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暖锦在南陵王面前上演了一出哀怨小媳妇的戏码,吓得老王爷一连几晚都噩梦连连,一会是皇上追着自己跑,一会是太子追着自己跑,俩人手里握着利剑,那恶狠狠的样子,像是要把自己开肠破肚。
谁人不知暖锦是皇上的眼珠子?这靳相容不奉承也就罢了,竟然敢如此慢怠嫡公主,老王爷一想到此处就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怎么会生了如此乖张又无法无天的儿子,简直是祖宗造孽呀!

眼看着嫡公主归宁的日子就在明天了,偏这个逆子还不见踪影,若是明天赶不回来怎么办?嫡公主自己一个人进宫请安?怕是不出半天皇帝就要发兵灭了他南陵了。

“那个兔崽子回来没有!”此刻嫡公主不在,南陵王向着一旁的随侍怒吼到。

那随侍一嘚瑟,立马跪地:“属下无能!不能将小王爷带回来。”

“什么!?”老王爷一口气险些没上来“你是说那个逆子不回来?”

随侍怯生生的看了南陵王一眼,没有说话。

南陵王顿时明白,更加的火冒三丈:“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他有些欲哭无泪,真的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随侍见此,急忙在一旁安慰道:“王爷息怒,小王爷不是那么鲁莽的人,他明天之前一定会回来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偏偏插进了老王的肺管子里,老王爷勃然大怒,随手抓起了个茶杯就扔向那名随侍:“他还不鲁莽?他不鲁莽怎会大婚次日就去私会其他女人!那个、那个”老王气息不稳,一双眼睛险些就要瞪了出来,吓得一众侍从瑟瑟发抖“那个初恩!如此低贱的女子他怎么会当作宝一样?平日里为了她五迷三道,现在竟然还是为了她不惜与公主为敌!他混账了不成!”

彼时暖锦刚好由陶陶陪着路过景和院,听见里面大呼小叫,不禁蹙眉道:“是谁这么大的火气?”

陶陶讪笑,心想还不是因为您是始作俑者,但转念想她们主儿也没做错什么,确实是小王爷先出走的,主儿这般待他,已经很和煦了。

“是老王爷,听说自从那天您请安后,就一直在发脾气。”

暖锦莫名:“因为本宫?”

“那哪能啊,是因为小王爷,听说老王爷到现在还找不回人,正急得没法子呢,这不,明儿就是您归宁的日子了吗?”

暖锦嘲讽一笑:“那是该发火。”说完继续向前走去“本宫倒也没那么生气,他去接初恩本宫没意见,可毕竟与本宫刚刚成婚,竟然就这么撩挑子走了,这哪是打本宫的脸?这分明是无视皇上、无视天家,应该让他老子好好教教他。”

“可是”陶陶还是有些担心“明天如果小王爷真的没回来,可怎么办?归宁不能就您一个人回去呀。”

暖锦倒是不以为意,还心情不错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你放心,靳相容就算再怎么放肆,明天本宫归宁前,他也一定会赶回来的。”

陶陶虽然狐疑,但见暖锦如此胸有成竹,便也跟着放心了,陪着暖锦继续逛园子。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距离天赐城不远的地方正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上有一女,而马车下站着一小队人马,正是靳相容一行人。

“小王爷,咱们就要进城了,为何突然停滞不前?再晚,明儿您和嫡公主的归宁请安怕就要迟了。”初恩走下马车,见靳相容站在那里发呆有一些不明就以。

靳相容谈了一口气,起初他不过是想气气暖锦而已,而这几天父王派来找自己的人络绎不绝,想来他老人家是真的动了怒,他自己倒没什么怕的,但却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暖锦。

她是真的哭了吗?因为自己冷落她?一直受着委屈,见了父王的面才忍不住诉苦的?可是当着他的面,她为何不能表现的稍微在意他一些呢?

听来报的人说,暖锦那日哭得尤为伤心,结结实实的给老王爷吓个半死,左右不知该怎样安慰才好。

他叹了口气,心里终究是在意她的,知道她哭了,他便心疼了。

“小王爷难不成近乡情更怯了?”初恩笑到,她知道靳相容和暖锦生了矛盾,所以才会突然跑出天赐城来接自己,虽然接自己只是一个幌子,可是他能来,初恩依旧很高兴。

靳相容叹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见从天赐城的方向奔来一队人马。

因着天色已晚,他实在看不清来人,便问身旁的假苏:“什么人?三更半夜的从天赐城而来,这个是时辰不是应该已经宵禁了吗?”

假苏也好奇,天赐城毕竟是天子住的地方,规矩自然要比其他地方严,这个时辰理应不会有人出城了,更何况还是这般连人带马的兴师动众。

“是呀,谁这么大胆?”

