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毛线到家,也问了吴姨家里是不是有什么难事,让她直说。
吴姨心里感动,却也不想在小辈面前乱说,只说是跟家里闹了点别扭,出来躲两天。

“您不是有家里的钥匙么,随时回来就是!”毛线道。

吴姨听了这话,心里如同注入一股暖流,由内而外,控制不住地外溢。

“哎!”她抹了把眼睛就小跑着去厨房假装看火了。

毛线将书涵和墨衍扔在爬爬垫上,解放俩娃娃的天性去了。

中间,毛瑾打了视频过来。

鑫远大姑给她电话来了,说是辛慧下班后直接回她那儿了,还说这阵子就在家住了!老太太吊了大半年的一口气总算是放下了,带着哭音说,一定要好好地谢谢毛线,谢谢她们娘俩。

王德英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软和,每说一段,就要稍稍停顿一下,问是不是打扰她工作了。

毛瑾听着挺不得劲儿的,这当父母的,为了儿女,真是什么面子都抹得下来啊!

“跟妈说说,你怎么跟辛慧说的?”毛瑾问道,视频那边的她,盘腿坐在大炕上,身上还披着一件邢大娘给的大棉袄,一边跟毛线说话一边用毛巾拧着头发上的水。

“你就不能吹干了!”毛线道。

“胳膊疼!”她说罢干脆直接把毛巾裹在头上算了,慢慢干呗。反正屋里的暖气也足。

毛线不忍直视,直接将手机搁在肚子上,让视频对着天花板了。

“人呢?”

“不想看你!”毛线长长地打了个哈欠,顺带将自己的长腿搁在沙发上。头天地里跑了一圈,感觉还可以。今儿这一圈下来,她是浑身疼啊,从肩膀到脚腕没有一处不疼的。

“快跟妈说说,你怎么跟辛慧说的?”毛瑾很是好奇。按说辛慧那丫头也挺轴的,又是那么好强的一人。毛线要能说动她,还挺不容易的。

“直接说的。”毛线懒懒地道。她这会儿只想赶紧吃完饭回家睡觉。

“直接”毛瑾本想说人没把你打出来呀,眼珠子一转,换了个说法:“就这么简单?”

“嗯,简单粗暴!”毛线瞧着茶几下的杂志,抽出一本,卷成筒状,一下一下地拍打着胳膊。

“啊?行么?”毛瑾差点跳起来。那辛慧的生活已经够粗暴了,再施暴就是天理不容了。

“行之有效!”毛线道。

辛慧的婚姻已然定性,不是问诊阶段,扯那些有的没的实在是没有意义,该下药的时候就得下,否则情况只会变得更糟。这就好比一个人身上长了一颗瘤子,割与不割,瘤子就在那里,看得见摸得着感受得到,长痛和短痛的区别而已。

推己及人,毛线觉得首要问题就是认清这颗瘤子的真相,良还是非良,割还是不割,然后才是怎么割嘛。搞那么复杂干吗!疼不疼她自己心里没数嘛?

毛线对辛慧做的无非就是一件事:嘿!姐们,别捂着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身上长了一颗瘤子,除了你之外,还有你的老母亲跟着一起疼痛,同时这颗瘤子已经波及你孩子身上。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您瞧着办吧。没嘛大不了的!

“她这人就是啰唆,我当时说离婚,连夜都不带过的!”毛线适时地吹嘘了下自己的“光辉事迹”,毫无意外地收到了她老娘的一波白眼杀!

“当是什么光彩的事呢!还好意思提!你这脸皮子可真是”毛瑾突然话锋一转:“你办完事怎么不回来报道?”

这急刹车踩的,毛线差点儿从沙发上翻过去。

“我办完事回自己家有错吗?天黑路远的,你让我一人带着书涵去呀?你”毛线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她悄悄从床上爬起,将手机平行移至沙发上,又反身蹲下去,夹在茶几和沙发的空里,拿起喝水的杯子,倒扣在手上,往左右眼上一抹,又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根,直疼的眼冒热泪

“你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毛线这情绪已到位,立马启动了长达十分钟的哭诉,生动地描绘了一副骇人的人蛇混战场面。

“我一手抱着书涵,一手”毛线实在是想不起她那一手在干吗了,只好囫囵带过,抽搭着道,“我做梦都在蛇窝里。”

“那杜云呢?”毛瑾一脸平静地问道。

“他他也害怕呀!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惦记别人!”毛线见势不妙,赶紧挂断视频!

“哦!”毛瑾听到这里,就懂了,这俩人八成昨儿又搁一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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