天大的功德一件,亦可算得是黎民苍生之福!因而.....断不可杀!”

“哈?!”刘晔愕得瞠目结舌!这十足的祸害之人在那无士道长口中非但是善类、竟还成了能媲美救苦救难的佛祖三清之流?那道士可是也看上了这等旷世美色想占为己有,因而就胡言乱语?

“孤不曾忘阿凯南去之前曾下过‘出既杀’之令。然等耀焱归来她又何止是出?无需细想便知得令看守她之人悉数皆被她迷惑而生乱,由此连此地的规命都可不守.......此类等同于能呼风唤雨的妖孽祸害,谁敢信她原是善者?”

“因此不通!无士道长之言全然不通!”刘晔动容地摆着手、怒来填膺,“那无士道长究竟还是来路不明,他道是一眼看出,耀焱果真就信他是一眼看出?孤是难信之极!”

“且因为她是那所谓善者就可忽略了她的妄为不计?这般之做是将耀焱置于何地?又将此地的规令置于何地?故而愈加不通!”

“若按孤想,莫不是那道长也只是沽名钓誉之辈,心有龌蹉他想才扯这荒诞弥天之慌!”

刘赫黯然无语,竟不再替东方去辩!此时他十分解得刘晔之恚怒,因为彼时他听得东方道说此事时,可要比而今的刘晔更要震撼郁怒!且他能说与刘晔听的,也只能是管中窥豹根本不值一提之事.......

“贫道竟不曾堪出当初焱羽一箭刺死的姬妾今世会一分为二,恨意恶意全给了郑凌瑶,善意顺意全给了郑凌琼却又阴阳互调!”当日东方举挡着双眼血红、又要持剑去杀人的刘赫如是说。

“若是当年贫道老子不作妖、不曾改了天命就让殿下顺此世的命死了,便也不会生出这等妖孽之事了!”

“他这一改改得天机全乱,使得我辈中人什么都是模糊着看不清。殿下可知贫道一直就犹如个瞽者在那里摸索着行路,可是艰难非常?”

“贫道老子两腿一蹬归了极乐、不曾给贫道留了什么奇术异宝倒只扔个烂摊子让贫道收拾。想来这便已经够瞧,然还不够!遇着殿下也是个凡事能藏能掩就绝不告诉了贫道的.......为此贫道这里已是苦不堪言!倒为何还要编个慌来骗了殿下?”

“殿下要信此乃天道在与殿下示好。而今殿下虽是恨那郑贵嫔恨得牙痒痒,可当初若不是为她,殿下也不能置办下托林寺这等地方能为今日之用。郑贵嫔既然不好,既然再不能同殿下续旧情,老天就安排了个与她一模一般之人给殿下,这实在大幸事诶!”

“待等殿下与郑凌瑶做了个了断,阴阳之气自会拨乱而正。届时此女便能成就阳而善之身、当得她姊妹朝思暮想之职、能坐得那大宝之位!且那是天道使然,有她殿下自然就会得顺遂,能保国运昌隆,因此殿下断不可杀!不但不可杀,还需得好生对待......”

“孤亦不想信!然而今却不得不信!”刘赫神游而回,疲惫地吐出了一句无奈之言,“无士道长亦非是沽名钓誉之徒,王兄于此倒不必存疑!”

实则刘赫不信!一丝一毫都不想去信!然他又是要信!因他此时全心所想便是要拿下这半壁江山,登基称朕!唯有如此才能去与齐恪一争,唯有如此才能得偿自己两世之愿!因而暂且就信罢!莫说是信一个女子能为己大业带来隆运,哪怕是要信一片叶、一株草、一捧泥.......但凡能助他成者,他而今都愿去信!

“天道?天机?天意?若非早已混乱不堪,何故已然生得齐恪与她一双一对,偏还要让孤在那立誓之地与她重逢再见?!郑氏姊妹原为姬妾,前世既不能为主母尽忠,今世为偿宿债要助孤成事迎得主母回归,本也是可通之理!东方心心念念乃是他一己之事,待孤成朕,想要如何就是如何!孤也不信少了区区一个女子孤便做不得朝堂,一个无命之人又怎生去母仪天下?!”

“呵呵!”刘赫忽而冷哼而笑,“孤知王兄于此甚觉荒诞,因此都不好相问孤为何是说‘不得不信’!这其中的缘由乃至孤为何深信无士道长而毫不存疑,也待孤稍后与王兄细述罢!”

“如此甚好!”刘晔有些懵然地点着头,心里愈发狐疑眼前这神形具换的刘赫可还是旧时有理有智的耀焱。

“既然耀焱信了无士道长,她应是再无性命之忧。既无性命之忧,缘何还要闹出诸等不堪入目之事?”刘晔又问了一个他不解之题。。

“此事甚是有趣!”刘赫嗤笑着,让人辨不清他是真觉“有趣”还是意在嘲弄,“她做诸般不耻之事皆因她想走!她想离开此地!她想离开此地去寻了她青梅竹马之人,她称之为表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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