也就是在他们主仆二人的谈话间,一队人马已经奔至眼前,靳相容还来不及仔细看,只见为首一人利落翻下马身,动作快如闪电,眨眼就给了靳相容一个响亮的耳刮子。

靳相容被打的眼冒金星,身子不受控制的跌坐了下去,他耳畔嗡鸣,只能听见初恩在一旁惊叫了一声。

“孽子!”打他那人有着雷霆之势,靳相容瞬间被打的脸颊肿胀,嘴角有血迹蜿蜒而下。

他这一下子着实被打得不轻,可意外的是他竟然老老实实的挨了这一巴掌。

因为打他的不是旁人,正是他那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的爹。

“老、老王爷”假苏也看清了来人是谁,特别是见了南陵王那一张阎王脸,立即吓得腿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南陵王正是火冒三丈,若是今晚他不亲自出来寻人,还不晓得靳相容要惹出怎样的**烦。

南陵王看了一眼假苏,眼神冰冷的如同利刃:“没用的废人!本王叫你留在他身边,你却不能起到规劝作用,留你何用!”

假苏一听立时慌了神,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不停的说着“该死恕罪。”

他们做下人的,哪有左右主子的权利和能耐?还不是主子让往东便要往东、让往西便要往西?这会子老王爷责怪,他纵有满肚子的委屈也不敢伸冤,本就命贱,做的都是填补的活计。

好在老王爷没空搭理假苏,他恶狠狠地扫过初恩,最后将视线停留在靳相容身上。

他还保持着刚才跌坐在地的动作,兴许是被自己打得不轻,显得有点落魄。

这位是老王爷的独苗,自小就金贵的没边,何时受过这般的打骂,老王爷虽然心疼,却也因着他做的糊涂事而气恼:“本王还不够纵着你吗?你在南陵本王可以由着你的性子,你见天儿的胡作非为、一事无成本王都能容你,想着你虽然离经叛道,但总能识得轻重和大体吧?”

老王爷指着他,手指尖气的微颤:“你以为你娶得是个平常女子或是一般的官家小姐?”见靳相容不语,老王爷气极“她是嫡公主!这世上没有比她再尊贵的女子了!你能娶到她本就是三生有幸!也是咱们南陵的大幸,更何况,人是你来求得吧?为父原是不赞成这门婚事的,如此金尊玉贵的人,以你的性子万一怠慢了惹来的便是杀身之祸!可你是怎么着的?是你来求为父的!为父才向皇太后进言的!然后呢!你是怎么做的?”

老王爷振袖一甩,原地绕了一圈:“你、你让为父说你什么好!大婚第二天你就撂挑子跑了?公主宽容才没立刻回宫,若不是为父见公主形只影单才过问的,都不知道你竟然如此大胆放肆!你就不担心嫡公主去告御状?若是皇上和太子知道了,你想没想过是什么后果,不光是你这条小命,连同着南陵都要给你赔损进去了!”

靳相容好不容易待眼前清明了些,这才板正的跪在老王爷面前:“是儿子的错,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当然是你的错!你给本王立刻滚回公主府,公主要打要骂你都给本王受着!若是能博得公主一丝宽恕那才是万幸,可若是明天皇上或是太子殿下知道了,连累了南陵,本王拧断你的脖子!”

靳相容跪在那里老大不情愿道:“若真是那样,您还不保儿子,给咱们南陵留下最后一丝香火”

“你!”

假苏见南陵王又要发怒,急忙扑过来抱住南陵王大腿:“王爷息怒啊!现在时辰已经晚了,咱们快点回公主府才是正经,也好让小王去向公主负荆请罪呀。”

听假苏这样说,南陵王刚扬起的手掌好不容易放下去了:“今天的事,过了明天本王再一一和你们算总帐!走!”

南陵王说完翻身上马,临行前还不忘阴戾厌恶的看了一眼初恩。

初恩本就怕他,见他如此表情,更是心下惊恐,瑟缩着向靳相容身后躲了躲。

外面血雨腥风,公主府内却是一片安和,暖锦本来是要就寝的,听了南一说老王爷亲自出去抓人,一下子来了兴致:“哦?抓到了?”

南一抿唇笑了笑:“听说是抓到了小王爷,这会子正在回公主府的路上呢。”

暖锦都能立即想象得到南陵王那吹胡子瞪眼的凶煞模样,想必靳相容定是免不了一番责骂。

靳相容吃瘪的模样,她倒是挺期待的。

暖锦将手里握着的梳子放在妆台上:“走,咱们大门口去迎迎。”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