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那个人看起来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却能忍受着众人的白眼而无论如何都不退缩,我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他就算在杀手排行榜上没有名号,也绝不是泛泛之辈。”
“哎呦,哎呦,令狐老弟你可真是误会了,老哥我绝没有侮辱你眼光的意思,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快找块干净的布擦擦血吧。”慕容白石尴尬的笑,和令狐悬舟在一起呆久了,有的时候会觉得很烦,因为这个男人实在太过强势。

“一点小伤而已,算不得什么。”令狐悬舟将茶杯的碎片从伤口深处一一拔出,血肉崩裂的声音让慕容白石心中一紧一紧的,直到所有碎片清理干净了,再随手撕下一块袍子,将伤口裹住,重新望向五号擂台,望向角落里不起眼的小人物,道:“只有牢牢记住屎的味道,才能深切了解今天生活的来之不易。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打拼得到的,别人如果想要染指,便要踏过我的尸体。”

他这番话与其说是对着慕容白石说的,倒不如说是向着自己说的,似乎之前的对话,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某一根心弦,“我令狐悬舟既然已经从尘埃之中崛起,就绝对不会再滚回到原来的地方,死也不会。”

两名家主之间的对话,都被五感超然的沈飞听在了耳力,他坐在花瓣云上,五感全开,窃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密谋和有关三皇子的消息。再听到令狐悬舟说起屎的味道的时候,居然感同身受,低声呢喃道:“我辈崛起自尘埃,食屎而活,受尽人间冷暖,为了不再有同样悲哀的人出现,在我掌权之后,一定矢志建立一片人人平等、和睦的自由空间。”

“呼!”剑风扫过擂台,是楚邪漫不经心地挥剑。死不瞑目在这随意的剑风下躲躲藏藏,大呼小叫,看得擂台上的人们哈哈大笑。

“喂喂喂,你到底认不认输啊,再不认输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楚邪漫不经心地说。

“不……不……不,我……我……我不认输。”死不瞑目一边连滚带爬地奔跑,躲避剑风,一边回应。

“那就别怪我了。”楚邪有些不耐烦了,赤裸的上身肌肉躁动,虬龙一般张牙舞爪,下盘虚蹲,蓄力到最大继而电射而出,眨眼功夫来到死不瞑目近前,右手紧握重剑从后往前劈斩:“就这样结束吧。”楚邪肩膀上的万马奔腾纹身似在狂奔。

“结束吧!”擂台上的观众们跟着呐喊,欢啸之声达到顶点。

却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侧身对着楚邪的死不瞑目从下往上逼视过来,露出了一个煞气逼人的目光。与此同时,一直交叉在一起的两手向左右分开,右手之上赫然紧握着一柄锋利的短匕。他在重剑挥落的时候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蹲下身子,在剑势未尽,惯性前冲的空档之下从下往上刺出匕首,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刺啦!”匕首刺入胸膛,欢啸之声戛然而止!

死不瞑目一击得手,即刻后退,远离了楚邪。后者保持着挥剑的动作僵硬在原地,滚烫的血从胸腔伤口处汩汩流下,那锋利的匕首便留在自己身上,死不瞑目并没有带走。

“原来你一直都在隐藏实力。”楚邪低头看着伤口处往外扩散的黑线,冷冽地笑,“刀上含着剧毒,你的目的是要杀了我,不是来比赛的。”

“说的好,我就是来取你性命的。”话音落时,死不瞑目已经弹射起,轻易穿过了结界,进入到人群当中,“刀刃上涂抹的毒药即便是佛宗金身,也没法完全克制,我就这样看着你慢慢衰弱,慢慢凋零,等到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再来取你的性命。”

毕竟是刺客,讲究的是一击致命,死不瞑目得手之后,丝毫不恋战,潜入人群之中,快速逃走,看得慕容白石张大了嘴巴,惊得一众无知观众四散奔逃,他们到现在才明白,什么叫隐藏得越深的人,手段越是歹毒。

