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石料并不锋利,但如此力道下,就算圆滑也能蹭掉一层皮。
就见前臂被富江重量带动,迅速刮过呈直角的水泥边缘——一整块肉被生生刮开,相互挤压拉出褶子,从手腕处直蔓延至手肘,一大块肉仅仅被一层皮连接。

肌肉组织与皮肤下微黄脂肪堆积,毛细血管纹络清晰显露。而这一幕只持续一瞬,下一秒鲜红血液涌出,瞬间变为血淋淋。

牧苏正要惨叫,恍然发觉痛感早就关掉了,于是有点尴尬的干咳几声。

然后他一怔。

这是

下方景象让牧苏瞪大眼睛,迅速看了眼任务栏

支线任务:将死亡人数控制在5人内,当前死亡人数:641奖励:1颗牙齿(失败)

代表死亡人数的数字腥红的几乎滴出血。

“松手吧”

富江无力之声传入耳中,将牧苏唤回神。

她看到伽椰子分身出现在天台,向牧苏摇晃接近。

于是牧苏就松开了手。他就是这么实在的人。

登时,富江身躯向下坠去。

如果能就此结束就好了。

她深深看了一眼愈来愈远地那张面庞,缓缓闭上了眼睛。

富江并没像自己所想那样,背部着地,颈椎被巨大冲击力撞碎,内脏挤破,后脑磕在坚到坚硬地面,大脑变成一团浆糊。

下坠感只持续了一瞬,她便落在一团并不坚硬的物体之上。就好像有无数人接住了自己。甚至可以感受一只手掌托着自己的后背。

“噗。”

微不可查,却又响亮的吐气声在耳畔响起。清晰到仿佛就在耳边。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一连串吐气在四周各处响起。以及显得不合时宜有些滑稽的屁声。

富江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后背那只手掌是冰凉的。

心中升起浓浓不详预感的她翻身想要爬起来,手掌按在了一张面孔上。

面孔泛着惨白,冰凉而又阴冷。嘴大张开,扭曲而又歇斯底里。

她的动作陡然僵硬。

“噗”

吐气声从他口中传出。

吐气声的来源找到了。

被富江所挤压,排出腹内空气的学生们的尸体。

撑起的手臂一软,富江身体失去平衡,惊呼着翻滚下来。

她乌黑柔顺的长发忽然绷直。一只惨白手掌被黑发缠绕,被下滚的富江拉扯动,随着她翻滚而下。

两道躯体一路下滚,滚动数圈后终于停了下来。

被她头发拉扯下来的尸体,那张惨白脸庞就贴着富江额头。寒意毫无掩盖的透过额头,直入大脑。

富江认得她,是隔壁班一个性格可爱的娇小女生。无比喜爱粉色的她如今是灰败的颜色。即便头上的发卡依旧是粉色的。

富江失神爬起,那只手掌不再缠绕,任由黑发穿过指缝。似乎之前的刁难只是她不想让自己的尸体叠在那里。

富江失去语言能力一般,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切。

她在颤栗。

富江杀过人,也被人所杀。割掉头颅、分尸、卸去四肢当作收藏品、脑袋被割下泡在福尔马林中、数百米高悬崖推下、冰镐刺穿推入冰川裂缝

却从未见过现在这一幕。

那曾经洋溢青春气息的酮体如今惨白一片。无数青涩而又美好的躯体扭曲叠加。形成一座六米高的“山”。

每个人都相互紧贴着,无论生前彼此关系如何,现在都紧密无间的依靠在一起。

众人都是孤独的。

进度发展到现在,总算有点恐怖气氛了。

“看到了吗!”松手之后,牧苏突然转头看向教学楼,嘶声力竭:“这才叫超级恶鬼!你那种躲在厕所流大姨妈的货色才吓不倒我!才吓不倒我!”

果然,当时牧苏是害怕了。

然后理也不理身后蜗牛似的伽椰子分身,就仿佛下面的尸山其实是跳床一般,纵身跃下,半空中费力拧身,对追到边缘的伽椰子分身猖狂竖起中指。

噗噗噗噗噗——

惊悚吐气声响成一片。

牧苏抱着一道身影从尸山顶端滚落。然后发现怀里的是男生,嫌弃推开爬起来。

“所有人所有人都”

富江冲上来抱住牧苏,肩膀颤抖着。

牧苏抬头看了眼,就见伽椰子分身无视重力,如蜘蛛般沿着墙体往下爬。

他连忙拉着富江往回跑,横穿教学楼重新回到操场。

重回故地,已经冰凉的篝火让人无法想像十几分钟前它烧着正旺,空旷阴凉的操场更让人无法想象,十几分钟前少男少女热情的酮体此时正冰凉的相互叠在旧校舍。

“我们要去哪。”没了主见的富江问向牧苏。

“家。”牧苏果断开口。

作死的真谛不是作完就死。跳楼和在楼顶边缘翻跟头。跳伞和不带伞跳伞都属于作死,但境界截然不同。

真正的作死,是游走在死亡边缘啊!

而可以预见的死,是所有作死等级中最差劲的一种。譬如上吊,割腕,跳楼,在人生最后一秒念一句诗。

身为史诗级作死专家,牧苏又怎会作如此低级的死。

留在学园,被伽椰子杀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而既然已经是得出结论的死,就不存在作这一概念了。

只有回到家,和贞子互殴,再让贞子和伽椰子相互撕头发,那才是作死的最高境界啊!

至于富江,事实上她本身就在局外。与伽椰子和贞子要杀牧苏不同,富江的初衷是让牧苏杀她。既然没了矛盾,二鬼自然不会对富江下手。

二人逃离学校的举动未受到丝毫阻拦。

只是在他们逃离后,如标准恐怖片那样伽椰子身影出现在校园门口,低垂着头。遥遥与远处两道人影相对。彰显他们就算跑回去也没用。

几分钟后,牧苏与富江跑回到家门前。灯关着,窗内昏暗无比,却又好似有什么躲在窗后窥探着房门前的二人。

“接下来,是与贞子决一死战的时候了。”

站在门前,牧苏低沉开口。那张脸庞罕见地严肃起来。冷眸锐利,不含丝毫情感。

然而突然之间——

“哎呀哎呀。”

那张瞬间崩坏扭曲。牧苏触电般跳起,龇着牙连忙捧起右脚,一只脚蹦蹦跳跳站立不稳,斜倚在富江身上,边发出惨叫。

“抽筋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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