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瑾这番话说得并不客气,在教育孩子方面,她是不允许别人指手画脚的。
王鑫远的两个姑姑,自然不是别人,却也没有资格插手她的家事。

再说句难听的,她们已经过了那个插手的时机,毛瑾没有贱到满世界哭着喊着给人当后妈去,当初王鑫远那么个小不点跟着老王在工地上晃的时候,姑姑们又在哪里?不都怕给自己增加负担么?这会儿缓过劲来了,都想着插上一手,晚了!

在这件事上,毛瑾是绝对不会让步的,她静静地看着这俩大小姑子,等着她姐俩发飙。

就这样对视了十几秒,王德兰先笑了,她转向王德英,道:“大姐,你说得,我信了!”

说罢,她起身过来,挨着毛瑾坐下:“嫂子!谢谢你!”

“谢我?”毛瑾挣了下,想抽回被她握着的手,无奈那王德兰抓得很紧,她只好就那么僵着,不做任何回应。

“是的,嫂子!谢谢你!”王德兰道:“替老太太,替我哥,替我们家,谢谢你!”

她们姐俩倒也不是一点道理都不讲,自然知道毛瑾作为一个后妈的为难之处,她们担心的无非就是毛瑾不把王鑫远当回事。

蓝娥不是个东西,可到底是王鑫远的亲妈,故而,她们觉得这些家业落在蓝娥手上总归要比毛瑾这个外人强些。虎毒还不食子呢,蓝娥再混蛋,总不至于把亲生的儿子榨干吧!

可现在看来,是她们错了,既错看了蓝娥也错看了人家毛瑾。

王德兰回来后,跟大姐长谈了一番,很多事情,换个角度看问题,这看到的现象就不同了。姐俩此番前来,还真不是挑衅来着,求证是一面,求和是另一面。

毛瑾这番话听着确实刺耳,可人家说得是事实。人情本就复杂,血亲更是难断,可从法律上,也区分了亲疏远近,毛瑾看得如此明白,说明人家心里是有数的,她们姐俩纯粹是瞎操心,多余了!

故而,她这一番话说得很是诚恳。

毛瑾听得一怔,眼眶莫名有些发热:“谢什么,都一家人!”

“嫂子!从姻亲上是,从血缘上不是。”王德兰道:“我哥走了,这个家还在,鑫远凡事还有人给拿主意,单这一点,我们就应该好好谢你的!”

说罢,她抹了把泪。

说起来,大哥对她这个小妹是很宠爱的,当初她要远嫁,她妈死活不同意,亲事谈了好几年,差点就黄了,最后是大哥做主把她嫁了出去。他跟老娘说,德兰要是过得不好,我再去把她接回来就是,我们家能养得起姑娘!

长兄如父,德兰嫁出去的头几年,王德胜每年都要亲自去她家一趟,请公公婆婆吃饭,好好地安顿一番,就怕人家给她气受!

她和大哥开始有隔阂,是在毛瑾嫁过来之后,她妈总是说毛瑾的不好,她们姐俩也嫌毛瑾带个孩子,自然也没好话。

有一回她带王鑫远和毛线出去玩,故意没给那孩子买饭,饿了她一天,叫她大哥知道了,一句重话没跟她说抱着那孩子就走了。只是后来,无论她如何哄骗,王鑫远都不跟她出来了,也不要她给的东西,从那年起,他哥就没再去过她家,后来她出了国,兄妹俩的关系就更淡了。

为这事,王德兰记恨了毛瑾好些年。

如今想想,也觉得当年做得有些过分,那毛线到底是个孩子,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饿一天呢?

王德兰说着看了姐姐一眼,姐俩同时起身,在毛线面前站定,一个喊着嫂子,一个喊着弟妹,说为这些年她们给过的难堪,道歉!

“对不起!”俩人同时在毛瑾面前低下了头。

这倒吓了毛瑾一跳,慌忙起身,拉住要继续弯腰的两个大小姑子:“我说,你们姐俩看我好欺负是不!”

毛瑾夹了下眼,隐去泪意,一手架着一个姑子,道:“我一人也拉不动你俩呀!”

这话说完,俩大小姑子也都笑了,揽着她的手臂道:“我们就是做做样子,没打算给你跪呀!”

说罢,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作一团。

她们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仨人可以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说话,畅快淋漓地笑闹,像一家人那样

那天中午,家里很是热闹。

毛瑾打电话叫王鑫远和尼雅回来,又叫吴姨煮了点啤酒,开怀畅饮。王鑫远简单打了个招呼,扒了两口饭就跑了,他分配的那条街离家有些远,倒完地铁,还得搭一班公交呢!

尼雅算是头一次正式见鑫远的两个姑姑,很是拘谨,她知道她们跟婆婆的关系不好,生怕说错话,惹得她们迁怒于婆婆,就一直躲着。

“尼雅,这是大姑,二姑!”毛瑾笑着拉过儿媳妇一一介绍道:“你不用怕她们,都是些纸老虎!”

尼雅腼腆一笑,分别叫了“大姑、二姑!”两只眼睛咕噜噜地转着,紧紧地挨着婆婆,随时准备出手——对家人不好的人,她保持着本能的警惕。

饭后,老姐俩喊了尼雅说话,尼雅看了眼婆婆,摇了下她的手。

“去吧!”毛瑾点了下头。

老姐俩互相看了一眼,这是给人孩子吓着了,看来毛瑾平日里也没少跟孩子讲她们的“斗争史”啊!

“妈,我要去学习!”尼雅就这么硬生生地拒绝了。

“好!”毛瑾转向俩姑子:“我们家尼雅以前是护士,后来被一个老中医发现很有天赋,正在学习中医呢!等今年考过了,明年就可以持证行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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