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武之前一再答应祁奚会前往作客,是时候履行承诺了。
他实际上并不想与祁奚有过多的接触。

不是祁奚这个人给人的感官不好,相反他一直是以温和派示人,给人一种如履春风的舒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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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吕武对栾书不了解,不然对比下来会发现一点,祁奚压根就是在复制栾书的老路线。

简单的说,他们是同一类人,有一颗八面玲珑的心,但凡想要给予谁什么印象,人设总是能够做到完美。

不管是什么人,装到进入棺材了,假的也变成真的。

吕武在天然上对面面俱到的人都有警惕心。

现代有一句话叫“圣人总是燃烧身边亲近的人来点亮自己,再照耀后世”。

栾氏跟郤氏的矛盾开始显现,导致栾书无法装着装到棺材,人设开始崩了。

消息不怎么灵通的吕武都知道栾书开始在对付郤氏,可以想象双方的矛盾已经不可调节。

一样在做相同人设的祁奚,会在什么时候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呢?

吕武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个让祁奚掀开面具的人。

他先派出梁兴前往祁奚主宅,告知自己将会拜访的消息。

从魏氏那边离开后的第二天,吕武来到了祁奚住处。

迎接的人是祁奚的儿子祁午。

这位少年很抱歉地告诉吕武,自己的父亲本来已经做好了迎接,只是国君突然间召唤。

明白的说,就是祈奚不在家,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当然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

毕竟,吕武已经事先派人来告知,祈奚却没有在自己离开后,派人告诉吕武自己不在家,无法进行招待。

祁午一边好奇地打量吕武,一边又诚意十足地进行道歉。

要是较真又小鸡肚肠的贵族,仅仅是派人派通知却是被放了鸽子,都能成为仇人了。

由不得祁午不进行真诚的道歉。

吕武见到祁午才想起来一个故事,想到这个少年就是“举贤不避亲仇”的其中一角。

那个什么?

举贤不避仇——举荐的仇人已经快老死了。

举贤不避亲——自己的儿子芳华正茂。

就说吧,祈奚是不是很会玩?

吕武礼节性地跟随祁午进去,聊没多久就告辞离开。

连门都不进,表明就是不爽,双方没结仇也老死不相往来啦。

进去接受招待,表示哪怕心里介意,事情也算过去了。

这些礼节性的事项,吕武以前不会知道,经过韩厥代替邀请那些老师过去教导,学会才能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现在是个不懂礼节,什么时候得罪人都不知道的年代。

所以吧,吕武能不尽心学吗?

他比较好奇的是国君又闹什么幺蛾子,导致祈奚受到紧急召见。

想必,不会是什么小事。

这些日子,担任执政一职的栾书和国君都很忙。

非常多的贵族互相置换土地,导致晋国看上去有那么点乱。

很多以一块比较小却开发成熟的土地,换取没有经过开发却是面积大的土地。

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觉得土地大小是关键,其余什么都能让位。

栾书并不想看到这种局面。

各家置换土地,选择举族搬迁的家族,他们要多久才能将新土地开发出来?

不少家族趁机将飞地跟人置换,名下土地形成了集中,各家治理封地的成本减少,对国家未必是一件好事。

栾书一方面反对,另一方面栾书却是在干相同的事情。

以现代人的观念来看,栾书这样干不但互相矛盾,还显得很虚伪。

可是现在的人却不是那样的看法。

他们知道栾书在反对也自己在干,将这一件事情分出了层次。

首先,栾书之所以反对,只因为他是执政,在尽执政应尽的责任。

他是执政的同时,也是栾氏的家主,必然也要为栾氏的发展负责。

现在的人,思维方式和逻辑观念不是“直线”,他们分的是层次感,也就是一码事归一码,不能相同并论。

所以,卿位家族对待公事极其认真,给自己捞好处也干得理直气壮,看得吕武的脑子经常有点错乱。

当然了,秦国割让了国土,并不是所有晋国贵族都能获得,需要的是在这一次讨伐秦国的战争中立下功劳,才有资格能去分杯羹。

大河以西的土地已经跟吕武没有半点关系。

各家置换封地的事情则需要他进行注意。

老吕家的邻居会出现变动,换成了谁,又是个什么背景,及早知道越好。

现在“吕”也成了吕武的封地,他发现自家跟大贵族中的韩氏、中行氏、栾氏都有了接壤,一并产生封地接壤的还有几家中小贵族。

晋国出现了这么大的动作,不但本国贵族需要快点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其余列国也要尽快摸清楚晋国贵族封地变动的情报。

至于重新画地图这么一件事情,需要等封地置换结束之后。

吕武很确定一点。

晋国这么多的家族在搬家,不受外敌侵扰为前提,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了。

“武!”

吕武本来是在沙盘里面画地图,听到呼唤抬头看去,看到韩无忌兴冲冲地跑过来。

韩无忌站定后,说道:“各家狩猎,只等武了。”

这事,没人事先邀请吕武啊?

