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侍郎府的公子第二天终于醒了过来。
尹幽月到这时才知道他叫简可明。

简可明醒来后,尹幽月怕他弄掉身上的仪器,便严令他决不能乱动,甚至还把吊瓶特地从系统中拿出来,让他们都能看得见,给他打吊瓶时,简可明和嫣儿都很好奇,毕竟是没见过的。

“这个吊瓶价值不可估量,不算瓶身,单单里面的药水,一瓶就要二十两银子,最重要的是要是乱动,身上的血会被抽出来,我离开后,你们绝不能乱动,否则出了事,我可不会负责。”

简可明还是很惜命的,尤其是发现自己全身流黄色的血,那种感觉太可怕了,好像自己是异类一般。

他询问得知自己的血变正常后,保证却不会乱动这个吊瓶。

因为这个吊瓶要打四五个小时,尹幽月打算趁这个时候,去牙行看看。

icu病房还没撤掉,毕竟简可明的情况虽然稳定,但最好多住两日,若是后面恢复情况好,就能撤掉,人也可以让他们离开了。

尹幽月出府时,邢墨渊依旧跟着。

走在大街上,两个面容普通的无法让人没兴趣多看一眼。

汴河城人这么多,还有许多人并不认识尹幽月和邢墨渊。

他们走在大街上,并肩而行,尹幽月时不时看一眼身边的邢墨渊,他现在脸上会如此平凡,还是自己的杰作。

毕竟之前邢墨渊自己涂得东西有些劣质,感觉对皮肤不好,尹幽月特地给他调了个药水,让他涂完后,看着十分普通,一张难得一见的俊美面容,就被掩住了。

邢墨渊自是能感受到尹幽月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他神色不变,声音却十分磁性开口:

“不知尹小姐有什么想说的?”

邢墨渊的声音好似天生拥有一种诱惑力,听起来耳朵都麻麻的,尹幽月揉了揉耳朵,有些感慨地开口:

“你整日跟着我,倒是不像男宠,反而像我的跟班。你之前说要当我男宠,其实是想当我跟班?跟在我身边混口饭吃?”

尹幽月一直好奇邢墨渊会主动跟在自己身边的原因。

邢墨渊脚步都没停一下,点点头道:

“尹小姐要这样理解,亦可。”

尹幽月:“”

难不成还有其他目的?

可对方是自己主动带回来的,也是自己硬要给他解毒,为了赚那一万积分,实在想不出,他会这么顺从跟着自己的真正原因。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邢墨渊的为人,还是能猜到一二的,绝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徒。

难不成愿意留下,是因为惜命?得知自己身中奇毒,她又能给他解毒,这才甘愿留下来?

应该只有这个理由吧。

“墨渊,我们不如玩个游戏吧,你告诉我你待在我身边的真正理由,而我也回答你一个问题。”

尹幽月想到前世许多人喜欢玩这个游戏,她也想试试,看看对方愿不愿意配合她。

尹幽月边走边等待邢墨渊的回答,走了好几步,突然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一转身,邢墨渊站在原地,落后了她好几步,就这样一直用深邃的眼眸看着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尹幽月以为他在为难,好笑道:

“不想玩,你就直接说便好,停下作甚?走吧,早点去牙行,看完房子还得回去。”

尹幽月蜡黄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实在不怎么好看,那双澄澈的眼睛,却美的如同玛瑙。

邢墨渊抬脚两三步走回尹幽月身边,继续往前。

就在尹幽月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耳边却传来他意味不明的声音:

“如果,我不要你为我解毒,你能帮我治一个病人吗?”

邢墨渊这话并没有任何情绪,就好像随口说出来的话。

尹幽月却似乎感觉到,邢墨渊有些紧张。

该不会自己的医术,才是让邢墨渊跟着自己的真正原因吧?

除了医术,尹幽月可不觉得目前自己还有什么能让别人觊觎,叶意轩是因为医术,邢墨渊自然也可能是因为医术。

她仔细回想,捡到邢墨渊的地方,正是叶府门口,不说第一次在床上看到邢墨渊的场景。她捡到叶府那日,正是龚玉玲夫人前来的日子,他当时会在叶府门口,该不会是为了见龚玉玲夫人?

可为什么又愿意跟着自己走?是因为三皇子君无羡当时说了什么话吗?

尹幽月已经想不起来当时说过什么了,但她隐约能确定,让她治病,便是邢墨渊跟着自己的真正原因。

“你有认识的人得了很难治的病?你当初在叶府门口,是想见龚玉玲夫人?”

