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打来电话喊她下楼,毛线起身,拖着行李箱往门口走去。
“别走!”

何方一着急就扯住了她的袖子。

“怎么,这么一会儿你又喜欢上我了?”

毛线仰头,双眸微转,脸上的肌肉夸张地裂成一朵花的模样。

“我不只不喜欢你。”

何方抿了抿唇,鼓足了勇气说:“我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喔!”

毛线倒吸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他的样子太吓人了,她的两条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能感觉到脖子后面的汗毛正在一根一根地立起来。

她的眼睛落在脚上的红色高跟鞋上,反应了好一会才说:“谢谢你这么善良,给我这么大一台阶下。”

说罢,毛线直接甩开何方,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是,从前她有多期待他跟她来点亲密接触,现在就有多厌恶。

“我不是给你台阶下,”何方急着申辩,“我说的都是真的。”

“哦。”

毛线这心里还是震惊不小,以前的种种,似乎都有了解释。

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他是在拿她的婚姻开玩笑!

毛线耸了耸肩,努力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我会跟你离婚的,我祝你们幸福。”

“谢谢!”

何方在听到“祝福”二字时,眼眸里终于有了亮色,他说:“其实我们不用离婚。”

“嗯?”

毛线皱着眉头,心说这婚都不离,玩得还挺开呀。

“你这么大年纪还没有结婚,肯定也有一些自己的原因吧?”

何方恢复了之前的绅士模样,每次开口总是能露出几颗好看的牙齿,两片薄唇上下碰撞着,声音极富磁性。

毛线机械地点点头,她这么大年纪没有结婚,还能因为什么?

不就是长的不够好,还特么矫情么!

“所以说么,咱俩不用离。”何方微笑着,眼睛里满是殷切,“咱俩各过各的。”

毛线睁大眼睛,仔细地盯着何方这张大帅脸,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最后把眼睛落在他那青色的下巴上。

这才不到一天的功夫,竟然有胡茬子一根一根地钻出去来,像破壳而出的种子,密密麻麻、绒绒乎乎的,她脑子里一下子跳出那张如花挖鼻孔的网照,胃里有股子东西在翻腾。

这样的人怎么能叫帅的?她这眼真是越来越瞎了!

毛线失望地摇了摇头,朝门口走去。

“你先别急着拒绝,好好想想。”

何方再次拉住她,恳求道。考虑到她的身高,他特意低了头,看上去诚意十足。

“明儿早上8:30,民政局门口见。”

毛线打掉他那只咸猪手,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晚一分钟,我就把你那些事抖搂得人尽皆知!”

“你”何方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毛线努力挺了下胸脯,扬着脸作出一副“你奈我何”的嚣张姿态!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何方的指责明显中气不足,那件事,他自以为隐瞒的很好,而且,他认为毛线作为高校老师,对他的态度会有些不同,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没有同情心!

“那是你高看了我。”

毛线扭头就走,心里的失望一点点往下坠,最后落在脚上,咣一声,楼道的灯就亮了。

“如果那样,我就把你同时约会俩人的事也爆出去。”何方在她身后慢吞吞地追了一句,“看看最后谁下不了台!”

“你还是说少了,”毛线回头,看向倚在门口的何方,“我同时约的人多了去了,何止俩?”

此刻的毛线是恶毒的,她赌他不敢豁出去接受世人眼光的审视,否则就没必要搞骗婚这一套把戏了呀!

鱼死网破的前提是你首先得有个网!

她哼了一声就昂首阔步咔嚓咔嚓下楼了,这破地方,她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何方没料到毛线竟然这么厚颜无耻,一时气结,接不上话茬!

见毛线出来,守在楼道口的杜云赶紧掐灭了手里的烟,接过她手上的拉杆箱,又把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问:“你怎么回事?这才新婚头一晚就跟人打架?”

冬天的风很硬,打着脸上像是刀子剌过一般,毛线哆嗦着打了个冷颤,被杜云一把揽住,拖着她往前走。

“回车上说。”

毛线还从来没有这么晚还在外边的时候,这后半夜还真是冷啊,明明没有下雪,地上却结了一层薄冰,高跟鞋踩上去咔咔地响。

毛线把脑袋缩得不能再缩,还是不停地打着寒颤,脑袋一晃一晃地像毛球沐浴后那样抖着身上的寒气。

从何方家到停车场有十分钟的距离,她整个人都冻透了,杜云攥着她的那只手也是冷冰冰的,冷风从四面八方打在两个人身上。

杜云捯了下手,把箱子推到前面,让毛线藏到他身后。毛线想到白天婚礼上,她还穿着丝袜,暗骂自己蠢!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