韩无忌看到吕武脸上的困惑,解释道:“本无你,为黡新添。另有多家。”

栾黡?

出游再临时邀请人,肯定是为了炫耀什么。

只是,这样很没礼貌啊!

吕武问都有谁。

韩无忌念了不少名字,无一例外都是大家族的孩子。

后面被邀请的那些,包括吕武在内,都是中等贵族。

这让他更确定栾黡想要进行某种炫耀。

一番准备完毕,吕武与韩无忌同车,出了新田来到郊外。

远远能看到很多人。

大多数当然是随行的武士,一个个全副武装的模样。

栾黡等少年郎则是聚在一块聊着,与武士不相同的是只携带兵器,没有穿戴甲胄。

新田的郊外,靠近城墙的十里之内,树林被砍伐了个干干净净。

这就导致城内想要柴薪,每每需要跑至少十里以上的路程。

树林并不是日常生火或其它才被砍伐干净,完全是刻意为之,算是防御城池的一种正常做法。

除了避免敌军利用树林来隐蔽靠近之外,也是给敌军增加扎营和制造攻城器械的难度。

狩猎这种事情,诸夏的贵族经常会干,一般是利用狩猎来锻炼自家的私军。

所以,贵族狩猎真不是纯粹为了找乐子。

到了地方,韩无忌下车就过去找卿位家的孩子凑堆。

吕武则是很快被一帮中等贵族家的孩子围上来,其中包括魏绛、魏颉和魏相。

他与众人一一见礼,闲聊了起来。

魏颉像极了他父亲令狐颗,不是指长相,属于有话说话的那种,走到吕武身边低声说道:“栾氏有三百甲士。”

吕武来时就看到了一大片“金光闪闪”,纳闷谁家出动了那么多身穿青铜甲的武士。

原来是来自栾氏?

别看只是三百甲士,青铜甲跟铁甲虽然都是甲,以当前的观念,无关于防御力的强弱,身穿青铜甲才是高贵,穿铁甲属于没那命硬要装的类型。

总说什么甲士之类,真正穿金属甲的其实不多,穿皮甲才是主流。

晋军判断甲士有自己的标准,能扛住什么样的兵器,比如挨了箭矢无法造成穿透,才能被算作甲士。

在场各个家族,除了栾黡带来三百身穿青铜甲的甲士,各家只有少量身穿金属甲的武士,绝大多数穿的是皮制甲,又以犀牛皮的更少。

在原地等了大约两刻钟,应该是该来了已经来了,没来的也不想等?

栾黡率先攀上战车,充当起发号施令的人,大手一挥喊道:“出发!”

他们这些贵族乘车,武士只能徒步跟在后面。

走大道,惊扰了正常来往的路人。

站在战车上的吕武看到平民退到路旁并跪下,见得太多很难再起什么心理波动。

平民至少比奴隶好。

奴隶不能走主人会走的道路,踩到主人的影子甚至会被处死。

吕武刚知道那么回事时,脑子里出现了“阿三”两个字。

来到一处平野,大部分是空旷的环境,却存在范围不广的树林。

各家看是要自行狩猎,又或是结伙。

反正不是贵族出去自己寻找猎物,是由武士散开寻找并进行驱赶,将动物赶到一定的范围之内。

每一家贵族在每年都会对封地内的动物进行清理,是个贵族对狩猎一点都不会感到陌生。

吕武一直纳闷栾黡想炫耀什么。

是炫耀那些青铜甲士?

虽然每一家的青铜甲数量都不多,有三百套青铜甲是挺风光的事情。

可是,皮甲的防御力能达到青铜甲的效果,值得特地这么炫耀吗?

其实,很值得。

这是目前生产力以及技术决定了的事情。

栾黡固然有炫耀家族甲士的意思,更多的是炫耀能呼朋唤友进行狩猎。

展现栾氏的影响力是一方面。

另外,新田包括郊外可不是栾氏的封地,是国君的资产。

没有得到国君的同意,谁有那个资格进行狩猎?

其余贵族一开始就懂了。

只有吕武这个不是土生土长的春秋人,才没搞清楚栾黡想表达的意思是,栾氏这一次压服了国君,为贵族阶层取得了一次君与臣博弈的胜利。

老吕家的运气不错,看起来经常有贵族过来狩猎的地方,武士们竟然去赶过来一头成年虎。

吕武已经不止一次亲自搏杀老虎,熊也亲自杀了两头。

他正考虑要不要来一个滑铲,听到了战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也听到了很多人的跑步产生的动静。

栾黡乘坐战车而来,却不知道是刻意,还是纯粹路过?

他让驭手停车,踏着人肉垫下去,看去恰好看到吕武利刃劈在高高跃起的老虎前额。

那是一幕老虎被中前额直接切到尾部,抛洒血雨在半空变成两瓣的画面。

能杀老虎不是关键,不少猛士都能跟老虎搏杀。

栾黡敢发誓,那是自己见过最干脆利索,斩杀起来最轻松惬意的一次。

他愣在原地几个呼吸的时间,默不吭声地转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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