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阵阵,一匹骏马疾驰在漫漫黄沙中,姬千凝护着身前的稚儿向东南方驶去,身后的墨色披风飘荡在狂风中,风儿发着悲鸣。她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辜负玄启的嘱托,保稚儿无恙。
突然,前方的灌木丛中冒出两个手拿弯刀的壮汉,两人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弯刀割向马蹄,马儿长鸣一声倒在了地上。

姬千凝紧紧抱住玄稚被甩出去很远,重重摔在地上,玉簪磕在地上摔的粉碎,青丝流泻,任凭狂风吹乱。

她顾不得疼痛,扶起稚儿仔细查看,所幸并无大碍,只是蹭破点皮肉。忽见那两人逼近,她拉起玄稚向前方跑去。

前面是一块高低,两人跑起来略显吃力,再加上方才摔得全身酸痛,竟有些力不从心。

不一会,稚儿被脚下的石头绊倒,拉着姬千凝也摔了下去。

“姐姐,跑不动了。”稚儿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姬千凝摸摸他的头,坐起看到不远处的人影,轻声说到:“看来躲不掉了,稚儿怕吗?”

“男子汉大丈夫,何来怕一说。”稚嫩的声音,坚定的眼神。

她冲他轻笑:“是啊,若今日有命活着,稚儿长大定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嗯。”他朝她点点头,“姐姐,兄长定会来救我们。”

“嗯,会的。”她给他一个相信的眼神,“我欠你兄长的太多太多,是该为他做点事了。”她扶起玄稚,拍掉他衣袖上的灰尘,摸摸他的头,突然起身向前跑去两步,回眸朝他轻笑。

“跑。”她使出全身力气朝他喊到,随后快速向前跑去,试图用弱小的身躯挡住前方穷追不舍之人。

壮汉迎面而来,她面不改色,怒视道:“你们要抓的是我,孩子乃无辜之人,放他走。”

“呦。”那两大汉相视一眼,突然大笑起来,“你怎就确信我们要抓的不是你们两人,啊,哈哈”

“动他一下,试试。”她看到他们笑的极其猥琐的面相,怒从中来。

“哎呦,美人动怒了,呵呵,今儿个我们还就动了,看你怎么着,哈哈”说着,其中一壮汉走到姬千凝身旁,挑衅地哼起调子,轻视一眼,随后向玄稚的方向行去。

说时迟那时快,姬千凝趁其不备,从背后一扑,两人一起摔到地上。

摔在地上的男子瞬间被惹怒,他起身,从头发上揪起姬千凝,恶狠狠地在她脸上扇了两个巴掌,姬千凝嘴角溢出血迹,握紧双拳,怒视着男子,眼神里没有一丝屈服。

那两人身宽体胖,任凭她如何反抗,她一弱女子毕竟不是他人对手,不一会就被抓起,反手牵制住了。

“姐姐,不要。”稚儿眼泪横流,他要过去帮姐姐,他不能让姐姐一人置身于危险中。

“别过来。”姬千凝呵止了他,“稚儿听话,跑的越远越好,等你兄长相救,告诉他,我姬千凝欠他太多,今生无缘,若有来生,结草衔环,也来相报。”

玄稚向前两步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看到姐姐眼底的期许,他明白此时跑过去无异于以卵击石,他能做的只有祈祷兄长能快速赶来,可是他不能丢下姐姐,就算是以卵击石,他也要和姐姐共进退,思及此,他用衣袖擦干眼角的泪痕,眼底出现狠厉,向前方冲了过去。

“稚儿快走,莫要过来。”姬千凝大喊着,却是徒劳。

玄稚冲过去,抓住左边壮汉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这一咬用了全身气力,男子疼得哀嚎一声,抱起胳膊只见两条血痕分外分明。这一下彻底激怒了眼前的男子,他皱起眉头,握紧拳头,一脚踢在稚儿肚子上,可怜稚儿被推出去好远,吐出一口鲜血,咳嗽两声,翻身想要爬起,他的眼底充满了倔强和恨意,死死盯着向他走来的人。

“稚儿”姬千凝大叫着稚儿的名字,发丝凌乱,嘴角挂着鲜血,眼眶泛红,想要挣脱另一壮汉的钳制,不想却被抓的更紧。

只见那壮汉仍不死心,走到稚儿面前扬起了刀。

“放肆。”姬千凝大喊着,“他是赤炎皇子,你们谁敢动他。”

“呦,好怕怕哦,赤炎皇子,呵呵,就算天皇老儿,老子也不怕。”壮汉说完,又扬起了手中的刀。

“九姑娘只说要活捉这女子,至于他人,老子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激怒了老子,便让他死无全尸。”

“稚儿,快起来快起来”姬千凝喊的撕心裂肺,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玄稚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那一脚力道太重,分明不是他一个孩子能承受住的,想起身,好难

