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润与绾音的大婚之日就定在下月初六,虽然是太监与宫女,但因为一个是皇帝身边的人、一个是皇太后身边的人,又是品阶较高的奴才,所以底下的太监和宫女们也都在暗自张罗着。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在绾音身上简直表现的淋漓尽致,自从赐婚之日起,她的一双眉眼便一直带着笑意,若不是有未婚夫妻不能在结亲前私自见面的规定,她真想一早就去内务府瞧瞧她未来的夫君。

可虽然不能见着,她的这份子心却是一点都没减弱,今儿不过卯时刚到,外面的天还没亮,绾音便从小厨房提着食盒走了出来,见秉文已经等在慈寿宫门外,立即眉开眼笑道:“你师父他起身了?这糯米粥刚刚出锅,还烫的很,拿回去吃刚好。”

秉文接过食盒笑嘻嘻道:“奴才走的时候,师父还没起身呢。”虽然隔着食盒,但是粥米的香气却飘了出来,秉文闻了一下“师娘就是好,以往师父起身都是直接去乾德宫当差,这回有了师娘照顾,早起也有一口热乎饭了。”

这句‘师娘’简直让绾音听着无比的受用,一颗心子即便在这寒冬腊月里,依旧温暖的开了花,她有些害羞,微微红了脸颊:“你唤我师娘可是忒早了些,我和你师父还未成亲呢。”

“那不过都是早晚的事,在徒儿心里您已经是师娘了。”

秉文捡着好听的话来说,听得绾音更加的心花怒放,不愧是岑润身边的人,说起话来果然讨喜,她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塞给秉文:“回头能出宫了,自己去买些好吃的。”

秉文见此急忙推阻:“师娘,徒儿可不敢要,回头若是师父知道了,定会狠狠的罚奴才的。”

绾音将银子强塞给秉文:“这事你甭同他说,再说就是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就说这是师娘给的,他若是有意见,便要他同我来理论。”

刚才还说自己叫早了‘师娘’的人,这会就以这个封号自称了,秉文觉得暗自好笑,接过了银子揣进怀里:“还是师娘对我好。”

绾音心里暖意融融,感觉此刻像是才真正的融入进了岑润的生活,这种感觉在逐渐的扩散,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每一根神经都极其的亢奋,好像只要想一想即将嫁给他的事实,心脏都会不可抑制的狂跳不已。

她将秉文的大氅拉了拉,替他收住了领口,声音极尽的温柔:“秉文,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知晓你师父待你亲,你放心,我同你师父一心,你是他的亲人,便也是我的亲人,往后有什么难事都要同我说,师娘会尽心尽力的帮助你。”

坦白的说,秉文在那一刻还是挺感动的,绾音和公主的性子不同,吃过苦的人总会为旁人着想,她会照顾人,又温柔细致,若是没有前头那些事,她与师父还挺相配的,只是......秉文暗自叹了口气,只可惜她不该那般的自以为是,敢给师父下套子,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师娘您这番话真是让徒儿暖心,您放心吧,徒儿一定会孝敬你和师父的,往后有任何事就吩咐徒儿去做,徒儿自当万死不辞。”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一大早甭说这些晦气的话,成了,快去吧,再晚一些,粥就要凉了。”

秉文应了声,打了个千就急忙离去了,绾音站在慈寿宫门口,直到瞧不见他的身影这才回去,她今天的心情依旧很好,恨不得日子过得再快些,她便可以早日见到他。

秉文回到值房的时候,岑润刚要出去,见他从外面拎着食盒回来,不着痕迹的微蹙了下眉:“一大早上去哪里?”

“师父。”秉文将食盒放在案子上“绾音姑姑一大早就把徒儿叫了过去,说是给您熬了糯米粥,让您起身后用一些。”

岑润将大氅披在身上,闻言一手整理着领口,一手将门推开:“你们吃吧。”说完径自走了出去。

秉文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瞧着案子上孤零零的食盒,开始有些可怜绾音了。

如意苑的院子里已经是堆满了空的酒坛子,原是种满了腊梅,这个时节也开得正旺,配合着雪景,让人瞧了是何等的心旷神怡,只可惜此刻暖锦正烂醉如泥的窝在躺椅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已经空了的酒坛子,看起来实在有煞风景。

靳相容叹了口气,拨弄了下一旁的炭火炉,生怕炉火不够旺,让暖锦再着了凉。

“小王爷,这腊月里即便生着炉火,在外面待得久了,照旧要生病的,何况公主现在醉的不省人事,若是真的睡着了,怕是真的会着了凉。”

靳相容也喝了不少酒,这会子陪了暖锦一夜,也有一些头痛欲裂,闻言叹了口气:“真应该让她大病一场,否则我看她确实头脑不清。”

初恩闻言一笑:“到时您又该心疼啦,咱们还是将公主抱进去吧。”

靳相容叹了口气,嘴上说着生气,身体却不由自主将她抱进怀里,见她鼻尖微红生怕她着了凉,急忙将自己的大氅盖在她身上,向屋里走去。

室内的温度正好,暖意融融,靳相容将暖锦放在了床榻上,见她只是闭着眼睛嘟囔了一句便翻身向里继续睡去了。

靳相容和初恩站在榻子边上,真是觉得又气又心疼,自从皇帝下旨赐婚那日起,暖锦便日日来他这里买醉,每日不是喝的酩酊大醉,就是哭的昏天暗地,扰的向来乐观的靳小王爷都跟着日日忧心起来。

“你瞧见她那个德性没?好事从来想不到本王,受了委屈却天天跑到这里又哭又闹的,把本王当成什么了?撒气桶吗?”

初恩捂唇一笑:“这才说明嫡公主信任您呀,您瞧她受了委屈,不是找皇上和皇后娘娘去倾诉,而是同小王爷说了,并且在您面前表现出她最脆弱的一面,若不是全心全意的信任着您,又怎会如此呢,而且......”初恩高深莫测的一笑“奴家敢打包票,若是嫡公主现在去了别处倾诉发泄,您知道了,可是比现在更生气呢。”

靳相容起初没说话,过了半晌才噗嗤一笑:“若说你不是本王肚子里的蛔虫,怕是都没人相信。”

初恩有些自傲的扬扬头,这个动作她做起来丝毫没有扭捏造作之感,反而还带着一种娇憨:“好了,现在这只蛔虫,要厨房为您二位熬些粥来,一会公主醒了宿醉头痛,喝些清粥最是舒服。”

靳相容赞扬的点了点头,有初恩在他的确很是安心。待她退了出去,靳相容才认真的看向床榻上睡得正熟的暖锦。

在他得知皇帝为岑润赐婚的时候,真的是欣喜若狂,没想到转机来得这样快,眼下暖锦虽然这样痛苦,但是无妨,他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疗解她的伤痛,他相信,总有一天暖锦的心也会这样的向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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