邢墨渊自是没想到尹幽月会这般猜测,他那时只是为了确认君无羡有没有发现自己藏着的人。

邢墨渊也不知为何,不想对她撒谎,没有回答,而是转移话题:

“我回答你了,该我问了。你又是谁”

邢墨渊的话无波无澜,却让尹幽月心中一紧。

她又是谁?!

尹幽月虽魂穿到原主身上,却不可能真的如同原主那般过得窝囊,她的行事肆意随心,不可能顾前顾后,这是性格天生决定的。若是有心人调查,自然会发现现在的她和原主的差距有多大。

然而,其实再怎么调查,他们也没法真的否认她的存在,毕竟她这个身体的确是原主的,性格大变完全可以用其它理由解释,至于医术,就更好理解了,即使众人皆知自己无才无德,可全是传言,只要真正露一手,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加上她的身份是国舅府的嫡长女,谁能随意因她性格的问题而用鬼神定论。这也是尹幽月有恃无恐的原因。

邢墨渊会突然问自己是谁,定是暗中调查过自己。

这也说明,邢墨渊定然不可能真的是乞丐!

尹幽月也不怪他隐瞒自己,毕竟是她先入为主,当时捡到对方时,以为他是乞丐。

如此一想,邢墨渊好似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乞丐。

尹幽月看了一眼邢墨渊,眼里带着一丝落寞:

“我是谁吗其实我也想知道,现在的我,到底是谁我只能告诉你,我的确是尹幽月,却不是你们以为的尹幽月。”

这话没有说谎,是认真回答了邢墨渊的问题,她本就是尹幽月,只是她是二十一世纪尹世家族的尹幽月,不是他们以为的国舅府嫡长女尹幽月。

尹幽月忍不住看了眼碧蓝的天空,古代最好的地方,便是空气清新,天蓝的令人心旷神怡。

她其实也很想知道,自己还是二十一世纪尹家的家主尹幽月吗?亦或那些全是一场梦。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此时尹幽月身临其境,根本无法客观判断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邢墨渊站在尹幽月身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尹幽月。

他能从她眼中看到怀念,看到落寞,甚至感觉到那种不真实感,好似眼前的尹幽月,随时会乘风而去,再也找不到。

这种感觉让邢墨渊心中一紧,一股异样的情绪涌现,他甚至下意识地伸手,想去紧紧抓住尹幽月,不让她离开。

刚伸手的邢墨渊,意识到自己想做什么,猛地回神,愣愣地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

“好了,我回答你了,我们走吧,你别担心,你要我救别人,我可以帮你。只是不要以为你是我男宠了,就能不给诊金了,还有,我要先解了你的毒,才会治你在意的那人。”

尹幽月说着,便径直往前走,那句男宠,分明是在调侃邢墨渊,认为邢墨渊真豁得出去,为了让她治在意的人,都不惜出卖身体,给她当男宠。

邢墨渊看着自己的手掌,下意识地握了握,他看向了尹幽月纤细的背影,竟不知不觉想起那日,他乍听到有女子说他是男宠,他抵抗药性硬是睁开眼,看到的模糊背影,与此时尹幽月的背影,完全重合在一起了。

邢墨渊嘴角微微扬起,抬脚跟上了尹幽月,他一向如深渊般沉寂的深眸,此时似如浩瀚星空,露出点点星光。

尹幽月和邢墨渊来到牙行之后,问了几处宅子,汴河城的房子要买的话,需要上千银子,租的话,一个月也需要十几二十两。

她身上银子不是很多,和牙人去看了几处房子,最后却选了个比较偏僻的河郊的一处幽静竹屋。

这房子看起来挺不错的,周围绿茵丛生,河边波光粼粼,秋风拂面,却依旧带着生机盎然的绿,令人心情舒爽。

尹幽月先交了一个月的租金,因为地方比较偏一些,只要八两银子。

昨日看诊,每个人收了五两的诊金,有四十两银子,用了三十两兑换三千积分,剩下的十两,此时花了八两,身上就剩下二两银子了。

前世的尹幽月根本不用去愁钱的事,多的是富豪来求她治病,随便一出手就能让她买套房子。

如今过得实在凄惨,明明身份也很高,是国舅府的嫡长女,身上却只有区区二两银子,幸亏自己那几个损友不不知这事,否则还不知道该怎么笑话自己。

一想到那几个为了救她而逝世的友人,尹幽月垂眼,掩去了眼里的愧疚和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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