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道扬镳之时,瑾苏便将菡萏院众丫鬟都指派给了安夏雨,身边只留下白芷。
詹婆子摔坏的大多都杯盏碗碟,只有少部分膳食材原料。

杯盏碗碟之类的,多数是早年间官窑统一烧制的,按道理说库房应该还有不少,只有食材则必须得重新采买。

于是,瑾苏和白芷先去库房查看了杯盏碗碟的余量,果然如她所料,这个根本不用她召集。然后她又吩咐了白芷和管家一起,出去重新采买食材。

等她安排好这些事情,已经是午后了,想着白芨那边的消息,瑾苏便回菡萏院去了。

快到菡萏院门口,便听见后头有人在喊她。

“瑾苏~”

回头一看,原来是四婶白氏。

随即挂着一抹笑喊道,“四婶,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四叔呢?可好些了吗?”

原本只是简单的寒暄,可是却像是打开的潘多拉的墨盒,惹得白氏不快,当即拉下了脸,愁云惨淡的拉着瑾苏就吐苦水。也不管这里是花园,来来往往的有那么多丫鬟婆子。

瑾苏只好一面听着一面拉着她往菡萏院去。

良久,瑾苏才终于是听明白了,原来是四叔稍微利索点,就去西厢房了,她觉得十分愤怒,又担心四叔隐疾好了以后,让西厢房那位受了益。

白氏说着,还时不时的抹眼泪。

而瑾苏,有一句无一句的安慰着,以为白氏只是单纯的发发牢骚,直到最后进了菡萏院,白氏捂着她的耳朵,偷偷的问她。

“你之前的软筋散还有吗?再给我一些吧!”

瑾苏皱着眉看了看白氏,又见梅儿正进进出出的在忙碌,便拉着白氏先进了屋,这才低声的说道。

“四婶,你要软筋散做什么?”

白氏撇了撇嘴,委屈道,“没别的,我就是想让他像之前一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好好的配合孔神医治疗隐疾。”

“四婶,四叔总有治愈的一天呐,您难不成要一辈子用软筋散困住他吗?”瑾苏不解,白氏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态。

“瑾苏,你现在还没有嫁人,还不懂四婶的苦楚。说真的,我确实是宁肯他一辈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也不愿他成日的泡在别的女人怀里!”白氏说起来,竟无端端的有一种悲怆的感觉。

瑾苏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言语。

白氏拉着瑾苏的手,好言好语的说道,“瑾苏~你再帮我一次吧,最后一次,好不好?只要让我怀上身孕,任他在外头有多少女人,我都不管了。”

说着说着,白氏又抹起了眼泪,“唉~我们成婚这些年了,我没有身孕,你知道旁人背地里议论得有多难听吗?如今我年岁越来越大,若是再拖下去,恐怕是真的不适合生养了”

“可是四婶,”瑾苏面带难色,始终有些犹疑,“软筋散也不能多服,否则会伤及身体根本的!不过四婶您放心吧,在我师傅治愈之前,四叔虽说行动上已经好多了,但行房之事,肯定是不行的!”

瑾苏之前用银针护住了四叔的心脉,即便他能下床活动,也绝没有体力可以行房的,这一点,她还是有把握的。原本她相国是否要将实情告诉白氏,但是现在看来,更加不能说了。

听了瑾苏的话,白氏这才停止了低泣,半信半疑的问道,“当真吗?”

“当真!”瑾苏点头道。

“那就太好了,在他病愈之前,我定要将西厢房那位给赶出去!”白氏好像又充满了斗志,有了新的目标。

瑾苏礼貌性的用浅浅的笑回应了她。

送走白氏没多久,瑾苏在屋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刚端起来还没喝到嘴里呢。

“小姐,”白芨进了菡萏院的门,喊着就进来了。

瑾苏起身到屋门口,扶了她一把,又给她顺了顺气,问道,“怎么啦,跑得这么急,看吧,现在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快,深呼吸,慢慢的放平缓!”

白芨慢慢的呼气吸气,终于平缓了许多,指着桌上那杯没有动过的茶水,问道,“小姐,能让我先喝吗?”

瑾苏坐到原来的位置,无奈的笑了笑,将茶杯推到白芨面前,道,“行,你先喝吧!”

一口茶喝完,白芨才缓过气来,摆摆手道,“小姐,这下完了,那个戏班子根本找不到!”

