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暖锦风风火火的赶到藏书阁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空无一人的院落,她心下慌张,不仅仅是因为陶陶与晚临都在这里,也是冥冥之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是被一团巨大的危险迷雾笼罩着,不知内里是什么,没来由的恐惧着。
藏书阁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没有一点动静,暖锦不敢再多想其他,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进阁内。

阁内昏暗,窗子紧闭着,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暖锦蹙眉,微微喘息的四下查看。

奇怪的是并没陶陶和晚临的身影,她有些不安的唤了一声:“陶陶?”

四周只有一片诡异的静谧,根本无人应答,正当她觉得可能是那个小太监谎报了消息,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一处书阁后露出的一节墨蓝色衣摆。

她心下一跳,这是官服?那么倒在那里的人是.......暖锦几乎是下意识的走过去,她的脚下不稳,连同着指尖都在颤抖,绕过拐角,衣摆大片的暴露了出来,终于她看清有一男子倒趴在书阁的后面,看不清模样,但瞧着官服的样式,这个人应该就是晚临。

暖锦几乎不敢呼吸,站在那里不停的打着摆子,她慌乱的继续四处查看,只有晚临一人,并没有见到陶陶和其他人,究竟出了什么事?

“晚、晚探花?”暖锦试探的轻唤了一声,慢慢跪在了他身边,刚想伸手去试探,却突然听见不远处有响动,暖锦下意识的抬头望去,不过是一瞬间,整座书阁的书册便齐齐向她砸了下来......

等南一赶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一幕,她心中只余了最后一种声音。

她会死,一定会被大总管打死......

嫡公主出了事,虽然封闭了消息,可这皇宫里最不乏流言蜚语,即便皇帝再怎么压制,还是不出一个时辰,阖宫上下便全知晓嫡公主受了重伤,这会子怕是人就要不行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太子正要从东宫出去,刚一踏出殿门,燕合欢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楼玄宁奇怪:“少见你如此慌张,出了何事?”

燕合欢脸色苍白,看着楼玄宁红了眼眶:“嫡公主出事了。”

那厢皇帝正在乾德宫同军机大臣们商议淮江南部河患的问题,他心情烦躁,听着大臣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肃着脸色不出声。

岑润侍候在一旁,瞧出了皇帝脸色不愈,更加的小心翼翼起来。

门口晃过秉文的身影,见皇帝没注意他,才向岑润招了招手。

岑润奇怪,点了点头,悄声的退了出去,离着殿门远了一些,才问道:“何事?怎么跑到大殿上来了?”

秉文呼吸急促,显然是跑来的,他神情慌张,有些语无伦次:“师父,不、不好了,咱们公主出了事。”

岑润眉峰一蹙:“出了什么事?”

“听说在藏书阁被倒下的书阁砸中了,受了大伤,这会子太医全去了,怕是......怕是要.......不行了。”

过了好一会,岑润才反应过来,秉文那句‘不行了’的意思,他有些费力的集中精神,这是御前,他不能不管不顾的立即跑过去,即便他再怎样的心急如焚,依旧冷静的说:“派人去栖梧宫听着点消息,再派人去皇后那里,叫着两个太医也跟去,若是皇后知晓了,怕是会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除此之外咱家还要知道,近三天出入藏书阁的所有人,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就是一只飞虫也给咱家查出来!”

秉文一肃:“徒弟明白了,这就去办!可是皇上那里......”

“咱家去告诉皇上,其余的你先去办吧。”

“是!”

岑润敛了神色,一颗心狂跳不止,让他恨不得立时飞过去,可他没法子,依旧要控制住情绪,踏进大殿中,悄声在皇帝耳畔将事情告诉了他。

皇帝赶到栖梧宫时,里面已经聚集了好些个人,各宫的主子、公主还有太医全部挤在外堂,大家七嘴八舌的,若不是有太子坐镇,简直要乱成一团。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皇帝脸色铁青,见了这么多人立时火冒三丈“这是市集吗!你们一个两个的在这做什么?”

各宫的娘娘见是皇帝来了,急忙上前去,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道:“皇上,公主出了事,臣妾心急如焚,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臣妾可怎么活呀!”

“皇上,臣妾担心公主,并将宫里的千年人参拿了来,只要公主无恙,就是拿臣妾的血做药引子,臣妾也不会犹豫。”

“父皇,儿臣担心皇姐,所以——”

“都给朕滚回去!除了太子和太医,你们都回各自的寝宫!若是再让朕在这里瞧见你们,便去冷宫过后半生吧!”

皇帝突然大发雷霆,吓得一种妃子与公主立时收了声,不敢造次鱼贯而退。

皇帝也不再搭理他们,看了一眼太子,便快步进了内堂。

屋子里紧闭着门窗,有太医正在案子上为暖锦调制药方,见皇帝来了,刚想跪身行礼,便被皇帝挥手打断。

“公主怎么样?”皇帝坐到床榻一边,瞧着暖锦脸色苍白,额头还有未擦净的血痕,双目紧闭,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喘息声,真的要以为她已经不在了。

“回皇上。”另一位守在床榻边的太医立即上前“公主被砸中了头部,怕会内里流血,所以如今才会昏迷不醒......”

太医咽了一下口水继续道:“怕不是好兆头。”

皇帝听后皱紧了眉,吓得那名太医立刻禁了声。

岑润站在一侧,低头瞧着暖锦的模样,心痛的像是被凌迟过一般,仿佛是撕碎了又重新拼凑了起来,不过是一次呼吸,都会要了他的命。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只能极力的控制自己:“何太医,可是有什么治愈的方法?”

何太医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皇上:“微臣已经为嫡公主开了活血化瘀的药房,只是暂能缓解......可若是内里有血,便需要用金针将血引出来,但这个法子相当的凶险,稍有不慎便会......”何太医没敢说一命呜呼这四个字,看着岑润继续说“南辰国里,怕是只有容太傅堪当此大任了,可容太傅他......如今并不在宫里,不知云游何处去了。”

“若是容太傅迟迟未归,那嫡公主......”

何太医叹了口气:“微臣该死,微臣医术不精,可若是容太傅迟归,嫡公主怕是挺不过五天了。”

好像是有什么弦线断裂了,岑润尽可能的听着太医在说话,可是当太医说到只余五日时,他还不可抑制的向后跌了一步。

“去给朕把他找到!”皇帝脸色阴沉的吓人,声音冰冷的令一众人不寒而栗“岑润,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五天内朕必须见到他!还有你们......”皇帝看向何太医“朕要嫡公主不能有任何意外!否则朕抄了你们全家!”

何太医大惊失色,急忙跪地领命:“微臣遵旨!”

“皇后呢?”

“回皇上,皇后刚一听闻公主受伤后,便晕倒了,现在......正在救治。”

皇帝脸色更加难看,又瞧了瞧暖锦,吩咐岑润在这里守着,有任何情况都要来报,自己则急匆匆的赶去瞧皇后了。

屋子里终于又恢复了安静,药香弥漫,泛着苦涩,无端令人感到惶恐不安。

“请太医出去熬药吧,药好后端进来便可,否则这药汤味道浓烈,扰得一屋子苦涩。”

两名太医对视一眼,不敢多什么,端着药材便退了出去。

总算只余了他们二人,岑润没有动作,依旧站在床榻边,细致的看着暖锦胸口微弱的起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心下来。

只要她还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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