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丞相府也是张灯结彩,楚涵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很讽刺。
她求也求不到的东西,楚娇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她头上戴的是前几日从楚娇聘礼里头拿出来的宝石碧玉簪,身上穿的是流云锦,都是楚娇的嫁妆。

这些东西母亲说可以随意拿出来用,她自然是用的得心应手。

“小姐,这是新从库房里头拿来的东西,你看看合不合心意?”丫鬟又搬出一箱的珠宝气喘吁吁的说道。

红袖路过这边儿的时候,正好瞧见楚涵的房门大敞四开,而她珠翠满头,还挑挑捡捡,还说了挖苦楚娇的话。

红袖急吼吼的去看了库房,哪成想库房里头早就什么都没有了,一点聘礼的影子都没有了,她一时生气,去找了楚娇,谁想楚娇还在看医书。

看了许多头昏脑涨,心中只觉得有许多疑惑,只可惜没有人能够试手。

“小姐!你怎么也不管管?芳姨娘也太过分了,聘礼说拿走就拿走,我看聘礼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往大了说,怎么说也是礼数的问题,若是到时候让秦王府的人瞧不上怎么办?这事儿一定要办个清楚明白。”

她的嘴噼里啪啦一顿也不停歇,楚娇却一点也不意外。

她们母女是个什么性子,她可真是太了解了。

“她不是喜欢那些聘礼么?那就让她以后别管着丞相府了,这么多年流水似的钱往她的口袋里进,如今打上我的主意了,真是不知好歹。”楚娇的声音十分冷漠。

入夜,月明星稀。

楚镇南正在处理公务,在书房当中。

左谦的语气有些沉重:“最近东厂大都督骆闻舟对我们的人动手了,江南贪污一案结束之前,他们就把我们的人除掉了,这次大人顺利解决此事,恐怕更会成为骆闻舟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楚镇南眉毛动了动,只要最近的这些事儿不要影响到闺女成婚都好说。

“如果现在继续放任骆闻舟的话,恐怕他以后会更加猖狂,在朝廷之中也同您势同水火,不如站在秦王一列,也算是为了二小姐寻一个可靠的靠山。”左谦句句肺腑。

“骆闻舟是老贼,秦王也未必就可靠,我女儿嫁给他,若是能让我女儿幸福,那尚可,不然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左谦的额头上布满了黑色的线,他现在说投靠哪方势力的事儿,怎么自家大人总想着秦王欺负他的女儿。

楚娇一直在外头听着,这会儿轻轻扣门。

“爹!女儿想你了。”说着楚娇推门就进来了。

楚镇南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完全不像刚才冷厉严肃。

“怎么了?我的乖女儿。”楚镇南把她搂在怀里问道。

“还不都是我的那个好姨娘,把我的聘礼都卷跑了,她要是管不好这个家,不如让别人来管得了。”

楚娇说话十分的有底气,这倒是让楚镇南心中一动,差点老泪纵横。

“爹,你这是怎么了?”楚娇有些手忙脚乱了。

这个女儿总是很懂事,平时也没有什么要求,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闷声自己扛着,从前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大胆的话。

他就是觉得,他的女儿应该是这样的,肆意,洒脱,还带着点小脾气,娇气。

“没什么,外头风大,吹的,你放心这件事儿爹爹会去解决的,你先回去。”楚镇南说道。

前脚她出去,后脚楚镇南就去了芳姨娘那里,把她数落了一顿,让她暂时不要管家了。

事情楚镇南承诺一定会办妥,可是楚娇从里头走出来却没有多少的开心的情绪。

骆闻舟,东厂之首,在圣人面前非常得脸,当今圣人追求长生不老之术,这几年愈发的沉迷其中,而这个老太监,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当然人的欲望是没有尽头的,他做到这个位置还是不满足,这些年来,把朝廷中搅的如同浑水,江湖,百姓,也都不得安生。

江南贪污一案,丞相秉公处理,除掉了骆闻舟的党羽,想必已经引起骆闻舟的不快,他应该很快就会有所动作。

楚娇想,这件事想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不过,他还有一个女儿,是在做太监之前就有的,做了太监之后,他对这个女儿更是有求必应。

