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把三千石粮食全部搬完,天已经快黑了。
罗征和十余名亲兵都累的腿酸脚软,坐在地上直喘气。

陈通和十余名亲兵直想倒头就睡,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鬼怪不鬼怪的。

罗征却不放心,不忘叮嘱,“今天看到的东西不准说出去,最好烂在心里。谁若是走漏半点风声,老天爷会降下雷劈的,而且会祸及子孙,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

陈通和十余名亲兵吓的脸一白,忙不迭点头。

这个年代的人们,对于鬼神的敬畏,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

罗征正是想通了这点,才没有用杀头来警告,而是搬出老天爷来吓唬,果然这些个亲兵一个个顿时吓的不轻,看样子就算有人把刀架在脖子上,这些亲兵也不敢泄漏半个字。

大军在宛城停留了三天,罗征只搜捕到了五百多匠人。

其中大半都是铁匠,也有木匠、鞋匠、竹匠等等,不一而足。

罗征让手下骑兵把五百多匠人驱赶到城北一座无人地大宅院里,然后谴退士兵,让陈通和十余名亲兵将五百多匠人全都赶到了菜园子里。

这些匠人刚开始还很不老实,等到了菜园子里,一个个立刻老实了下来。

罗征又狠狠吓唬了一通,才留下两名亲兵看守,退出了菜园子。

留守菜园子地两名亲兵,则组织五百多匠人拾掇新多出来的大片空地,将黑土地全部翻过一遍,然后将罗征收割好的玉米、小麦等种了下去,又从水潭里取水浇灌。

虽然缺乏必要地耕种工具,效率未免差了些。

但五百多号人拾掇不到十亩地,还是只用了短短一天时间就干完了。

除了空出来的两亩地要暂时供这些匠人落脚外,其余的空地都被翻过来下了种。

第四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罗征就来见胡轸。

胡轸刚刚在亲兵地服侍下穿好甲胃,见罗征进来,立刻就下令道:“罗征,速去通知诸将前来议事,我军在宛城已停了三天,今天必须要出兵。”

罗征这才松了口气,忙道:“末将遵命。”

本来他还想着怎么劝胡轸尽快离开宛城,没想到这货总算还有药可救。

昨日从武关传来消息,眼下关东联军攻虎牢关甚急,无论如何也要在虎牢关被攻破时逼的各路诸侯退兵,否则一旦虎牢关被攻破,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这里多浪费一天时间,局势就会更加危机一分。

罗征现在羽翼未丰,可不想董卓这么快败亡。

毕竟现在董卓控制了朝廷,占据了名分和大义,如果董卓不败亡的话,在董卓手下混还是很有前途的。就算老董要死,至少也得等他有了足够的力量和自己的地盘再死。

不多时,军中军司马以上的军校尽数到齐。

胡轸红光满面地坐在首位,环视众将道:“眼下关东叛军攻虎牢关甚急,本将军决定今日就出兵杀奔豫州,再去抄了孔伷匹夫地老巢,诸将以为如何?”

“将军英明。”

诸将自然是齐声称赞,没有不同意见。

反正这里不是西凉军的地盘,到哪里都是烧杀抢掠,谁会有意见。

罗征自然也没意见,唯一伤脑筋的是,想袭破谯县,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毕竟西凉军杀进中原,怕是各地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再想偷袭怕是没可能。而且有了宛城之失,各地守军都会十分警惕,调虎离山之计用一次行,再用就不怎么好使了。

不过眼下从速出兵为上,只能到了豫州,再见机行事了。

天亮前。

八千西凉骑兵离了宛城北上,经博望、叶县,径直杀奔豫州而去。

虎牢关,联军大营。

袁术召来心腹谋士金尚问道:“南阳可有消息传来,西凉叛军可曾杀到谯县?”

金尚答道:“尚未有消息传来,不过……”

“不过什么?”

袁术急忙蹙眉问道。

金尚道:“不过孔伷既知西凉叛军杀进豫州,这两天又力主退兵,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动摇军心,而且兖州牧刘岱、徐州刺史陶谦等人这几天攻城也不甚积极,看样子也在担心西凉叛军杀进他们治下,抄了他们地老巢,估计也想退兵。”

“休想。”

袁术想也不想便道:“本将军地南阳被西凉叛军祸害了一通,孔伷、陶谦、刘岱这些个墙头草还想退兵,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金尚道:“可是,眼下西凉叛军正在中原大地肆虐,各路诸侯都心思不定,想要回兵守护领地,要是不尽快攻破虎牢关,联军迟早都会解散。”

袁术一拍桌案,瞪着眼睛道:“谁若敢退兵,本将军定饶不了他。”

正说话间,匆匆脚步声响起,一名小校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

“将军,不好啦!”

