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到的第二天开始,天就像被捅了一个窟窿,连续不断的下雨,不能出去实地巡查,小小便在房中,将当地官员提供的河道治理记录翻了个遍。
其中巡查登记表和淤泥清理记录写的尤为认真详细,每次河道堤坝的维修重建也记录在册,即使面临大量降雨的应急措施也有,所用花销一目了然,小小不禁感叹,这办事思路很清晰啊,应急救援机制都启用了。

只是历年来的记录还未看完,河道却出事了。

瀛台张县令正在陪着太子殿下一一讲述自己这些年治理河道的经验和成就,师爷慌慌张张跑进来喊道,“大人!大人!”

张县令看着师爷的样子,眉头一皱,有些不悦道,“慌什么?太子殿下在此,有何事?”

师爷为难的看了眼太子和师爷,他也并不想在太子面前如此失礼,只是这事确实瞒不下了,“太子殿下,大人,不好了,今日雨量过大,河道水位上涨,堤坝...决堤了。”

太子和张县令同时站起,“什么?”

张县令面色瞬间灰暗,太子急道,“快带本殿下过去看看!”说着,已经披上了靳统领递上的斗笠,张县令和小小也立马跟上。

路上,小小问,“师爷,那里具体什么情况了,有没有人员伤亡。”

“回大人,大雨天气并未有人出门,所以没有人员伤亡,只是决堤处邻近的几户地势比较低的人家被淹了,卑职赶来报信的时候,水还在源源不断的涌进城里,现在...不知什么情况了。”

小小觉得事情定然没有这么简单,不然的话,不会这么轻易惊动太子,继续问道,“我看你们的工作日志,每年都会制定暴雨洪水应急措施,可有启动。”

师爷没有吭声,小小又看着张县令。

“这,这...”张县令开了好几次头,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小小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现场远比想象的更加惨烈,水中漂浮了很多的被子、衣服等生活用品,确实没有人员伤亡,因为压根没有人抢救,任由那大水肆虐着,只有房子被淹了的几户人家,看着自己家的东西一件件被大水带走哭嚎着。

小小翻身下马,走向张县令,质问道,“张大人,你们的应急救援机制为何还不启动?”

“...”张县令垂眸站着一言不发。

小小并不等他的答案,那定然是什么都等不到的,转身喊道,“靳统领,你保护好太子殿下,我去号召大家一起堵上决口。”

每次在危险面前,小小都是一马当先,太子和靳统领感动大喊道,“肖兄!”

太子也下马,道,“靳统领,本殿下没事,你去跟着肖兄,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靳统领听见太子的吩咐心中惊喜,他是迫切想要和这个兄弟站在一起,共同抗洪的,回道,“是!”便追上了小小。

“肖兄,需要做什么,你只管吩咐。”

小小当然愿意更多一个人帮他,也不推辞,“谢谢靳统领。你去将所有侍卫喊过来帮忙将沙包抬上去,张县令,让衙役再去找麻袋,尽量装多点沙包。”

雨还在下着,小小几乎每张口说一个字,就能灌进去满嘴的雨水。

小小看着看着躲在最后的师爷,声音提高了八个度,“师爷,你去找麻绳,每个要参与到救援的人,必须身绑麻绳,无论无何不能增加人员伤亡。”

小小无力帮更多的忙,始终站在最前面给大家鼓劲儿,“各位父老乡亲们,无论如何,在抢救财产的时候一定要记住生命第一,能争取的争取,不行的放弃,我会向朝廷申请物资助大家度过难关的。”

沙包一个个往上堆,却收效甚微,小小觉得这河道的排水能力有问题,绝不是仅仅是决堤这么简单。

大家都在“一二、一二”喊着号子搬沙袋,小小却觉得踩着的堤岸有点儿异样,低头仔细观察,这堤岸已经完全处于崩塌的边缘,那沙袋越多堵得水越多,周边堤岸承受压力快要达到极限,小小心里一咯噔,摔下斗笠,朝着大家喊道,“所有人,现在放下手中的一切,马上往山坡最高处跑!!”

大家都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太子、靳统领、县令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堤岸马上就要崩塌了,听我的,放下手中的一切,快!靳统领,快带着太子殿下走!”

大家虽然将信将疑,但是看着小小神情严肃,不像玩笑,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往山上跑,最终心有疑义的人还是跟着大队伍往山坡跑去,还不断的回头看着堤岸的状况,大家刚刚跑没几步,堤岸真的崩塌了,洪水完全失去了束缚,冲着这边的山谷涌过来,大家惊呼着加快脚步,往山上跑。

小小在人群中回头,看见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跑在最后面,那洪水几乎就要咬着她的脚跟,那妇女绝望之下,看着小小苦笑着将孩子往前扔去,同时自己便被洪水卷走,小小顾不得想什么,返回去抱起了孩子,洪水已经近在眼前,马上也要葬身洪水之时,人群中飞出一个身影,拦腰抱起小小和孩子脚尖轻点用力,已经飞出好几米,往山上狂奔赶上了人群,这才放下小小。

耳旁风声水声呼啸而过,小小轻声道,“皇甫灵昀,是你吗?”

小小的声音很小,淹没在嘈杂的环境中,那人也没有回答,头也不回,身影几闪,便隐于人群。

没有得到回应,小小闻到了那怀抱有皇甫灵昀那熟悉的气息,想要再仔细分辨的时候,风大雨大,早已无迹可寻,内心又不希望是他,终究不值得的!怀中的孩子在这惊吓中早已泣不成声,小小被这哭泣声拉回现实,将孩子交给一个妇女照看,自己朝太子走去。

太子此时在两个侍从的保护中,眼神发愣,直勾勾的盯着下方猛兽般的洪水,肆虐着瀛台,似乎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张县令和师爷此时已经双腿软趴趴的跪倒在地,面色煞白,已无人色,头发衣服也已被大风大雨刮得凌乱不堪,紧紧贴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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