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明白刘赫这不在意并非佯装,但此姬妾此生所行所为毕竟会于他之兴衰有些牵绊,因此“苦口婆心”地“循循善导”着,
“要说此女与殿下也曾是两情相悦。想当初花前月下,殿下也是盟过不少海誓!一个是非君不嫁,一个是非卿不娶。。。。。。撼天动地,呜呼哀哉!”

“而今殿下虽是已将旧情抛之脑后、一心恋慕他人,然这今时往昔看似两事二人,可如斯之妙处、痛处均是一样!同样是不得而恨,同样是奋力要争。”

“殿下为之前之她,当年可是鞍前马后忙得不亦乐乎;殿下也是为争之前之她,早早就起了反意。因此未雨绸缪、早为之所。。。。。。无论有无贫道,殿下早晚也要一动!一争!”

“只是一眨眼的!殿下突然就变了!突然就要去争别个女子,突然要为博别个女子欢心而去抢个江山。殿下就不曾觉得过此变有些莫名又是突兀异常?”

东方本以为明着道出了他有“反意”,刘赫会借机“惊炸”而起,趁机再好好驳一驳“前债待偿”之说,不想他只是冷笑了两回,连呼吸都不曾加重一分。

“道长果然是手眼通天、无所不知!既然是无所不知,这其中缘由当是由道长告知,又来问孤作甚?!”

刘赫心中清明,东方所说姬妾转生之人,除了郑凌瑶再无其人!只是刘赫而今非但对她情尽恨添,更是生出了狠绝之心!东方难不成还要劝孤与她重修旧好?!呵呵!那是断然不能!

“殿下倒不忌讳贫道说的反意?”

“道长不辞辛劳、千里万里而来,不就是想坐实了孤的反意?孤认与不认,真与不真,又有何要紧?为何还要忌讳?”

“好!这才是是羽王之姿!”东方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抱拳揖了一礼,满口夸赞。然随后一句出口,又似故意在挑拨刘赫的“火气”,

“那一毛一炸的,其实也是羽王本性!只是殿下还炸得忒少了些,因此于这气势上,总是不足!殿下日后还得多炸些,才是能补了不够!”

刘赫忍住升腾而起的怒意,语出硬冷:“孤本就不信那些!”

“那殿下还要贫道告知这心相突变的道理?也是奇了!”

“道长告知与否都不能变了孤的心意。故此,说于不说,孤悉听尊便!”

“贫道当然是要说!怎能不说!”东方急得撸起了袖子,一通比划:“前世之因想来殿下都是知晓,贫道也不再赘述。然前因之下,这姬妾于殿下今世之后果,就是好坏参半!有助有碍,有益有损。”

“殿下种种心思因她而起,却不会因她而终;她忽爱忽恨,忽要起了心思害殿下,忽又是做下些阴损之事。。。。。。这些看似奇异无常理可言的,其实都是情有可原!”

“她钟情殿下于己乃是遗患,并不符她此生所求。所以她是一边爱着殿下,一边谋算着如何要让殿下生些苦楚!若一旦识破了殿下心有别钟,她便是会百无禁忌,只贪利、只为偿、再不会图情!”

“至于殿下忽然变心的缘由,”东方忽然捉挾满颜:“殿下可要猜?殿下还是莫猜了!因殿下猜的定是错的!”

“贫道直说了罢----因是殿下与那姬妾前债已清十之八九!且又有一重过她一头的债主要来讨债!她可不得就得让位!”

刘赫心中一漾,孤之前对她虽是愈发淡薄,却不曾想过要弃她不顾。之后生出撇清之意不就是因为盛馥?!哪怕是她未曾做出种种不堪之事,孤也是会为了盛馥与她一刀两断!

那道士先前可是在诓骗戏弄于孤?!盛馥与孤还是有缘?!”

刘赫一时忍不得振奋了些,只是还未及喜上眉梢,就被东方一盆冷水兜头浇落,自外至心彻骨冰凉!

“殿下切莫胡想乱喜!那重头债主并不是盛家女郎!而是今儿殿下赶她去走角门的那个!那个人,原是羽王发妻托生!姬妾见了主母,可不得让!?”

“疯言!诳语!”刘赫拍案而起:“若孤真有前世,若前世真是羽王,怎会娶如此低劣之人!?”

“且孤从未从哪部著典得阅羽王还有发妻?!道长要三思而慎言!不然!。。。。。。”

“不然怎样?不然殿下又是要疑贫道是宇文家着来了?”东方嬉皮笑脸,一派无赖之相,

“殿下当是读过史记罢?其中陈丞相世家这篇想不会漏读的罢?记中有载“羽王不能信人,其所神爱,非诸项即妻之昆弟,虽有竒士,不能用。”

“若羽王没有个发妻,这个妻之昆弟又是从何而来?且如今那哭萋萋的宇文女郎,不正是携了个幼弟而来?”

“道长之意,孤是委屈了她了?孤该是大行风光之仪将她娶进府门?!孤不仅要厚待了她,还是要唯她幼弟可信可用?!”提起宇文凌旋,刘赫之怒更烈,再是装不了淡漠镇定,“孤这里就与道长说个清楚明白,任她是谁,凭她是何人,都休想占得孤半分怜惜之意!任她自生自灭,已是孤的仁至义尽!”

“可是殿下。。。。”

刘赫说完便是佛袖而去,留下东方含着半句未能说完之话在那里惆怅,

“殿下,贫道这腹中还空空如也呢!殿下怎能说走就走?!”东方不甘,追出去喊了一声。

“饿不死道长!”刘赫抛下这句意味不明之话,头也不转,一路疾行回到了惜夙苑。

惜夙苑内早已不见了三娘、五娘。除了苑门口已然归岗的侍卫,书斋门匾下更有阿卫、阿壮两个一脸沮丧的小子,满腹心事重重!

“主子!”这回是阿壮先看见刘赫:“主子交代的事儿,奴才们都是办妥了!”

“主子!奴才领罚!今儿这事儿,是奴才想欠了!”阿卫拉着阿壮一起直挺挺地跪下,懊恼非常:“奴才竟是不曾想到那层。扰了主子清静,奴才该罚!”

“罢了!”刘赫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今日本就纷杂,一时错漏也并非情无可原!只是日后切不要再犯!”

“奴才谢过主子不罚之恩!”阿卫扣了个头,松了口气。边上阿壮本就是陪跪的,见阿卫没事,主子也不似有气,一向有些呆愣不会的他便要开始好奇那“神仙道士”之事!

“主子可是见过那位道长了?!”

阿壮这一问,倒是勾起了刘赫之疑:阿壮今日虽是去到府门,然那里人多眼杂,东方断不会是在那里找了阿壮,然除去那时,阿壮一般只在内府走动,若要找他需得经他人之手。这他人可是甲乙丙丁任意一人,可甲乙丙丁之中,又谁知有无文帝的耳目或是郑凌瑶的眼鼻?

“孤来问你,方才那道长是怎生找上你的?”

“所以奴才说道长是神仙呐!”阿壮一脸膜拜之意:“奴才方才料理好了库房正要来回禀主子,走到半道,一眨眼这道长就在眼前了,可把奴才唬了一跳!”。

“吃傻了罢你?!在殿下跟前还这般说?!”阿卫恨恨地拉了他一把,方才已是千叮万嘱莫要在殿下跟前说这些不着边儿的话!哪怕是贪玩偷出府去瞎逛遇上的,也是可说的呀!且说实话定是比造这些话出来好些。一样挨罚,为何要挑个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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