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小在牌坊乡长大,那一定听说过朱颜阴车吧?”
“牌坊乡的乡路上、村庄小路上,每年阴月都会有一辆朱颜阴车出现,它由一匹成了气候的纸马拉拽,横行乡间夜路,据传车里有个年轻貌美的鬼新娘,她寻找心仪的人,找到后就会将车停在那人家门口,将人的魂魄带走。”

“朱颜阴车由来已久,但是今年它出现次数极多,很是反常,几乎每夜都有人碰上它。现在是月底,阴月马上要结束了,如果你能帮我找到朱颜阴车解决它,那我就告诉你我所知晓的关于秦晋劫的所有事!”

孙缪说道。

徐大捏了捏拳头道:“好,要抓朱颜阴车是吗?我早就想见识见识车里的鬼新娘了!”

他又冲王七麟挤挤眼:“据说那鬼新娘很美,你见过没有?”

王七麟没好气的说道:“鬼新娘只跟她选中的鬼丈夫见面,我要是见过它,现在坟头草早就老高了。”

丁轻云茫然道:“等等,你们说什么?什么阴月、什么鬼车、什么鬼新娘鬼丈夫?”

王七麟给她解释道:“阴月就是这个月,四月。《阴阳杂记》有云,四月,阳虽用事,而阳不独存;此月纯阳,疑于无阴,故亦谓之阴月。”

“而朱颜阴车和鬼新娘是我们乡里一个传闻,没人给你说过吗?”

丁轻云摇头:“我以前有点、有点瞧不上乡村的小地方,对你们的传闻和风土人情没有兴趣。”

伤人!

王七麟进一步介绍道:“我们当地有传闻,四月的夜里有一辆纸马拖拽的鬼车在乡路上游荡,里面有个鬼新娘,她会找心仪的男子做鬼丈夫,一旦被她盯上,她会将车停在这人家的家门口,然后勾走人的魂魄带回阴间地府。”

说来也巧,前两天丁流风夜里走丢,徐大曾猜测是朱颜阴车所为,结果现在他们就要解决这个鬼车难题了。

丁轻云又好奇问道:“怎么解决呢?”

王七麟一拍妖刀说道:“自然是杀它个魂飞魄散!”

孙缪拱手道:“那我在这里预祝王大人马到成功了。”

王七麟问道:“你要做甩手掌柜吗?”

孙缪倒是不脸红,他坦然道:“我一直未能解决这朱颜阴车,便是因为我没有这个能力。你知道,我是一名香客,焚香请鬼、探查吉凶我所擅长,追寻鬼踪、杀鬼诛邪就有些为难我了。”

这些王七麟自然知道,孙缪家里有本祖传的《佛陀二十四香谱》,通过焚香查看香火燃烧情况能预知吉凶、能请鬼辟邪,很是神奇。

他心里一动,道:“孙大人,那你能不能施展你看家本领来预测一下我们此行的吉凶?”

孙缪痛快的说道:“可以,你们跟我来。”

王七麟让王巧娘去收拾东西,他们要返回牌坊乡,正好让王巧娘回去走一趟娘家。

丁轻云和孙缪都是骑马来的,回程中他们用一匹马拖了个板车,然后王巧娘、谢蛤蟆等人就坐在车里。

马车走得慢,王七麟正好趁这段时间来学习骑马。

他问丁轻云道:“云小姐,你能教我骑马吗?”

徐大走过来说道:“这点小事何必麻烦人家姑娘?大爷教你。”

王七麟叹气,这踏娘是报复自己呢。

他的黄骠马来自将军府,已经驯的很温顺了,只要不紧张、不去瞎鸡儿秀操作,即使一个少年也能骑着跑。

王七麟听徐大教导学着用双脚踩住马镫,胯下轻触马鞍,靠双腿和马鞍的力量一起撑住身体。

“身子重心要随着马儿的颠簸来起伏,别傻乎乎的坐在马鞍上不动弹,我有个朋友骑马的时候怕被马颠下去,上了马竟然气沉丹田,简直是蠢的让人心疼。”徐大说到最后笑了,“其实骑马就跟骑女……”

王七麟一听他要开黄腔,赶紧打断他的话问道:“然后呢?你朋友把马压坏了?”

