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盛为在屋内“呼号”连连,齐恪不假思索就要抬脚往屋内奔去,然他方才探出了身子、挪出了脚还不曾走得一步,却已被齐允一把拽住反而要往院外而走......
“啊呀!”齐恪一个趔趄险些栽倒,惊呼出声。

屋内瞬间静寂。

“可是殿下在外边儿?”绿乔问着似就要出来,齐恪还不及想好答是不答,就被齐允夹带着火速“仓惶而逃”--快到他都不能觉得自己的双脚是曾沾地......

“尔永既然重起府邸,为何不挑些磅礴的,反而是造了个如此古怪的出来?”

齐允拽着齐恪出了跨院,循着常规就要往东南面奔去......猛然回神他这堪称“神奇”的弟弟,竟然是把要紧的厅堂楼所全都起在了一处,左右也不过几十步之遥,当下便是哭笑不得!

“臣弟府里人口稀薄,聚在一处才有生气、方显热闹,并无古怪不妥,至多也就是别致了些而已!“齐恪得以喘息之下,连忙动了动了自己的脚,

“皇兄适才拖得那样狠急,幸好臣弟不曾真崴了脚......”

“只是皇兄为何要跑?本就无需要跑!”齐恪是当真不解,“若怕她们疑心窥听,但说方到也就是了,这一跑反而显得胆怯心虚!”

“混账!”齐允此刻只怕绿乔会撵出来看见了他们、并无有心思去理会他这“时精时呆”的皇弟。略一迟疑之后,便又拖拽起齐恪直往距此最远的和乐堂而去!

然正是应了所谓“福不重至,祸必重来”之箴言,齐允、齐恪方才要走出正院,就见已作宫令打扮的索珠正引着一众宫婢款款而来,前后更有恪王府的奴婢们簇拥着,正是浩荡荡、乌泱泱一片--好大的气势排场!

“奴婢请陛下圣安!陛下万安!”索珠远远地看见了至尊拖着恪王慌慌忙忙地跑来,再是觉得疑心好笑也是打着头就地跪下请安。

“平身!”齐允此时真是恨不得踹上没人几脚才能解了这窘迫,然不能!然他还要扮作镇定,“你们是要往何处去?”

“禀陛下,奴婢们正要往王妃娘娘正院里去,淑媛娘娘曾交待了让奴婢们去那处寻她!”

索珠搬出了淑媛娘娘,齐允就不禁想及适才那一会儿“老子娘亲”挂在嘴上像极了市井粗鄙妇人,一会儿又是义薄云天、贤良到极致的“女武夫”,俊脸止不住抽了几抽!

齐允明知她们这一去,势必是会告诉了跨院中人“路逢陛下、殿下,且看似行经匆忙”,然又奈何,总不能为掩行藏而将她们悉数灭口?若是真行此举,自己落个暴君的名声不算,更是会坐实了“做贼心虚、不打自招”!故以是何苦来哉?!

“你们去罢!朕与恪王正四处闲走一走。”齐允终于不再拖拽住齐恪,也终于是放慢了步伐,看似十悠然笃定地穿行在分列两边跪送的奴婢之中。齐恪尾随在后,意味深长地扫视了一遍众人、又看了索珠一眼,最后伸出一指长长地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索珠朝齐恪拜了拜,也看了眼众人再点了点头,示意殿下她已然领会了其思--路遇陛下之事,若无有人问,那就绝口不提!但若有人问了,也莫要遐想联翩多描多绘,只说是遇见了就罢了!

“一眼之中她便能领会孤这噤声之防并不为防了她的主子或是梅素、二郎,而是悠悠众口!”齐恪心里又是赞许又是好笑,“果然是比她主子机敏!怪不得女莽夫死赖着也要让她陪进宫去......”

兄弟二人各揣着心思,瞬息信步之间便已到了和乐堂!齐允少不得又再要“训斥”一番齐恪--府邸起得怪异已然失华,再加上各处俗不可耐的命名,南文首当真愧有其名!

“臣弟是特意想要些庸俗的烟火气、故以才是这般。且大俗既雅!”

