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锦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被握着的纸张晃动的简直让人无法看清上面的字迹。陶陶和南一守在她身侧,细致的瞧着暖锦的表情,见她热泪盈眶的破涕为笑,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公主,殿下信里怎样说?您别这么着的一会哭一会笑的,咱们心里悬的七上八下,都等着呢。”

陶陶为暖锦递来了帕子,见她随意的抹了一下,才开口道:“总算是都好了,虽然伤口有时还会痛,但已经无大碍了,只是现在战况尚且不明朗,坞墙人总是行踪不定,可能是因为现下天气太冷的缘故吧,想是等到开了春便会有所进展。”

陶陶和南一相视一笑:“这就好、这就好,太子殿下身子无大碍便好。”

暖锦点了点头,这可能是这个冬季里唯一的好消息了吧。

窗外依旧是漫天的飞雪,距离那人大婚的日子只余不到十日了,因为是奴才所以并不能大肆操办,宫里并没有因为他与绾音的婚事而有何不同,两人依旧得做着自己的差事,特别现下又快到了新年,所以要忙的事情数不胜数。

这几日暖锦总是找着各种事情来做,就连许久都不曾碰过的瑶琴都要拿出来弹上几弹,再不就是练字或者看书,甚至找来一把宝剑要在院子里耍上一耍。

她在尽量的粉饰太平,她自己的太平,可越是这般的装作无事,陶陶和南一便越是担心。

“公主,眼下快过年了,今儿内务府送来了江南刚刚进贡上来的云锦缎,请您来挑花样。”

暖锦手里正握着一本书册,低头看得很是认真,听见南一在一旁说了,也是低着头说:“你们瞧着选吧,太子回不来这个年也没什么心情,甭太华丽就行。”

南一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奴婢知道了。”刚走了两步,又回身道“公主,刚才玄玉公主派人来传话,说是五公主讹诈了七皇子一壶上好的桃花酿,要在绛雨轩一边赏雪一边品酒,想请嫡公主过去呢。”

“大冷的天儿,不去了。”

“去吧去吧。”陶陶在一旁急忙帮腔道“要不显得咱们嫡公主不合群。”

暖锦终于抬起头:“我本来就不合群呀。”

最后暖锦还是由陶陶半推半就的陪着去了,绛雨轩离着栖梧宫不算远,是一处看雨赏雪的亭子,这会子倒是热闹的很,暖锦刚一到,发现亭子里竟然坐了一众的公主,三公主楼玄玉、五公主楼玄蕊、十二公主楼玄婷还有十八公主楼玄婉。

众人见暖锦来了,急忙起身行礼:“臣妹给嫡公主请安。”

暖锦点了点头,眼睛却是看着女眷中唯一的男子,他着紫红色锦服,外面披着大氅,领口是上好的灰色玄狐皮,毛锋耸立一瞧便是难得的好料子。

他见公主来了,笑嘻嘻的打了个千:“微臣给嫡公主请安。”

“靳小王爷快请起吧。”

暖锦缓步走进了绛雨轩,坐在主位上,见因她的到来,各位公主们都拘谨了许多,倒是有些过意不去:“前头陶陶说玄玉要找本宫过来一同赏雪喝酒,本宫便不愿意来,倒不是为了旁的,就怕你们觉得不自在,没了我,你们自个儿倒也能活泛些。”

“姐姐说的这是哪的话,咱们盼着你来还来不及呢,姐姐平日里事儿多,大多时候请您您又不来,现在好不容易被咱们抓到人了,不喝个一醉方休,您可哪都不能去。”玄玉是颖妃的独女,虽然她母妃在宫里不受宠,但好在为人随和,她的公主性子也好,在宫里颇有人缘。

私下里玄玉与暖锦的关系也还不错,虽然不能像寻常百姓那般的亲密,但至少闲来无事时,也可以坐在一起磕个瓜子聊个天。

暖锦听闻笑了起来,众人见此,也都跟着赔笑起来。

“青天白日的,咱们姐妹在这喝的酩酊大醉怎么像话?”她并无恼意,只是目光移向了坐在一旁的靳相容“只是本宫倒是不知道,原来靳小王爷也同公主们这样熟络了?”

被点了名字的靳相容咧嘴一笑,惯有的不正经:“是嫡公主忒不讲究了,您的姊妹都是这样的美人,却从来没见着您引荐一下,也实在小气了些。”

靳相容一张嘴,逗得一众公主掩唇笑了起来,其中楼玄婉还小,今年不过刚刚满了七岁,见姐姐们如此开心,不明所以道:“嫡姐姐,姐姐们这是笑什么?”

暖锦唇角含笑,闻言瞪了一眼靳相容,向玄婉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玄婷还小,你就记着,今后看见这个哥哥,便要离得远远的,免得跟他学坏了。”

“姐姐这话没错。”玄蕊性子有些大咧咧,转头看着对玄婷“玄婷你也是,以后瞧见靳小王爷可以绕道走。”

玄婷今年十二岁,对男女之事还有些懵懂,但她瞧着靳相容长得漂亮,心里很是喜欢:“为什么呢?我瞧着这位哥哥模样生的这样漂亮,等我及笄了,还想要嫁给他呢!”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愣,下一瞬便哄堂大笑起来。

“你堂堂一个公主,张口闭口就是嫁人的,害不害臊?”

“瞧我不告诉欣贵人,让贵人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本王可不这么觉得,本王就是觉得十二公主眼光极好,是个有眼力的!比有些人可强多了。”靳相容在说这话时,斜着眼睛瞟向一旁的暖锦,那表情很是自傲,好像在说你瞧瞧人家,后者则是不为所动,反瞪了回去。

玄婷被心上人表扬后很是开心,连忙贴了上去:“相容哥哥,那你答应我了,等我三年后及笄,我就让父皇为我们指婚。”

靳相容笑着刮了一下玄婷的鼻子:“若是三年后你还想嫁给本王,本王就答应。”

楼玄玉兴是觉得一个公主这样没羞没臊的和人讨价还价自己的婚事,很是跌份,忙一把扯过楼玄婷:“你才多大的年岁,没羞没臊的!欣贵人那么内向的性子,怎么生的公主这么胆大。”

大家七嘴八舌的调侃着楼玄婷,好在楼玄婷并没生气,反而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大放厥词,一时间气氛很是轻松,再加上一边饮着桃花酿,最开始的拘谨已经完全消失了。

暖锦也觉得轻松了许多,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心情似乎也没有之前的那般压抑。

靳相容端起白玉酒杯一饮而尽,他手里把玩着酒杯,不着痕迹的看着暖锦边笑边喝酒的样子,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

“在看什么?”兴许是发现了靳相容的注目,暖锦顿了一下,侧头奇怪的看着他。

“这不是比独自饮酒好多了。”

暖锦一怔:“你......”

心里涌起一股暖意,暖锦起初还觉得奇怪,玄玉怎么会突然邀自己来赏雪品酒,原来是靳相容,他知道自己一直都不开心,这才想了法子让自己走出栖梧宫,得以更换心情。

暖锦抿起唇,佯装生气:“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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