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仍在狂欢。
直到凌晨,舞会才结束。粉丝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到酒店大门口时,还可以领到一条由金丝、粉线、红线编制而成的桃花编织手链,所有人都满载而归,对今晚的宴会评价更是无可挑剔。

整个帝国酒店在经历这一f574bc54场热闹至极的晚宴过后,终于陷入了一片沉寂。训练有素的侍应生们手拿着抹布扫帚簸箕等打扫卫生,还有指挥扫地机器人清扫卫生死角,整个会场安安静静,连动作都是轻拿轻放,以免吵到二楼以上的客人。

白经理在会场巡视完,又去了后厨,确认一切程序都在有序进行后,她来到前台,叩了叩桌面,看着里面坐着的疲惫女人,轻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正瘫软的前台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纵然天生丽质,也扛不住长期日夜班颠倒,被粉底遮盖住的眼底青黑有脱妆的趋势。

她抬头看到白经理,赶忙从椅子上坐起来,略显局促地扫了眼脚下一一摆放在礼品袋中的东西,轻声细语道:“都收拾好了,我还检查了两遍,没问题的。”

白经理很了解她的办事效率,不过整理上百件东西,也确实够受累,而且她还整理好了礼品袋,这显然不是一两个小时就能做好的。身为前台,她更多的时候是要忙着迎接客人,闲暇时就一直在整理,确实很负责。

“麻烦你了,我去叫人把这些礼品袋放到二楼大会议室去,你休息一会儿。”

面对白经理的好意,前台忙摆手,歉笑着道:“都这么晚了,还是我来做吧。反正也是走电梯,我把这些礼品袋拎上去也就只是七八趟的功夫。”

白经理扬眉,却丝毫不意外她会这么说,她很清楚前台是个什么样的心性,当下就道:“我也没事,跟你一起走几趟吧。”

“额,行吧。”

前台一手拎起五个礼品袋,另一只手同样拎着五个。再多不是不能拎,而是拎多了容易掉。

白经理空出一只手,打开了电梯门,二人一同走进去。宽敞明亮的电梯宛如一个小客厅般,在寂静的气氛里,白经理恍若无意地问:“你老公对你还好吧?”

前台怔了下,下意识地看向她,发现她并没有看着自己之后,她局促地笑了下,低着头轻声道:“就那样吧,还过得去。”

“不考虑离婚?”白经理的语气很淡,可细看,却会发现她拎着礼品袋的手是紧紧握住的。

前台摇摇头,很茫然地盯着地面,“离不了,也就算了。”

白经理紧了紧手,问她:“你没想过找你的大姐吗?”

“嗯?”

前台又无意识地看向她,直到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她才慌乱地抽回眼神,语气里终于有了些许波澜。

“算了吧,她肯定很恨我和我妈。当初我爸突然离世,我妈没办法同时养三个孩子,只能卖掉一个。她被那种家庭领养了,后来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我有想过去找她,可想想,找到了有什么用呢?我妈用她换了三万块钱,而我手里一千都拿不出来,又怎么够偿还她呢?”说着,女人苦笑连连,眼底隐隐闪烁着泪光。

白经理不再开口,沉默着往前,踏出电梯。

夜,还很长。

素儿强撑着被蹂-躏惨了的身子回到自己房间里,就听见手机叮叮响了好几声,她原本都绝望了,却在听到这一声天籁时,猛地扑向柔软大床,手脚并用地爬到床头,哆哆嗦嗦拿起了手机。

娱记的照片果然已经发了过来。

张张精彩至极!

洛翡翠要是爆出了她和肖克导演的绯-闻,只怕要不了一天,顾经年就会嫌她是个破鞋,剥夺她所有的资源,跟她离婚!

素儿目光鲜红,直直盯着手机上的照片,久久都没有移开眼神。那目光里的汹涌恨意,与即将泄愤的快意齐发,瞬间将她淹没!

洛翡翠,我一定要让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洛翡翠是被噩梦惊醒的。

梦里,浑身血红的人形怪物举着一把锯齿追着她跑,那锯齿上还挂着某些血肉,说不清是动物的还是人的。

她更希望是动物的,不过那也足够吓惨她了。

一声尖叫过后,她拥着被子笔直地坐起身,睁着眼喘-息个不停。

周遭的世界还是黑峻峻的,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仿佛潜藏着一个杀人的怪物,不光出现在她的梦境里,还出现在她的身边!

纤细后背猛地窜上来的寒凉冷意,让她控制不住地颤抖。那个怪物,会不会就在她的身后?

不能想,一想就恨不得直接闭眼晕死过去!

“啪!”室内灯光大亮,推门而入的男人疾步来到她的床前,看着浑身大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小女人,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漆黑的瞳仁里浮起丝丝缕缕的心疼。

他在床沿坐下,手朝洛翡翠的肩膀伸过去。

“走开。”

女人闭上眼,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气势仿佛无形中拒人于千里之外。

“洛洛,是我。”

顾经年扶住她的肩膀,毋庸置疑的将女人带着被子一起拥进怀里,动作果断而专注,丝毫不见拖泥带水。

女人浑身都僵硬着,似乎对他的碰触十分抵触般,身子仍细细密密地颤抖个不停。

顾经年终于察觉她的异样,嗓音低沉地问她:“做什么噩梦了?”

或许,梦里有他也说不定。他今天对她的确不如从前,但也并非会一直持续下去。只要她松口,他也会心软。

可女人却睁开了清凌凌的一双眼,凝视着他,重复了那两个字:“走开。”

顾经年身形一滞,即使在他们分手后,她也不曾如此冷漠地对他说过那两个字。她今天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做噩梦?又为何对他如此抵触?

男人拧着眉,尽可能地平和着心绪,眉眼间笼罩着一层冷峭,语调淡淡问她:“为什么?”

即使是判处死刑,也应该给出一个理由。

女人没有回答的意思。

显然,她只想要他“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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