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斌子就发起了高烧,在后半夜才退烧,但是他觉得他有些拉肚子,我对他说:“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引起了肠胃痉孪,你要是想去我陪你去,我正好也想去。”
斌子虚弱地点点头,于是我把他扶起来我们打着手电朝厕所走去。斌子在里面蹲了十分钟才出来,而我在外面就象等了十年那么久,我叫斌子在外面等我,我刚进到厕所,就闻到一股扑鼻的血腥味,我用手电往临时挖出用做厕所的土坑内一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土坑里赫然是一堆肠子肚子等人体器官。

我“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我退出厕所,回头看到斌子蹲在地上,我颤颤惊惊问他:“你……没事……吧?”他没有出声,我用手去拍他的肩膀,我手指刚一触到他的身体,他就向前扑倒在地,在我手电照射之下,斌子的裤子后面,一片血迹。天又亮了,每次天黑天亮,我们的人数都在减少。

看着斌子的背包扔在那,我们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收好帐篷,我们再次上路,疲惫地在林中穿行,步履蹒跚却不肯停下,努力想甩掉这一直跟着我们的恶梦。可是谁又知道当夜晚降临迎接我们的又将是什么呢?

再次扎下营,我们清点了一下人数,男士还有我、荤吃、马力、铲子、山蝇,女孩子有红色、阿宝、林子、菜花。人虽然有九个,但我们每个人都觉得那么无助。

我打完晚上用的水,回到帐篷里,忽然在我的背包旁发现了斌子的摄像机,我问荤吃:“是你捡回来的?”荤吃摇了摇头说:“我以为是你拿回来的呢。”我们两个说完就面面相觑,两个身高力壮的男人却都被那个静静躺在那儿的摄像机吓得不知所措。

隔了一会儿,我抽出身上的刀,抖着手用刀尖去拨弄那个摄像机,摄像机被我翻了两个滚,忽然屏幕弹开,开始播放起来,我和荤吃同时窜出帐篷。

半晌,我把头探进帐篷,看到摄像机还在那,也还在播放,我炸着胆子走进去,拿起摄像机,看了起来,播放的那段居然是我和斌子上厕所那段,就好象有人跟着我们进行拍摄一样。

那段播完,后面的画面可以说又凌乱又恐怖,是一个接一个不相关的定格,但是却是我们剩下的这群人的影像,而且,都是死去的样子……我再也不敢看下去了,把摄像机拿到帐篷外丢得远远的,回到帐篷中,我对其他人喃喃道:“谁也跑不了……谁也跑不了……”但是,这一夜却平安的度过了,再没出什么事情。

大家心中都暗自庆幸,并祈祷恶梦就此完结。吃过早饭,我们准备出发,荤吃在检查他的电筒,我背对着荤吃收拾我的背包,就听荤吃在我后面念叨:“怎么昨天刚换的电池就不亮了?再不亮?再不亮我吃了你!”

我边低头系包边对他说:“我这里还有电池呢,你那个是大电筒,要用一号电池吧?”半天,没人回应,我一回头,荤吃眼睛突出,嘴巴张得大大的,他说要吃掉的电筒就塞在他的嘴里,一尺长的电筒只有灯头露在嘴外,其余的部份从他后脑穿出,血,染红了他的上半身……

天啊!原来恶梦并没有结束,不旦没有结束,反而变本加厉地出现了。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把我的朋友从我身边夺走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的队员一个接一个的离我们而去了,走的都是那么的离奇而恐怖。

在距我们此行的目的地还有半天的路程时,整个队伍只剩下我和阿宝两个人了。虽然只有半天的路程了,但是夜晚的来临使我们再不敢贸然前行,我们还是扎下营来。吃过晚饭,我和阿宝在帐篷里对视枯坐,阿宝的眼睛红肿,因为马力的离她而去整个人看上去极其萎顿。

我正想说点安慰她的话,突然,帐篷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惊得一下跳了起来,我抽出刀扑到门边,将刀高举起来,管它是什么东西,只要进来我就会全力劈下去。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月冷,是你们吗?”我一听,是农夫,我拉开帐篷门就冲了出去。果然是他,我把他拉进帐篷里,问他:“你跑到哪去啦?”

农夫说:“我那天不小心掉到猎人挖的陷阱里去了,我还听见菜花骂我,我一个人爬不上来,我使劲的喊你们,可是你们谁也没来救我,还是第二天那个猎人把我拉上来的。我就开使追你们,可是怎么追也追不上,总是能看到你们宿营的痕迹,就是追不上你们的人。要不是今天我决定连夜赶路,恐怕就又追不上你们了。”

由于能够重见到我们的队友,致使我都忘了应该仔细推敲一下他说的话的可信度,当他问及其他人时,我断断续续把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后来,我让他与我和阿宝一起在一间帐篷里休息,他执意要再搭一个帐篷,我也就没强迫他。可是,当他去休息后,种种疑团涌上了我的脑海:那天夜里那么静,他的呼救声我们不可能听不见。这几天他又没有帐篷(他的背包被我们在后来几天才遗弃的),他住在哪了?刚才他听说了那么多恐怖的事情怎么会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听到菜花的事他怎么也没有一点悲哀的样子?

还有,他为什么执意要一个人睡?想到这,我再也待不住了,我要去搞清楚。当我走出帐篷,来到他的帐外,我忽然发现他的帐篷里有一丝微弱的亮光,我决定先观察一下再说。我偷偷从他的帐篷缝向里看去,我看见农夫坐在帐篷里,两脚夹住一支电筒,让电筒的亮光照到他的头上,他用两只手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头从颈上抱下来,放在手里……看到这儿,我险些栽倒在地上。

原来,农夫早就是死人了。我用手捂着自己的嘴溜回帐篷,拉起昏昏欲睡的阿宝,连背包也顾不上收,就奔进了无边的黑暗中。

我们在黑暗中奔跑了大半夜,终于,在天将亮之际到达了我们的目的地。至此,我才长出了一口气,人也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我们已在昆明市里了。我与阿宝凑出身上全部的钱,买了两张回北京的火车票,登上了返家的旅程。在火车上,我们都在回忆这短短十几天来发生的种种可怕的事情,想到那些永远离我们而去的朋友,我们的泪水流了下来。

吃过晚饭,我和阿宝不约而同对对方说:“睡个好觉吧。”说完,我们就各自躺铺上休息了。半夜,我被恶梦惊醒,火车恰好经过一个小站,我向对面铺上的阿宝望去,借着车窗外快速向后掠去,忽明忽暗的灯光,我看到阿宝的眼睛发出绿幽幽的光,一条好象毒蛇信子一样分叉的舌头在她嘴里一进一出,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列车飞快的开过了小站,车内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北京,北郊佛山灵园的一块墓碑:爱子赵桓枢之墓(死于X年X月X日一次列车出轨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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