那壮汉见此情形,冷笑一声,握刀的手带了十二分的力气向玄稚劈了下去。

“不要”姬千凝哀号,这一叫好似惊动了天地,风刮的更烈,吹起了衣衫,吹乱了青丝,吹动了地上的枯草和乱石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种无形的力量从姬千凝体内窜出,钳她的壮汉被撞出去很远,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她快速移动到玄稚身旁,一把抓住壮汉握着刀的手,反手一拧,那壮汉疼得哀嚎一声,扔下了刀,姬千凝随即用双拳击打他的腹部,只听“啊”一声,他被一拳打飞,倒在地上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姬千凝转过身看向趴在地上的玄稚,稚儿将一切看在眼里,目瞪口呆。

“姐姐。”他颤巍巍地轻唤一声,眼前的姐姐和平日里判若两人,她眼里有他从未见过的神色,他看不懂,这分明不是他往日里熟悉的姐姐。

他看向她,她朝他轻笑,尽显温柔,他刚想发问,却见她倒了下去,他艰难地爬到姐姐身旁,任凭如何呼唤,她都未有反应。

“小殿下”暗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飞快下马跑到玄稚身边抱起他,用衣袖为他擦去嘴角的血痕,眼底闪现狠厉,一把匕首从衣袖甩出,直插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壮汉的心脏,原本只是晕过去的人就这样一命呜呼。

暗夜伸手替玄稚把脉,不一会,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小药瓶,取出一粒药丸给他服下。

“暗夜,姐姐”玄稚指着自己眼前的姬千凝,声若蚊蝇。

暗夜朝他点头,伸手探在姬千凝鼻前,随后朝他点点头,他心中欢喜,姐姐还有气息。

“既有鼻息,也未受重伤,为何会昏迷?”玄稚睁大眼睛看向暗夜,一脸委屈地问到。

“主子一会就来,替姑娘把过脉便知原委。”暗夜一脸真诚地答到。

风依旧在呼啸,稚儿怕姐姐受冷,拉起她身上的披风,把她盖的更加严实。

须臾,马蹄阵阵,两人转身望去,是玄启他们来了,稚儿激动地起身向前几步,眼眶有些发红。

玄启下马快速跑了过来,稚儿一把抱住了他。

“王兄,你终于来了。”稚儿强忍着不让泪水溢出眼眶。

“阿奴,都是王兄不好,让你受惊了,可否受伤?”说着抓在他肩膀上仔细查看。

“无碍,只是姐姐”稚儿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姬千凝。

玄启随着他的目光望去,一时紧张到极点,他远远的就见一人躺在地上,可他不敢往坏处去想,这一刻,他看的真真切切,一时间心仿佛窒息。慢慢走过去蹲下,当看到她凌乱不堪的发丝,脸上的红印以及嘴角的血迹,他的眼眶瞬间红了,手微颤着拨开贴在她脸上的青丝,轻轻擦干嘴角的血迹,一把抱起她紧贴在自己胸口:“苏卫,本王要让他们死无全尸。”玄启咬牙切齿地说出每个字。

“属下领命。”

站在不远处的侍卫看到这一幕,神情凝重。

“主子,姬姑娘并未受重伤,属下方才探了她的鼻息,怕冒犯姑娘,未敢再造次。”暗夜突然开口到。

不知站在何处的易水寒快速向前,一把拉过姬千凝的右手,扣在她的手腕上把起了脉,突然,他的脸上出现一丝不解,不一会,这种疑容更甚。

玄启看到他的神色,着急地问到:“如何?”

“好奇怪。”易水寒凝眉沉思,“她体力竟有一股真气在流动。”

“可凝儿她不善武艺。”玄启反问到。

玄稚听到两人的对话,大吃一惊,他突然明白了那一刻姐姐为何会那般反常,于是,他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讲给了玄启。

“当真?”易水寒问到,他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

稚儿朝他点点头。

玄启伸手搭上姬千凝的手腕,果真如易水寒所说,再加上稚儿所见,倒是能说通了:“这股真气怕是在体内留存多时,万般危急时刻,潜意识里触动了它,毕竟不是习武之人,超出了身体的负荷,所以凝儿才会晕厥。”

“如若这股真气在体内乱窜多时,五脏六腑定会受损,那岂不是危险?”易水寒一脸担忧地问到。

玄启眉宇紧皱,快速扶着姬千凝坐在地上,他在她身后盘腿打坐,伸双手附上她的背,竟向她体内输起真气。不一会,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身体也有些发颤,双手也在发抖,可他依旧坚持着,慢慢地,汗珠开始从鬓角滑落。

许久,他放下手长舒口气,凝儿体内的真气终于稳住了。

方才走的太急,马车被丢弃,这一刻未有任何东西栖身,他唯有把她抱在怀中,用那件墨色披风紧裹着,静等她醒来。

须臾,他命人把二十多具尸体埋在东南方的山脚下,他的眼中布满血丝,神情冷漠,可心在滴血,这都是曾经与他驰骋疆场,出生入死的玄甲军兄弟,这个仇,他玄启记下了。

兄弟们,原谅我无法带你们的尸骨还乡,委屈你们流落在他国荒野。他日,玄甲军上下替你们报了仇,血了恨,再带你们回家风光安葬。

眺望东南,国之所在,愿你们的魂魄早归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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