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一瞬的尴尬,至少在陶陶看来是这个样子,藏书阁内的情景着实令人震惊,小心的觑了一眼岑润,他脸色不好,有些苍白,是她第一次见到除了从容以外的表情。
阁内暖锦正坐在圈椅里,而林萧则半跪在地上,双手握住暖锦的手捧至胸前,怎么看都是一对恋人在......偷情?

这是什么情况?几个人都傻了眼,暖锦不过和林萧才见过两三次面而已,进展就如此神速了?

暖锦回神,猛地从林萧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勉励维持自己慌乱:“大总管可是有事?”

岑润的面色很难看,很少见到他会这般,他并没有理会暖锦的话,而是看着林萧,一双凤目几乎冷到冰点,带着愤怒与寒意。

他如此不敬让暖锦觉得有些奇怪,莫不是瞧见自己刚才与林萧的举动被刺激到了?

“大总管......”

“林将军,皇上传您去说话,奴才特来找您的。”

林萧一笑,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有劳大总管了。”

他行至岑润身旁,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轻声问道:“你做什么这样子的生气?”

岑润没有说话,微低着头:“皇上正在乾德宫等着您呢。”

“呵呵。”林萧摇了摇头,回身拜别暖锦“嫡公主,微臣先退下了,下次再与您共赴未尽之约。”

言毕当真不再理会众人,大步离去了。

阁内只剩下他们几人,陶陶、南一和晚临站在岑润身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这二位谁也不语,就这么停留在原地。

“公主......”

陶陶刚一吱声,岑润有些冰冷的声音便及时将她打断:“你们都出去等着吧,咱家要同你们主子说几句话。”

见暖锦点头应允,几人才福身退了出去。阁内只余他们二人,他们维持着刚才的距离,谁都没有出声,气氛又回到最初的尴尬。

最后还是岑润,他叹了口气,缓步走到暖锦身边,低头看着她。

心中有千千结,想对她坦白,可又怕告诉她。痛苦了那么久,最终唯有叹息,他一直这样慰藉自己,至少可以时时见到她,至少还可以这样护着她。

“阿音,你要少与林萧见面。”

他很少这样唤自己,更不用提这还是在皇宫内院了,暖锦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他,可他表情如常,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岑润看出她的疑惑,他只得跪蹲下来,与她平视:“林萧将军常年在边关镇守,不是宫中之人,与我们平日遇见的人不同。”

“若是我就觉得他好呢?”暖锦淡笑,看着岑润突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岑润蹙眉:“阿音,他不适合你。”

“没有相处过,怎么知道是否合适,万一我们心意相通,有共同语言呢?”暖锦豁然起身,步至窗前“大总管如今是以什么身份同我说这些呢?师兄?大总管?还是什么?”

岑润跟着起身,站在她身后:“如今我不能同你解释太多,林将军他......”

“你为何这样子注意他?你同他也不过是见了几次面吧,怎么他不适合我,那靳小王爷呢?他可适合我?”

暖锦这样说,让岑润的一颗心子千疮百孔,他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她,只晓得那种疼痛感慢慢的融入到肌理当中,随着每一次的呼吸都会痛彻心扉,他苦笑了下:“靳小王爷为人风趣坦荡,南陵富庶又久无征战,他是铁帽子王爷,世袭罔替,的确是良人之选,若是去了南陵,也会是不错的选择。”

暖锦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是认真说这番话的?”

暖锦这样失望的瞧着他,那视线太过刺目,灼热的简直要把岑润焚成灰烬。他拿什么去争?靳相容是王爷,有黄带子护身,他呢?一个太监罢了,像是一只蝼蚁,他要他死,只消一个眼神就够了。

他越是这样不言语,暖锦就越发的失望:“你终究还是不敢罢了。”

“阿音......我这样唤你已是犯了大不敬,可我没法子控制自己.......我......这样子爱你,可惜了这一辈子的缘分。咱们终究是不成的,来世吧,来世我去寻你,唯愿到了那时,你不是公主,我也不是太监,咱们做对布衣百姓,朝暮天涯......”

暖锦无法抑制的哭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自己的感情,也是第一次告诉她,他爱她,可是为什么呢?听了之后她反倒是心痛的无以复加:“我不想要来世,我只想要现在。”

“阿音,我从来都不怕死,你是了解我的,这般屈辱的活着,于我来说生不如死,若是这般都不怕,我又怎会害怕死呢?可是死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死并不能让我们在一起,那只会给你带来无望的灾难,你是公主,皇帝无论再怎么生气都不会杀了你,可是以后呢?你要永远背负着这样的罪名和诟病活着,到了那时你会恨不得从未认识过我。”

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接受罢了,年纪轻的姑娘,一般只能看得到眼前,她们遇见自己心仪的人,便想着和他们长相厮守,至于那些不可预见的危难,和情爱比起来简直不值得一提。

“我......”

“阿音,这话我只能对你说一次,你心里明白便好,万不可再提起。你嫁给靳相容是现下来说对你最好的选择,不要再顾念着我了,我这一辈子只能困在这红墙中,但无论何时,我都愿意为着你......万死不辞!”

那天过得实在悲伤,暖锦哭了好久,好像是一直活在幻象中,终于被人拉回到了现实,心里被钻出了一个血窟窿,有风吹来,又冷又疼。

他们都没有法子,一切皆是命数罢了。

那日是岑润先走出来的,他神情疲惫,吩咐了陶陶好好照顾暖锦,便离去了,在经过晚临身边时,他停了停:“您就是晚探花?”

晚临眼神有些迷糊,点了点头,双手依旧拢在袖管里:“正是在下。”

岑润没再说什么,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抬步离开了藏书阁。

“公主?”

陶陶和南一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见暖锦站在窗前发怔,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的。

她们都有些不安,来到暖锦身旁,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走吧,回栖梧宫吧,本宫有些倦了。”暖锦回身,略过陶陶看向南一。

南一被暖锦看得有些毛骨悚然,还不待她反应,迎面一记耳光毫不留情的打了下来。

暖锦出手极重,南一被她打的跌坐在地,震惊的看着暖锦:“公主?”

陶陶也被吓傻了,急忙去扶暖锦:“公主息怒。”

“贱婢,你若是再敢通风报信,本宫就打断你的腿!回去到戒行司领十个板子吧!”说完,一震衣袖,毫不留恋的走了出去。

陶陶心思转了几转,才明白暖锦意有所指,她蹙眉瞪着跌坐在地南一:“若是你敢伤害公主,我拼了命也要杀了你!哼!”

陶陶也跟着走了,南一半天没有动作,腮边还是火辣辣的疼,一个柔弱公主,想不到力气竟这样大,她有些哭笑不得,摇着头起身向戒行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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