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得不轻!”毛线甩开他跑回屋里,背靠着门缓了好半天,这才提起精神去洗漱一番,挨着书涵躺下了。
这一睡,就到了中午。

杜云早上出门时特意嘱咐了前台,叫人不要去打扰毛线。他也给邢大娘打了电话,说他们头天熬夜干活了,不回去吃饭了。

年轻人有自己的顾虑,邢大娘也不强求,只是反复叮嘱他们要按时吃饭,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杜云一一应下,径直去了地里。他身着一身运动装,外搭了一件棉服,脚蹬了一双球鞋,算是有了点下地干活的样子。

“还整一身运动装,您这是要下地锻炼身体呢?”邢文忍不住嘲讽他:“你这弱不禁风能干啥呀,回家待着呗!你把你要的东西写个单子,我们哥俩给你办!”

邢文觉得农村人就得有个农村人的样儿,旁的不说,身强体壮是第一位的吧!他那兄弟邢武头两年也不行,长得跟个麻杆似的,一阵风就能刮倒,这两年跟着他算是练出来了,那力气,都快赶上他了。有一回兄弟俩动手,他愣是没占着便宜!当然,打那以后,他也再没拿邢武当小孩看过。

杜云这样的,他是一百个瞧不上眼的,觉得他不过是来走走过程,出不了啥好主意!要说这世上最懂土地的,还得是农民啊!这杜云嘛,纯粹是绣花枕头一个,中看不中用啊!

邢武却不这么觉得。他一向喜欢看书,最近尤其喜欢园艺类,他计划着跟毛总提议,腾出一块儿地来做花卉种植,可以作为一份特别礼物送给会员客户。造型设计这块,他想听听杜云的意见。

所以,杜云这次到来,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

“杜哥,我给你也带了件军用大衣!这个暖和,抗造!”邢武卸下背包上捆着的军用大衣。

他这是个登山包,超大容量的那种,邢武每次下地都是这样,零七八碎的东西塞满满一大包,也不嫌累得慌。

邢文哼了一声,笑道:“他才不能穿你能破玩意儿了呢!”

“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杜云不客气地怼了他一句,伸手接过大衣换上,又抻起自己的棉服抖了抖,抓起两边的袖子打了个对折,卷成一团塞进邢武的背包里。

“杜哥,你为啥不把里子卷外边呢!”邢武觉得杜云刚卷衣服那个动作很帅气,特意多看了两眼。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一般人都是直接抓着两个袖子反扣过来,把里子卷在外边的,他这倒好,正好弄了个反的。

“各色呗!还能为啥!”邢文不放过任何一个挤对杜云的机会。

杜云不比王鑫远,他常跟着李工下工地混,总是能很快就能跟人打成一片,融入群体,乡下跑了两趟就把邢文收服成自己人了!杜云没他那两下子,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可乡下人就怕这个,反而觉得他在拿腔作调。

在邢文眼里,他不过是一个“斯文败类”的小白脸子!故而,有意无意地总是在挤对他。当然,要说多大的恶意,那倒也没有。就像是孩提时期,男生结识新的伙伴之前,总是少不了要先打上一架!

只是,他的这些挑衅在杜云身上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他这头使了吃奶的劲打出去,那头不过轻轻地颤了一下,毫发无损!很是气人!邢文非常不喜欢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故而一而再再而三地找话头,挤对他。

只不过,杜云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地里,还得抽出一部分精力关注他家那位阴晴不定的毛大小姐,哪里顾得上他这个小兄弟呀!

“哪面贴身啊!”杜云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

邢武这孩子单纯的很,言语间总是透着几分稚气。起先他还以为这一小孩干不了什么活儿,接触下来才知道,这孩子其实挺有想法的,做事也够用心。杜云再次感叹义母用人之精准。

几个人按照预定的路线,由近及远挨块下地去勘察,原本,邢文以为扫一眼就能完事的活儿,一天就能走完。没承想,这杜云那叫一个细致呀,竟然给每块地都建了一个档案,实地测量也就算了,还在每块地里都取了土样,存在自封袋里,说是要留样察看!这么一来,一上午才看了五块地!邢文掰着手指头粗略算了下,照这进度,等他走完,得出正月了!

“土是能留下,你能不能留下还两说呢!”邢文嘴里叼着一颗干草,看着有些吊儿郎当的。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后面一声大吼:“小崽子哎!你说啥呢!”

邢大娘粗犷的嗓音传来,邢文吓得一哆嗦,转头:“妈,你咋来了呢?”

“我不得给你们送吃的啊!这都几点了?不知道回家吃饭?你不饿人家杜云也不饿么!”邢大娘边数落边拍打着他棉袄上的土:“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爱干净,谁家姑娘看上你那可真是瞎了眼了!”

邢文连“呸”了两口,吐出飞进嘴里的土沫子,抹了把嘴:“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呀!”

“不是!你赶紧找你妈去!少搁我眼前晃悠!”邢大娘怼起她这大儿子来是毫不嘴软。

平日里在家,当着老头子的面她是不敢这么嚣张的。如今只有两个儿子在场,又有杜云这么一棵好苗子作参照,邢大娘再看邢文是越发不顺眼,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您好歹给我点面子!”邢文撇过身,一个劲儿地朝他老娘眨眼,意思是还有个外人在呢!别叫人看了笑话!

邢大娘则直接越过他,朝杜云招手:“孩儿过来,吃饭!”

邢文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喊谁孩儿呢!

杜云则立马放下手中的伙计,颠颠地跑过来:“大娘,您怎么还来了?我们带饼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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