徐大笑道:“没有,那马照样颠簸,最后把他裤裆给磨碎了。唉,你不知道这有多惨,他后来很长时间只能劈着腿走路,就这样。”

他岔开腿撅着腚摇摇晃晃的走路,学的惟妙惟肖。

王七麟怀疑:“你姿势这么娴熟,不像是学的,你是不是自己也有经验?”

徐大阴沉着脸不说话了。

再度回到牌坊乡,王七麟让徐大驾车送王巧娘和黑豆先行回家,他跟谢蛤蟆、丁轻云进了驿所。

牌坊乡的驿所建筑布局跟伏龙乡一样,但里面笼罩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孙缪自己担着游星的活,他手下只有两名力士,是一对兄弟,叫做宗龙、宗虎。

宗龙给他们开门,一座大青铜香炉出现在院子里,里面插着一捆儿童手指粗细的立香,整个院子上空炊烟袅袅。

他们走进院子,温度骤降,浑身冰凉。

要知道时间已经进入夏日,一路走来暖风吹的人额头见汗,所以这很反常。

王七麟将八喵贴身塞进怀里,胸口就像挂着一个小暖炉。

丁轻云搓搓手问道:“院子里怎么会这么冷?地下藏着冰块吗?”

王七麟低声道:“是阴气太丰沛,院子里藏着许多鬼。”

院子里燃烧的立香是给过往的孤魂游鬼所准备的,白天鬼魂躲了起来,所以烟柱能腾空飘荡,如果到了晚上这些烟柱压根飞不出院子,会被鬼魂给分食。

这就是香客驱邪的法门,他们燃香引鬼,相当于供奉着这些鬼,遇到难题就请鬼去解决。

鬼魂们常年享用香客特制的香火,遇到问题只要能解决,它们会愿意帮忙。

当然如果遇到的是大问题,它们自知解决不了就会跑路。

香客和供奉的鬼魂是合作关系。

推开内门,客厅供桌上还有一个香炉,这香炉蒙着红布,正是香客的炼法香炉。

孙缪对这炉子很是爱护,一进屋先告诫他们:“进来后几位随意,但绝不可碰触我这炉子。”

王七麟心里一动,装作随意的问道:“你这炉子很宝贵?难道这就是什么造化炉?”

孙缪道:“当然不是,天地造化炉是天子炼化苍生的法宝,我这小炉子与之相比是萤火之光不敢与艳阳争辉。”

王七麟想继续问造化炉的信息,但孙缪去洗手了,准备给他们焚香占卜。

洗了手、换了衣服,孙缪手持一把立香在香炉前站定。

谢蛤蟆扫了一眼后低声对王七麟说道:“他的功夫不到家,只能驾驭十支香。”

王七麟问道:“最多能驾驭多少支?二十四支?”

谢蛤蟆道:“我曾经见过一个独眼老妪,她能驾驭七十支香。”

王七麟一愣:“不可能啊,这法门叫二十四香谱,怎么能有人驾驭七十支香?”

谢蛤蟆哼道:“佛陀二十四香谱是孙家家传香谱,在它上面还有天罡三十六香谱和地煞七十二香谱,据说天罡地煞香谱炼成后合二为一就是诸天星宿一百零八香谱,靠一百零八支香能上知苍穹、下晓黄泉!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孙缪开始施法,只见他右手恭谨持香、左手往香头上一扫——

十支香无火自燃。

他将其中三支插入了香炉中,另外七支握在手里拜了三拜。

三支香燃烧极快,就像是有人深深吸了口气,烟雾消失,三支香从左往右按照从低到高排列。

孙缪脸色一喜,他将手中剩下的香插了上去,随后手掐法印口中说道:“功行全备,神灵庇佑!功德香!竟然是功德香!”

王七麟问道:“怎么说?”

孙缪笑道:“你们这次要是能处理了朱颜阴车将是功德一件。”

随着十支立香继续燃烧,他表情慢慢凝重起来:“此行危险,朱颜阴车绝不好对付,从香谱来看你们面临有大凶恶,要是处理不好,不但没有功德,反而……”

后半句话不用说,大家都懂。

王七麟又问道:“那孙大人能不能再帮我测一测秦晋劫的吉凶?”

孙缪断然道:“恕我无能为力,而且我曾经在我大哥灵前发过誓,绝不会去接触秦晋劫,这次我与你合作已经有违我的誓言了,还请王大人不要过分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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