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早儿心中惊叹。
颜玦不足弱冠,竟是已经到了如此境界。

先前临安城外万军当中捉三皇子,已经震惊世人,但那会儿,他还需要陈望书的掩护。如今,轻松屠尽所有的侍卫,她们坐在小楼里,甚至没有听到一点响动。

所有的人,都是一击毙命,没有第二刀。

之前颜玦同陈望书有意震慑世人,自是没有必要藏拙。

那么说明了什么?说明在这短短的时日里,颜玦在武学上的进步,一日千里。

更不用说,这中间他还忙里偷闲,从无到有的考了个进士。

要知晓,就在一年之前,她同颜玦相亲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名震临安的废材纨绔。

这天赋……简直可怕,这才短短一年,那么以后呢?

秦早儿想着,随着陈望书同颜玦,下了小楼。鲜血沾在了她的绣花鞋上,黏黏糊糊的。空旷的大街上,几乎空无一人。

她有些迷迷瞪瞪跟着两人上了马车,这天地之大,她竟是生出了不知道该去哪里的感觉。

以前她觉得,自己同陈望书是一国的,甚至,她是可以保护她的。

可从今夜来看,她才是被保护的那个。

陈望书一直都在拖延时间,因为她知晓,颜玦一定会来的。

可是她呢?

“早儿,你怎么样了?肚子可有哪里不舒服的。我瞧你瘦了好些,我离开临安之前,是怎么同你说的,四殿下一定没有事的。”

“说了你得顾着自己,脸白得跟鬼一样的。我这里有一颗保胎药,乃是前朝的田御医给的,你先服一颗。”

陈望书说着,从袖袋里掏呀掏,掏出了一个小瓶。

田贵人擅长生子之事,瞧着她同颜玦到现在都没有个孩子,送了好些这样的药与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时候竟是派上用场了。

秦早儿一怔,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思绪从震撼中被拉了回来。

她摸了摸袖袋里藏着的镇纸,眼神又坚定了起来。

在没有遇到陈望书之前,她在秦家的狼坑虎穴里,也闯过来了。更何况,如今还有望书了呢?她虽然比不过,但人与人总是有不同的,她也该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才对。

“就在三日之前,小高妃夜里突然派了人来,将我强请了去。宫中没有动静,我便知晓,母妃十有八九,已经出了事。我父亲去了襄阳,秦家更不可能有人护我。”

秦早儿说着,摸了摸自己凸起的肚子,“你知道我这个人的,岂能轻易被俘虏?我只能那小弩,一次只能放八根针,我灭杀了八人,又掏了鞭子。

但是顾及腹中的孩儿,双拳也不敌四手,到底落败了去。去了宫中,这肚子就一直隐隐作痛,但是宫里头乱成了一锅粥。高家强行压着,谁都不知道。

只当官家在病中,叫了高相公监国。这之前,也不是没有的事情,虽然有人怀疑,但也被应付了过去。

付三司使,还有其他的阁老们,日日都来宫中问政。官家都是躺在榻上,拉着帘子,只是说话而已,从未露过面。”

陈望书闻言皱了皱眉头,“官家还醒着么?”

秦早儿摇了摇头,“秦家虽然不掌禁卫军了,但以前在宫中的那些暗线,却还尚存一二。救我出去,却是不能,但打听一下消息,还是可以的。

我猜想他们是抓我,不是杀我,那就说明,我还是有利用价值的。我一介女流,能有什么利用价值,无非是我阿爹,还有四殿下尚且活着。”

秦早儿说着,苦笑出声,“不过小高妃倒是高看我了,拿我谁也威胁不到,我谁的主都做不得。我心中盘算着对策,便叫人打听了,说是官家在三日之前,喝下了小高妃炖的一碗参汤。”

“然后便昏迷不醒了。如今在帐中应对的那个,是他们一早便寻好的一个口技人。那声音同官家简直是一模一样的,便是长相,也像了九分。”

“应该是准备许久了。我出不来,但是把让人把消息传给了两个人,一个是你阿爹,还有一个是付三司使。”

“这整个朝中,我认为最正直的,无非就是这二人了。”

陈望书听着,对着秦早儿竖起了大拇指。

秦早儿长舒了一口气,拿起陈望书递给她的保胎药,一口气吞了下去。

“你那边是怎么回事?”

颜玦听着陈望书的问话,无奈的抽了抽嘴角。

不是,他特意穿着陈望书最喜欢的红色锦袍,还扎了她最喜欢的红色发带。坐在栏杆上望月装帅那么久……

结果呢,陈望书满心满眼都是秦早儿!

虽然如今不是吃醋的时候,但是……颜玦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莫不是他长丑了,还是陈望书这个贪花好色的,已经倦了他?

“我尚未进宫,便被付小堂半道里截下来了,他同你三叔,在一道儿。”颜玦说着,对着陈望书眨了眨眼睛。

陈望书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陈三叔眼睛亮晶晶的唤颜玦主君的样子,她还记忆忧心。若说整个大陈朝,还有谁在全身心投入,想要把颜玦推上王位的人,那怕是只有陈三叔一个人了。

就凭他打了鸡血的样子,还有那张三寸不烂之舌。

陈望书觉得,付堂能被他忽悠得,直接管颜玦叫主君……

“付家收到了消息,便告诉了我。我同三叔商议之后,佯装不知情,还是进了宫。”

这里离陈家不远,不等颜玦细说,马车已经到了陈家门口。

陈望书率先跳下了车,官家听到响动,立马开了门,小跑着冲了过来,“姑娘何时回来的,夫人一直念叨着您呢。”

陈望书点了点头,“家中一切可好?”

管家脸色未变,睫毛却是轻颤了几下,笑道,“姑娘说笑了,咱们家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有老夫人在,有家主在,自是无碍。”

陈望书笑了笑,“可不是么!”

她说着,转头看向了马车内,“早儿我应该几日没有合眼了,先进我家中去。有我祖母庇佑,一定平安无事。等到天亮之后,一切便将尘埃落定。”

“到时候,我再同你详说。白瓷你同陈钊,护着早儿进去。”

秦早儿也不含糊,知晓她如今便是拖累,忙按照陈望书的安排,进了陈府。

陈望书目送着管家迎了秦早儿进府,转过身来,便看到了颜玦伸出来的手,“望书,轮到我们大干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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