楚邪站立在原地,看着胸前的伤口面无表情,“刺溜”一声,拔出了没入到身体里的匕首,鲜血随即从伤口里喷出,身体岿然不动,也没喊一声痛。

身在花瓣云上的纳兰若雪花痴的毛病又犯了,不自觉地赞叹道:“好爷们啊。”气得沈飞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楚邪笔直站立,深深吸气,伤口四周的肌肉居然向着中间聚缩,甚至连肌肉里的经络也跟着不断收紧,就像拧毛巾那样,将进入到体内的毒液顺着原路生生挤了出去,一滴滴地流出来,挤干净。整个过程非常熟练,应该已经使用过多次,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等到毒液排除干净了,楚邪将吸入体内的气一股脑的喷出,随之而来的是万马狂奔的巨大压力,将观众席的观众们吹得倒向一个方向,他手持重剑穿透了结界,径直追杀过来。

身在人群之中的死不瞑目没想到对方有这样的排毒方式,又惊又怕,楚邪威名传遍九州,接手这样一个刺杀任务难度很高,可还是要继续,因为有人出的起价格。他本以为就算杀不了对方,逃跑应该不难,却没想到楚邪的表现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料,这种变态般的对于肌肉和经络的操控方式,简直非人间所有。

感受到身后不断逼近地戾气,身在人群中的死不瞑目从左右各抓起了一个人,扔向楚邪,被后者持剑斩断,楚邪是个狂人,杀红了眼的他可不会像沈飞那样在意是否会伤及无辜。

血雨降下,观众们彻底傻了,大呼小叫逃命,却哪里逃得掉,离死不瞑目最近的几个人被接连扔出,身首异处在楚邪的剑下,这样一拖延,楚邪已经距离死不瞑目很近了,后者身为杀手,逃跑是必修课,再不耽搁,身形逐渐虚化,快速与身边的景物合而为一。

没想到被楚邪嘲笑:“掩耳盗铃的把戏,你勉强算一个强者,死在我剑下还算值得。”

重剑横扫,剑风所过之处,多人被拦腰斩断,仙人的战斗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真的太残忍了一些,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故,让他们深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惜已经晚了,消失的生机永远无法再回到体内。

楚邪持剑横扫八方,将剑刃的杀伤面覆盖到最大,快要与周围空间化作同色的死不瞑目不得不放弃了与天地同色的法子,高高跃起躲过攻击,哪想到楚邪等的就是这一刻,往前踏出一步,不持剑的一只手在对方彻底腾空之前,抓住他的脚踝,使劲往下拽。

死不瞑目在气力上完全比不上楚邪,被蛮横地止住了去势。总归是杀手榜有名的角色,快要被彻底拉回地面的时候,变戏法似的,又抽出一把短匕出来,往楚邪的手腕上扎。

后者眼见躲不过去,使出了一招仙力震爆,“轰”的一声,在巨大气流冲击过后,死不瞑目消失无踪。

“看来是借着爆炸的冲击力逃走了。”慕容白石早就没心思睡觉了。

“能够伤到楚邪已很不错,毕竟是杀手榜一百位开外的杀手,实力有限。”令狐悬舟附和。

慕容白石摸了摸胡子,讳莫如深地瞅过来:“令狐老弟你老实告诉我,这杀手不会是你请来的吧。”

令狐悬舟摇头道:“楚邪是我的摇钱树,我没有必要找人杀他。”

“那会是谁呢……”

“一定是一个与他有着深仇大恨的人。杀手榜前两百位的杀手可不便宜。”

“确实,没有深仇大恨,也不必请动这么值钱的刺客。”

“确实。”

两人对话的时候,楚邪又动了,他全身通红像是刚刚浸过热水似的,双手持剑,对准天空。

众人并不知道他此举的用意,直到片刻之后,一道流星出现在视线尽头,越来越大,仿佛是向着在场的众人飞来,却从他们头顶划过,炸裂在远方。

“轰隆。”随着瞬间淹没的惊恐与尖叫,在流星砸出的坑洞里,一个瘦小的尸体赫然横陈,从那焦糊的外表当中,已看不出尸体的真实样子,唯有做工不凡的淬毒匕首闪闪发光,依稀昭示了什么。

