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这你可说错了。”老王连连摆手,“怕是连你都错看自个儿闺女了,我倒觉得这孩子杀伐果断。”
“还杀伐果断?”毛瑾都被他气笑了,“这么大了还没个对象,连个杜云都搞不定?”

“你这话说的!”老王反问道,“那你没瞅着杜云那小子,一门心思都放在咱闺女身上?这回设计的事,人家二话没说就接了,压根儿就没提钱的事儿!”

“谈钱伤感情呗!”毛线哼了一声,“再说了,我们家能白用他?”

“你看你这话说的,又抬杠了不是!”老王把她拉进被窝里,“你呀,还别不信,你这闺女呀,是个能担大事的主儿!”

“别的咱不说,就说鑫远这回出事,这要碰上别的小女孩,不得吓傻了呀?而且她本来是可以先给我们打电话,可是人先报的警,而且是拜托了同事报的警,都没惊动咱俩,这说明什么?”

“傻大胆呗!”毛瑾白了他一眼,“瞎猫碰着了死耗子,误打误撞!”

老王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她就来气,她还没腾出空儿来好好收拾毛线的,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自作主张呢?

这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她怎么跟老王交待?

说什么?

对不起,我闺女逞能误了你儿子的性命?

这是人话吗!

“你错了!这叫章法,有条不紊,不忙不慌。那干大事的人,都是这路数。”老王把身子转到一边,背对着她。

他这些日子心脏不太舒服,躺下去一会儿就得换个姿势,总觉得累得慌,好像是打他儿子出事落下的毛病。

一想到那事,他这心就慌慌,怎么都不踏实。

俩人又争了几句,还是没谈拢,毛瑾也懒得废话,她总觉得现在说这话有些太早了,不大吉利。

甭管儿子闺女,都是自家的,非得争个高低上下干啥呀?

这么着,她就睡下了,她这一到夏天就困得不行,沾枕头就着。

第二天,毛瑾像往常一样喊老王起床。

摸着他冰凉的身子,本来还想说他怎么睡觉不老实又踢被子的,看着他没反应就掐了一把,这老王还是没反应

毛瑾直接吓懵了,嗷地一嗓子,大拇指就掐上了老王的人中,这人还是没反应。

等毛线和王鑫远赶过来的时候,就看着毛瑾抱着老王的头,使劲儿晃着,跟疯了一眼。

“打120。”

毛线推了一把楞在一边的王鑫远,又拉开她妈,看到老王只穿了睡衣,就那么直愣愣地躺着,一动不动。

“妈,你帮帮我,”

毛线从衣柜里拽了两件衣服,老王是个特别正统的人,除了卧室,是不允许他们在家穿着睡衣晃来晃去的。

所以,毛线的第一反应就是先给他穿衣服。

“你爸是不是死了?”毛瑾呜呜地哭着,眼神呆滞,一动不动。

“妈,赶紧给我爸穿衣服,一会儿救护车就到了。”毛线使劲抬起老王一只胳膊,示意她妈帮忙。

毛瑾还是一动不动。

“快点!”

毛线吼了一声,“我爸最讨厌这样见人了。”

毛瑾这才回过神,配合着毛线给老王换了衣服。

毛线摸着那胳膊上的肌肉早僵了,硬邦邦的。她不敢动老王的头,怕耽误救治,马上放弃了先穿上衣的想法。

毛线指挥王鑫远抬起老王的一条腿,开始给老王换裤子。

王鑫远的身子抵在衣柜上,把老王的一条腿扛在肩膀上,他的脸正好对着老王那根根矗立的头发,半黑半白。

他就那么安静地躺着,任由他们搬动。

王鑫远这眼泪就掉下来了,“姐,咋办?”

“别哭!”

毛线面无表情地说着,一点一点儿地给老王的右腿上套着裤腿,她总觉得老王还是有意识的。

“我求你们,别哭。”

毛线费力地套上了一条裤子,跟王鑫远合力放下一条腿,又小心地抬起另一条。

等救护车来到的时候,娘仨刚给老王换好了裤子。

医生按常规翻开眼皮,照了瞳孔,又摸了脉,在胸口摁了两下,敲了敲手背,就直接宣布了自然死亡。

毛瑾就在听到死亡那两个字的时候,身子一软就昏过去了。

医生又开始对毛瑾进行了急救。

约莫十来分钟,毛瑾才再次清醒过来,开始嚎啕大哭。

“辛苦!”

毛线谢过医生,让保姆送他们出去,马上转向弟弟,“鑫远!”

“姐!咋办?”

王鑫远的眼泪啪啪地掉着。

他完全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头一天晚上他爸才同意交给他一个项目呢,他激动得半宿都没睡着,想了好多主意。

“先给爸穿衣服。”毛线招呼弟弟过去。

“你们出去吧。”毛瑾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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