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苏宇诺买通看守自己的保镖偷偷去找南烟了。
苏宇诺把南烟约到天台,给南烟讲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很多事,南烟竟然都不记得。

苏宇诺说:“你当然不会记得了,因为那个时候你的眼里只有霍北冥,而我的眼里只有你。”

南烟笑了,笑容很苦。

那些无忧无虑,天真无暇的岁月永远都回不去了。

“小鼻涕虫,你长大了真好,可是姐姐不是以前的姐姐了。”

苏宇诺不以为然,丢掉拐杖平躺在了天台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小就被送出国吗?”

南烟看着天空稀稀拉拉的几个星星,没有说话。

“就是因为我天天跟霍北冥打架,才把我送走的。他们说,你未来注定是霍家的儿媳妇。”

苏宇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突然变得沉重。

我以为,你能嫁给自己深爱的人。

我以为,你一定会幸福。

因为你是小鼻涕虫眼里最好的女孩,你配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南烟的心在抖,手也在抖。

她配吗?

霍北冥说她不配,她永远只配活在地狱。

苏宇诺突然伸手抓着了南烟的手,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到她在颤抖。

“南烟,以前天天围着你转的小鼻涕虫长大了,我可以保护你,可以......”

他突然摸到了手套里的手有异样,他一脸震惊的看向南烟。

南烟像触电似的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回来,右手握着左手仔细的藏了起来。

夜色朦胧,可是足以让苏宇诺看清楚南烟眼中闪动的晶莹。

“怎么回事?南烟,你的手?”苏宇诺的声音在颤抖,他急切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又害怕揭开她的伤疤。

“他说,南烟这辈子你永远都不可能戴上结婚戒指了,你生是霍靖西的人,死是霍靖西的鬼。小鼻涕虫,我不再是以前的烟烟姐姐了,我在地狱,你不该走过来。”

她回头看着他笑,朦胧月色下笑容清冷如冰。

她左手的无名指上,纹着一串常青藤,上边还有一朵约定来生的彼岸花。

那是霍北冥在她18岁生日的时候,帮她纹上去的。

那时他说,戴上了我送的戒指,以后就是我的人。

后来,他说她不配。

手指被斩断的时候,种她的心里的常青藤也被连根拔起。

扯着筋,连着根儿,那种痛,无人能懂。

苏宇诺双手紧握成拳,心口被什么东西捶成了烂泥。

“谁干的?霍北冥是吗?他凭什么?”

苏宇诺喊撕心裂肺,伸手紧紧的把南烟抱在了怀里。

“我不管地狱还是天堂,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苏宇诺倔强坚持,南烟推了好久都没能把他推开。

“小鼻涕虫,姐姐谢谢你,可是姐姐不值得。”

“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

......

“小凡,你是不是很喜欢冬儿?”

“是呀,妈妈冬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看见冬儿受苦。”

“妈妈知道我们小凡最善良,不如我们让爸爸把冬儿接到我们家来和你一起住好不好?”

“可是冬儿妈妈怎么办?”

“你不是说南阿姨她不配当冬儿的妈妈吗?”

“对,她是个坏女人。”

病房里,黄芷晴搂着霍忆凡给他讲了很久的童话故事。

以前从未如此,小凡很开心,钻到妈妈的怀里很晚都不肯闭眼睛。

她以为那是妈妈的爱,可是他却不知道他只是妈妈利用的工具。

把南烟身边最重要的东西抢走,让霍北冥亲自去抢......

她要让南烟恨霍北冥一辈子。

霍北冥一个人在曾经关着南烟的那间别墅,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了一晚上。

最后,看着自己做出来的蛋糕,会心的勾了勾唇。

可是半秒后,他大手一挥,将台面上耗时几个小时,失败无数次才做成的蛋糕砸在了地上。

他这是在干什么?做蛋糕?

给她做蛋糕,凭什么?

她配吗?

一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一个害死亲夫的凶手,她配吗?

她不配!

霍北冥发疯似的把厨房砸了个稀巴烂,却依旧难以平息心中熊熊燃烧着的火。

手机再次响起,还是老爷子打来的。

手机接通,老爷子就骂上了。

“三十几岁的人了,也不结婚,人家芷晴连孩子都给你生了,这么些年一直陪着你,等着你,你还想怎么样?你是不是心里还惦记着南家那个丫头,你忘了你哥是怎么死的吗?割腕子呀,你爷爷我现在都还记得他的血流的满屋子都是的样子。

我告诉你,你趁早给我断了这个念头,只要我活着的一天,你连想都不准想。你和芷晴必须结婚,不准在拖了。”

霍北冥没有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可是五年前霍靖西死时的场景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心里的豁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有什么东西穿心而过,他像个战死沙场的将军,双手攥着胸口跪在了地上徐徐蜷缩,浑身的意识溃不成军。

......

清晨早起,给冬儿买早餐的时候经过了一家蛋糕店,南烟站在橱窗外面驻足看了很久。

有的事情,你很想忘记,可是到了那一天你又总会想起。

“小姐,您要订蛋糕吗?”

里面的店员出来问她,南烟像个受惊的兔子低着头匆忙离去。

刚回来,远远的就看见南家人等在病房外。

是南邵平和刘玉林,她的亲生父亲和母亲。

她人生中许多年的生日,都是他们替她过的。

她麻木的心中升起一丝欢喜雀跃,原来他们还记得,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以为他们不要她了,原来还记着今天。

然而,对上他们的眼神时,南烟心中的那丝雀跃骤然冰冷。

他们看她的眼神,没有关心,没有感情,没有欣喜,全是厌恶。

南烟握紧了手里的早餐,上前两步。

艰难的开口喊一声:“爸,妈。”

啪-

南邵平粗粝的巴掌一阵风一样狠狠刮了过来。

南烟眼前一黑,全是星星。

“不要脸的下贱东西,你怎么还不死?怎么还有脸呆在这里?你给我滚,滚出京海,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南邵平歇斯底里的嘶喊着,看着南烟的眼神早已将她挫骨扬灰几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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