齐恪奉了齐允上座,又吩咐了和乐堂的侍从去烹茶备食,自己方才在客首落座!

“不可不认,相较从前尔永确是有些不同!”齐允到底不用再心慌惊忙,安宁之下至尊之态又复重来,宛然他从来就只有端正威严!

“臣弟时常忆起幼时与皇兄一齐做的荒唐之事.......当真是欢乐有趣!”齐恪不由感叹,“不想今日还能亲历一回......臣弟放胆一言,确还是适才的皇兄容易亲近些!”

齐允听得哼笑了一声、颇有些嘲弄之意--只不知他这嘲弄之意是为自己而今不得再露“本心本性”,还是为了齐恪这“稚嫩痴傻之想”而发。

“尔永也是有正色凌厉之时之面,只是自己不愿察罢了!”终于齐允笑道,“你一向只是赖着不思成长,亏负了栋梁之身!故以朕之前读到你终肯入仕的奏折时,是雀跃,也是不敢信!”

三弯儿绕之后,齐允归正将话头带回了此行的本意,齐恪又焉能不觉?

“臣弟自幼也并不曾被当作栋梁教养,故以彼时无有此想也乃是常理!”

“此一年间臣弟所历之多、之杂、之乱、之叵测,确是让臣弟自省到--之前的岁月或者是过得太过逍遥荒废了!”

“臣弟别无长技、唯独只有于“文”上敢自夸有造诣一、二,既然此道有助于皇兄、皇兄又有此意、臣弟平日也同样是在教着莫念读书、日后必然也是要教着自家的儿女读书.....故以便想应了皇兄之命!

“哈!”齐允再次滴笑皆非!

初听齐恪说时,他是句句冠冕堂皇、持之有道、言之有理,然终其了,他欲赴祭酒一职原只是行自家儿女读书之便,或还是要说国子学、太学的那般学生反而是要谢过了恪王儿女,为的是他们受了这些小底下、小郡主的“携同”之德?

然纠缠于这些细枝末节之事也是无意无用!作为至尊、于齐允,永远是其果重于其因!

“好!朕可以不问尔永彼时为何会肯,却不得不问而今为何又是不肯?难道果真只是为了与盛为同进共退?”

“尔永自然是要与留清共进退!不然梅素怎生饶得过臣弟?!臣弟也是愧对留清!”齐恪讲出的还是与与适才一般无二之由,并无嫌隙可让齐允挑拣。

“臣弟于此事上实在是太过自信鲁莽。以为皇兄既然不忌祖训,那盛家该更是不忌!不料想......”

“臣弟本应是与皇兄议详细了再去与盛家父亲、母亲相商,或者就不会是而今这般形兵挫地削之态了!”

“祖训!”

齐允复述着莞尔一笑,不待再说什么,侍从们已是自外络绎捧了香茶、细点.......一番条而有序的忙乱之后,侍从们行礼告退而去。

此时的齐允望着案上袅袅而升的茶烟,用就似那烟雾缭绕不明般的声气缓缓地道了一句:“未必!”

“皇兄此话怎解?”齐恪起身凑前,饮尽了齐允案上方才斟出的茶汤,又亲手给他斟了一杯。

“尔永!”齐允首次见齐恪亲自“试毒”,震惊不已,“你我同胞骨肉,何至于要你如此而为?!”

“皇兄,臣弟此举不为示意皇兄于臣弟有嫌,也并非是矫揉造作故作忠诚。此举只是为了要告诉了皇兄--臣弟之悔!”

“臣弟一向于思谋行事上少欠周正,由此荒废了许多国法家规不算,更是惹出了而今这般天大的祸事!”

“皇兄一向于臣弟包容担待,从不苛责!故而臣弟愈发有愧!”。

“臣弟自问不是能立足生根于朝堂之才,故以于国子学之事罢了也就罢了。而留清却是被臣弟牵连着莫名经了这一场无妄之灾,臣弟还请皇兄设法让盛家父亲收回逐他出门之命,不然......怕是要误他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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