人不能有情,一旦有了情感,就会有软肋。

而骆闻舟的软肋,就是她的女儿,骆敏。

而她需要做的事情,是为父亲分忧,首先第一步,控制住骆敏。

“小姐,三皇子身边儿的逐风现在请您进宫一趟,说是想见你,有话对你说。”红袖在她耳边说道。

楚娇回过神来,顿时心生一计,她趴在红袖的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就进宫了。

修影一直看着楚娇的动向,三两下便回去秦王府禀报情况了。

此时宫门已经下钥,想进去只能从偏门,逐风早就在西偏门等候,他就知道,二小姐心里头就是有他家主子,所以一定会过来赴约。

他连忙带着她去了姚弛所在的宫殿,一路上逐风说明了姚弛的病情,高烧烧了好几天都不退,是他自己私下做主请了她过来。

楚娇愣了一下,没说什么进去了。

只见姚弛紧闭双眸,唇角苍白,额头一直冒冷汗,双手紧紧的捂着心口的位置,极为痛苦。

她走上前去,为他探了探脉搏,脉象为虚,心火旺盛,导致五脏六腑热盛,加上邪火入侵,内外交集,才如此。

不过她并不敢写方子,只将他的情况一一记下。

这时候姚弛醒了过来,看到楚娇的一瞬间,眼中充满了惊喜。

重活一次,他真的不能没有她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你还愿意来见我,是不是不在怪我了?”说着他抓住了她的手,情绪十分激动。

楚娇的脸色在烛火的映衬下忽明忽暗:“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站住。你若是心里没有我,又为什么走这么一遭?为何还要来。”他痛苦的说道。

“我来,是想让你彻底死心。你不必为了我茶饭不思,你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的权位,我也是你的皇嫂,再没有回头路。”

楚娇心里头小小的愧疚了一下,毕竟利用了他,不过她对于姚弛,早就没有爱意。

说完她推开门,果不其然看见了想要看见的人。

骆敏。

“你,不要脸!”她涨红了脸,憋着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楚娇就知道,她成功了。

“我想跟好好谈谈。”她道。

秦邵站在不远处的宫殿上头,亲眼看见楚娇从姚弛的宫殿走出来,后又看见骆敏撞见二人。

此时二人正在一个小亭子中,骆敏出来的时候,已经像是变了一个人,浑身上下没了戾气。

“那姐姐,我回头来找你。”骆敏有些羞涩的朝着楚娇挥了挥手。

楚娇以笑容回应,又点了点头。

骆敏走后,楚娇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她这时候必须尽快出宫了,今天的事情,若是让别人看到了百害而无一利,红袖也在一旁接应。

主仆二人匆匆出宫。

秦邵的太阳穴只觉得突突的跳,是什么原因,一个马上要成亲的女子,在入夜了还要去别的男人的寝宫。

他消失在了月色之下。

而寝宫中只剩下姚弛,他坐了起来,生病是真的,想她来也是真的,只是他没料到她这么绝。

不过没关系,他看的出来,她不喜欢秦邵,她性子本身就倔,绝不会让他碰,就算成亲了,等他拥有绝对的权力之后,他一样可是拥她在身边。

“逐风,去拿纸笔来。”他想,他需要写一封信给大都督了。

“小姐,你可真厉害,是用了什么法子那个骆敏态度转变那么快?都跟小姐姐妹相称了。”红袖给她揉着太阳穴问道。

“他那么喜欢姚弛,只有关于姚弛的事情才能让她上心了,若是骆闻舟敢有什么动作,我就让她女儿没有好日子过。”楚娇说着手中的银簪被她折弯。

秦王的婚事皇帝非常重视,海样的东西流水似的送进两家。

大婚前夜,楚娇却也真的睡不着。

不为别的,就为着准备这些东西。

凤冠霞帔,珠翠满头,一点绛唇,她上了去秦王府的花轿。

八抬大轿,正门过府。

到处张灯结彩,鞭炮在门口放了一早晨。

王府内坐满了宾客,都是王室公卿,当然,东厂大都督骆闻舟和他的女儿骆敏也在。

“哈哈哈哈哈,真是恭喜恭喜啊,令爱嫁给了秦王以后一定是幸福一生啊,不过沙场无眼,希望秦王每次都有好命凯旋。”

骆闻舟是宦官,一张脸白的吓人,说话尖细的很,如同还没完全变声的男子一般,公鸭嗓听了就叫人鸡皮疙瘩起一地。

楚镇南一把握住他冰凉的手,同样回以笑意:“托你的福,里面请。”

二人无声的较量在骆敏给楚娇送东西的时候结束。

“我女儿何时跟你女儿走的那么近了?送东西给她是不是你女儿要害我女儿?”楚镇南瞬间吹胡子瞪眼睛。

骆闻舟眼神微微眯着,透着一股阴冷,但是骆敏看向他的时候,他同样笑眯眯的,嘴里话却恶毒:“想害你女儿的话,她活不过今晚,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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