小校冲进大帐,惶然大声道:“刚刚接到消息,宛城被西凉叛军袭破啦!”

“什么?”

袁术惊的弹身而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校疾声道:“将军,宛城被攻破了。”

袁术厉声道:“宛城天下坚城,且有三千精兵驻守,西凉叛军轻装疾行,并无携带辎重及攻城器械,怎么可能攻破宛城,袁胤是干什么吃的?”

小校黯然道:“袁胤将军中了西凉叛军地调虎离山之计,领兵两千前往博望坡清剿劫我军粮队地山贼,结果中了西凉叛军地埋伏,全军覆没,袁胤将军也战死了。”

“啊,气煞我也!”

袁术差点没给气晕过去,大吼一声,一脚踢翻了桌案。

金尚也被惊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急忙问道:“就算袁胤将军引兵去剿匪,宛城也应该尚有一千精兵,西凉军并无攻城器械,怎么会轻易攻破宛城?”

小校道:“听说是西凉叛军生擒了袁胤将军,用袁胤将军将城门诳开的。”

袁术闻言更气的脸色铁青,切齿道:“畜生,该死地畜生,竟敢与贼子合谋,若非这畜生乃我族侄,本将军定要诛了他地三族不可。”

金尚叹了口气,又问,“西凉叛军现在何处?”

小校答道:“就在宛城。”

金尚哀叹道:“此番宛城被破,城中士族百姓皆无幸免。百姓也就罢了,若宛城士族遭西凉叛军屠戮,主公在南阳怕是再也无法立足了。”

袁术听的心惊胆战,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百姓死了没关系,反正百姓也造不了反,人没了可以再生。

但治下地士族门阀要是被洗劫,谁还会拥护他袁术。

没有了士族门阀地拥护,又怎么能在南阳站稳脚跟。

袁术出身名门,家世显赫,深知其中地厉害。事实上他能占据南阳,主要靠的也是袁家四世三公的显赫门第,才在孙坚杀了前南阳太守张咨后,得到了南阳士族地拥戴。

若非如此,他袁术哪能短短时间内在南阳站稳脚跟。

如今宛城被破,一旦南阳士族遭到西凉军地大肆屠戮,后果简直不敢设想。

袁术越想,就越是心惊肉跳,简直都快被袁胤那个蠢材给气死了。

若是袁胤没有战死,袁术绝对会把那个蠢祸剁碎了扔出去喂狗。

“不行,本将军要马上率军回南阳。”

袁术忽地一跺脚,立刻大吼一声,就往外冲。

金尚呆了下,急忙跟了出去。

袁术本想来个不告而别,然而大军调动,又岂能瞒得了其他诸侯。

袁绍、曹操等各路诸侯很快就得到消息赶了过来,问明缘由后,有人半晌无语,有人则是暗地里兴灾乐祸,特别是有几个不爽袁术的诸侯,差点就乐得眉开眼笑。

看着袁术倒霉,总归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不过袁术要跑路,却是万万不能的。

眼下攻克虎牢关在即,袁术身为讨董联军主力,怎能临阵退缩。

豫州刺史孔伷先前接到许靖快马急报,得知西凉叛军杀进豫州后,本有意退兵,却被袁术百般阻挠,此刻见袁术想跑路,立刻晓以大义,“眼下董卓祸乱京师,皇纲不振,袁家厉代忠良贤德,扶助汉室,公路身为联军主力,正该为国家效命时,岂可临阵退缩。”

徐州刺史陶谦、兖州牧刘岱、陈留太守张邈等诸侯都纷纷赞同。

袁绍虽然蹙眉,但也开声道:“退兵之事暂且休提,公路且先回营我等一同商议。”

曹操也笑眯眯地道:“本初所言极是,眼下虎牢关城破在即,我等正该齐心合力,一举袭破关隘杀奔洛阳,救天子于水火之间,扶汉室于将倾之际,公路岂可退缩。”

众诸侯连声附合,心说这话说的漂亮。

袁术气的脸色铁青,怒指孔伷破口大骂道:“孔伷老朽,安岂如此欺吾。日前西凉叛军杀进豫州时,是谁想要退兵的,如今还敢对吾说教,本将军定不与你甘休。”

孔伷涵养再好,脸面也有些挂不住,尴尬地退到了一边。

曹操笑呵呵地道:“公路且先息怒,先到中军大帐再行商议。”

长沙太守孙坚、济北相鲍信、山阳太守袁遗等人也连忙上前劝住,连拉带拽地将袁术请到了中军大帐,商议如何应付这支为祸不浅地西凉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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