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一种植物)
来了两辆不认识的怪车就算啦。

打俺,用得着出动数千甲士吗?

昂!??

许君姜宁当然知道铁。

毕竟,许国真的就是楚国的“锅里肉”,与楚国交流不断,又跟不少楚国贵族关系不错。

楚国很早就研究出了对铁矿的冶炼,泛用性不是太广,靠近中原地段的楚国贵族却是多次让铁器的工具亮相。

当然了,他们的铁质工具在质量上有好有差,一般还比较差。

问题是不管质量怎么样,真的没少亮相。

许君姜宁也不是紧闭大门不打听事的君主。

他很胆小,而胆小的人通常很怕死。

因为怕死,肯定会更注意外间有什么传闻,深怕哪天不开眼了被弄死,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被弄死了。

所以,他听说过阴武,也听说晋国有一家贵族已经开始在大肆使用铁质的装备。

“此……阴氏之兵?”他浑身一个哆嗦,大喊:“快快快,速速将城门封死!”

卧槽!

这可是单人攻破秦国都城“雍”城门的狠人啊!

许国的都城“夷”肯定跟秦国的都城“雍”没得比。

毕竟,两国的实力差距就摆在那里,比个什么比啊!

一些许国的贵族被国君喊得满脸懵逼,他们琢磨着都还没开打,怎么就要将城门封死?

这样一搞,城内的人还活不活啦???

而这里就必须说一些事情了。

现在想吃饭就必须有柴薪。

再是大户人家,也不会在家里囤积上数量过多的柴薪,一般是囤半个月的用量。

普通人家存个三五天用量的柴薪就算是挺多了。

一旦爆发战争,不管是城外野战,又或是进行城池攻防战,城内的居民还是会出城收集燃烧物。

攻城的一方,除非是对方靠近营盘,否则并不会去管那些出城收集柴薪、杂草的平民。

这算是春秋时期独有的战场现象。

换作是其它朝代,肯定是逮住一个不是杀掉一个就是俘虏。

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非常简单。

春秋爆发战争,一般都是奔着收保护费去的,并不是以攻占对方的城池和土地为作战目标。

这样一来,击败对方的军队才是目的。

战胜对方之后,必然会索要财帛和人口,也能是进攻时劫掠或俘获。

杀死对方的平民,不是损毁自己的财产吗?并且还会落下一个残暴的名声。

吕武并不知道许君姜宁下令封死城门了。

这一次,他其实没打算上演什么单人破门,真要这么干也是自家军队出现难以攻克城池为前提。

老吕家的部队这两年加强训练,带出去纳赋就不必说了,去年不用纳赋也征召前往北疆实战拉练。

他们列成方阵正在朝“夷”缓缓逼近,靠近城墙弓箭射程之外停了下来。

吕武人在战车之上,远远地对竖起大纛的城墙位置行了一礼,大声喊道:“晋国大夫阴氏林武,向许君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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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传得很远。

不但待在城墙上的许君姜宁听到,连带处于军阵后方的晋君和其余列国的国君、执政,包括栾书和士燮等等晋国贵族和将士都能听到。

只是,随着距离的拉远,能不能听得真切就很难说了。

这是一个君权必须得到尊重的时代。

许国是一个小国,姜宁也只是一个男爵,但他的确是一国之君。

他站在城墙上露出身影,大声说道:“寡人从未冒犯晋国,为何遭此横祸?”

吕武大声喊道:“寡君远来,与诸国之君等候许君久矣。武为两国计较,特来邀请许君往军营拜会寡君。”

这个“寡君”是贵族对本国国君的称呼。

吕武就表达一个意思。

俺要打你了啊!

打你还是为了你好。

要不,俺的国君来都来了,你不懂礼貌前去拜会,又没有半点要履行地主之谊的意思,很不像话啊!

都这样了,许君姜宁还好意思说自己没犯错吗?

堂堂中原霸主来了,还带来了那么多诸侯国的国君,更是秉承周天子的意志而来,不去拜会就是一种错。

作为厚道人的士燮笑容满面地对栾书说道:“阴武乃为诚实之人啊。”

栾氏同样在笑,说道:“是该邀请许君前来作客。”

瞧瞧!

明明都要展开血腥厮杀了,两军在交战的前一刻,双方都还能这么的有礼貌。

另外,作为要进行攻击的一方,高层笑得那个叫情真意切,好像打进去只是单纯为了邀请对方的领导,来自己这边喝喝茶唠唠嗑而已。

许君姜宁扶着女墙才让自己站稳,对吕武喊道:“寡人抱恙,未曾远迎诸侯,实非不愿也。如今,大夫率士而来,但请不做无谓杀戮,寡人先行致谢。”

吕武大声喊道:“许为楚之盟,不尊天子为罪。武乃君上之臣,亦为天子守道,如有冒犯,尚请息怒。”

别哔哔了。

要么投降。

要么就等着挨揍。

就这样!