“找不到?这是什么意思,不说是诗意阁常驻的戏班子吗,怎么会找不到呢?”瑾苏一脸严肃的追问道。

白芨一面给瑾苏倒水,一面道,“我早晨一出府便直奔了诗意阁,可听那儿的人说,戏班子昨儿天黑之前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哪儿,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会不会上哪儿演出去了?”瑾苏猜测。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啊,这不,将京都城里的戏台子都跑了个遍,也愣是没见着人。想着十里红的名声还是挺大的,便四下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整个戏班子的人,昨天赶着出城去了。”

“出城!眼看祖母的寿宴就快到了,他们这个时候出城做什么?”瑾苏自言自语的琢磨着。

“嗨,戏班子嘛,无非就是为了多赚些银子,城外都肯跑,难不成还不愿意来咱们相府吗?再说我听管家说,他们之前还付了十两定金呢,”白芨天真的应道。

“怕只怕他们临时变卦,到时候我们上哪儿找人去,”瑾苏盘算着,一会,便招了白芨凑过来,小声的道,“你去找青风,让他帮着找一下十里红的人,若是找到了,先问问情况。”

白芨点头,但有些犹疑,“小姐,至于吗?这样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今天府里发生的事情你还不知道,我去瑰禾院与公主大吵了一架,我担心,她暗中使绊子。”

说着,瑾苏便拉着白芨往外走,“你快去吧,等你回来,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白芨应了声好,便抬脚准备往外走。

“等等——”

瑾苏叫住了她,“为了以防万一,你先问问师傅,有没有熟识的戏班子。”

“好!”

应完,白芨跑得飞快,一下就没了人影。

瑾苏回到房里,好好的将事情捋了一遍。

安鹤庆和公主发生不愉快,大约是前天下午,但前天晚上她为了杏儿的事,去找过安鹤庆,当时他并没有说要将寿宴之事交给她。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当时,晋妍并没有说要撂挑子之类的话。

而昨天早晨,安鹤庆便说要将寿宴交给她,而杏儿也回了菡萏院,那就说明,前天夜里或者是昨日清晨,安鹤庆又再次去找过公主,而这时,公主才开始撂挑子。

昨天下午,瑾苏已经安排了安夏雨母女开始准备寿宴之事。

所以,如果说公主那边昨日去撺掇十里红的人不声不响的离开京都,目的就是给她使绊子,这样是绝对有可能的。

瑾苏越想越觉得应该就是这样。

“扣扣扣”,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抬眼一看,是梅儿正焦急的站在门口敲门。

“怎么了吗?梅儿,”瑾苏问道。

梅儿双手放在身前相互搓着,急切的指着外头道,“大小姐,你快去看看吧,杏儿好像发烧了。”

瑾苏连忙起身往外跑去,身上有伤的人,最害怕就是发烧。

进了杏儿的房间,瑾苏一手搭着脉,一手拿着床边的汗巾给杏儿擦拭额头,顺口问道,“烧了多久了?”

“白芨姐姐回来时,奴婢就去取膳食,本是想着把杏儿叫醒喂她的,谁知叫了好几声都没动静,伸手一摸才发现,她额头滚烫。”梅儿满是担忧的说道。

瑾苏指了指旁边的水盆,吩咐道,“你去打盆冷水来。”

梅儿二话不说,立刻端了盆就往外跑去。

等梅儿出去后,瑾苏掀开被子,检查了杏儿身上的几处伤口,都包扎得很好,并没有挣脱的痕迹,两只裹得像粽子一样的手,就更不可能会挣脱了。

瑾苏轻声的叫了杏儿几声。

一开始杏儿也没有回应,后来,她便没头没脑的喊着什么“不要不要”。

“什么不要?杏儿你醒了吗?”等瑾苏追问的时候,又再次没了声响。

就在这时,梅儿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大小姐,水来了”,梅儿喊着便将水端进来了,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后,还自觉的拿了另一块汗巾浸湿,拧干后将杏儿额头上的那块换了下来。

“大小姐,杏儿醒了吗?”梅儿问道。

“没有!”瑾苏淡淡的回道。

梅儿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刚才听见里头有说话声,奴婢还以为杏儿已经醒了呢?”

“没呢,不过是烧得厉害了,胡言乱语罢了,一会我去开个药方,你去药房取点药回来给我吧!”瑾苏说完,便将杏儿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回被子里去。

“是把药材给您吗?”梅儿不解,小声的问道。

“对,我先看看府里的药材成色如何,然后再决定要放多少水煎。”瑾苏说着便起身往外走去。

而房里的梅儿,只好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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