“陨星剑!”纳兰若雪在山上呆了多年,见识不浅,一眼认出此招的出处。

“陨星?”沈飞心中生寒,这等召唤天外飞石攻击的招数以前还从来没有见到过。

与纳兰若雪有着同样见识的令狐悬舟坐在贵宾席上赞叹:“每次见到这一招,都觉得不可思议呢。”

慕容白石笑:“每一次楚邪出现,场内场外就得好好修缮一番,这样下去会把客人都吓跑了的。”

令狐悬舟道:“与此相对应,他的出现会为竞技场吸引来更多的高手,这下有好戏瞧了呢。”

“说的不错,有好戏瞧了呢。”

此战完结,楚邪挥剑指向远方,剑刃尽头是沈飞站立的地方:“告诉他我的名字,告诉他我的名字,告诉他!”楚邪一而再,再而三的咆哮,啸声震穿耳膜,众人初时不解,后来听明白了意思,便捂着耳朵一齐说:“你……你是楚邪。”

“大声一点,给他听清楚。”

“你是楚邪。”

“再大声一点。”

“你是楚邪!”

“很好。”楚邪收剑,素身而立,“听到了吧,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白鸟峰三少爷楚邪是也。”

楚邪终于不咆哮了,众人总算得以喘息,顺着他的目光往高处看,见到了一团漂浮在空中的彩云,以及从云上露出头来的沈飞,这才明了了原来楚邪是在向沈飞示威。

后者没有马上应答,沉了许久,从云上站起,青绿道袍迎风而动,身姿挺拔,目光凌厉,看那气势丝毫不在楚邪之下:“我接受你的挑战。”沈飞站立在花瓣云上,冷冽的月轮衬托在身后,如同一汪池水,“我,蜀山掌教亲传弟子沈飞,接受你的挑战。”

众人唏嘘,暗自腹诽:“蜀山掌教亲传弟子,与蜀山白鸟峰三少爷楚邪互相拔剑,他们仙人窝里斗,看来会有一场好戏看了。只是,哎,要看完这场戏,真是要随时随刻提心吊胆,把脑袋瓜子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呢。”

他们想的不错,仙人之战非同小可,无论是楚邪还是沈飞,这些身怀大能的仙人都可以轻易杀死他们,如同他们自己抬脚踩死地面上的蝼蚁,这便是现实,无法改变的现实,是盘亘在仙人和普通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楚邪之战过后,四号擂台同样上演了激烈的交锋,交手对象是风头正盛的新进强者李廷方和一名不知名的散仙。

这是廷方第一次与散仙真刀真枪的较量,心中难免忐忑,与他对战之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道号万重。两人交战起始,廷方按照以往对战妖兽的套路,以仙剑展开近身肉搏的攻势。他施展的是蓬莱仙岛独门剑法,剑式奇诡,变幻莫测,那道人在他疯狂的攻势下渐落下风,却也就此开启了大招,但见他手中仙剑一化二、二化三、三化四,居然化成了互相平行的四把仙剑,一剑动,则四剑具动,廷方一个不甚,被斩去了左臂半袖,吓得婷希尖叫起来,差点冲到台上。

仙人对战争得是生死,金陵城以人间之地引众仙互斗,端得有违仙人尊严,却被默许,因为大家确实需要这么一处地方,在公平公正不会有人寻仇的情况下切磋技艺。仙人还有一个特点,那便是争强好胜,自尊心强,都力图证明,自己门派的仙法才是最高强的。

廷方被斩去半袖,意识到此战的凶险,忐忑的心境转做沉冷,游走擂台四角静静打量对方,见那仙人手中仙剑旁边出现了三道如真如幻的影剑,一剑动,则影剑具动,刚才割裂了他袖口的,便是影剑中的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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