他已经看到两辆攻城车被拉了上来。

一些辅兵听从指示进入推车的位置。

这种攻城并不止在楼层有“Z”字梯能向上,后面还有一个从上向下倾斜的阶梯。

一旦它被推到城墙,本来作为防护的一道木排板就会被放下,扣在女墙上。

士兵们可以从内部攀爬而上,也能从后面的楼梯进军。

战鼓声被敲响。

携带盾牌的老吕家士兵搭好盾阵,喊出整齐的号子声,一步步地向前推进。

跟在盾墙后面第一梯队的是装备弓箭的射手。

他们显得是那么的不慌不忙,看似就在郊游。

城墙之上的许国兵已经开始在放箭,只是看上去箭矢有些稀稀落落,绝大部分射出的箭矢都被盾墙给挡了下去。

有些箭矢则是落在老吕家弓箭手的队列中。

老吕家的弓箭手至少身穿皮甲,中箭部位有皮革的遮挡,伤肯定是会受伤,却不会致命。

运气非常差的话,比如被射中脸门、脖子,闷哼一声就倒在地上。

众所周知,一旦弓的质量都差不多,城墙上的弓箭手有高度的加成,他们的射程肯定会比城墙下远一些。

老吕家的弓箭手在盾墙的掩护中,顶着箭雨不断推进,直至向前十五步左右,一串密集的梆子声被敲响。

刹那间,挽弓带来了很大的动静,随后便是一片黑云从地面升空。

尖锐的破空声中,箭镞为三棱箭头的箭矢,它们飞越了一段距离,失去动能后,惯性使之开始下落,又产生了新的动能。

一支一支箭落下,大部分并没有命中目标,插在了女墙或是城墙过道的泥土中。

一旦命中目标,必然会三棱箭镞破开甲胄或是布料,再钻进人的血肉之躯,绽放出血色的花朵。

一波箭雨之后,老吕家又连续齐射了六波,直接将长度约四百米的城墙段给清空了。

其实也没将守军全射死。

超过一半的许国兵在老吕家的弓箭手开始射箭后,没死在第一波的许国兵肯定要躲。

他们不是躲在女墙下面,便是早早跑了。

而在老吕家的弓箭手发威时,一部分辅兵则是合力扛着攻城梯开始冲锋。

他们的任务是将攻城梯搭上去,完事不能往回跑,就近躲在城墙角便是。

推着攻城车的辅兵则是喊着整齐的号子声,不断不断地一寸一寸推着攻城车前进。

吕武嫌弃光凭人力推起来太慢,命令牵来牛开始拉动。

而一开始没出动牛,可以说是一种失误。

其实也不算是失误。

谁能想到仅是发射六波箭矢,城墙上的许国兵就躲着不敢现身呢?

攻城梯已经搭上去。

身穿铁甲的战戈兵以二十五人为一队(两),刻板地保持相对整齐的队形,小跑到一架攻城梯边上,有序地开始攀爬。

有了牛的拉动,攻城车行进的速度增快,耽误不了多久肯定能抵达该到的位置。

这时候,城门被封死的坏处就显现出来了。

要是城门没封死,许国军队打开城门出来冲一波,怎么都会打乱老吕家的攻城节奏,不至于城墙被攻城方远程部队压制,导致完全陷入被动。

事实上,正确的守城方式该是在城外留下数量合适的部队,不是将所有的部队都调进城中。

可是驻营或建造永驻工事,与之城池形成掎角之势,怎么都能迫使敌军不敢倾全力攻打城池,并且还能袭扰敌军,又或是作为反攻的机动力量。

哪有将军会傻乎乎将所有部队全调进城内,给予敌军合围的机会,又让自己陷入绝对的死地的呢?

“阴氏‘师’攻之不紧不缓,有强军之相。”栾书自认眼光不差,却是又说道:“只是阴武过于谨慎,合该以雷霆之势一‘鼓’而下。”

这个“鼓”指的是一通鼓,泛指一定时间内。

士燮看了一眼栾书,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想道:“阴武攻陷城池为晋国之最,元帅并未有攻陷城池的战绩。言语苛刻为哪般?”

栾书并不是在没事找事。

他们这一次攻打许国,是要对吴国展示肌肉,肯定是越快攻陷越好。

而这时,两辆攻城车已经推到城墙边上,落在的木板搭在女墙上。

五百重步兵分为两队,分别从攻城车开始登城。

在重步兵发起进攻之前,早有战戈兵上去牢牢占据城墙段,并且在向另外的城墙段发起攻击。

吕武很是惬意地对葛存说道:“此城为我家独自攻取,城内之物六成归我。”

葛存两眼都快发光。

攻克一国都城,哪怕这个国家很弱小,但也是都城。

这一次,老吕家要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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