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赢灏带兵打了出去,这么紧要的关头,赢纣去哪了?
时沉情环顾四周,趁着没有人注意她的时候,赶紧跑去赢尘的房间。

赢尘的厢房已经烧得通透,里面怕是已经没有人了。

这件事情来的太蹊跷。

赢纣怕是也已经知道了赢灏要谋反,说不定已经去找救兵了。

她得先去找琅白,或许琅白有办法。

事不宜迟,她从太清殿的偏门出来,却见门口站了一伙人。

她浑身一颤,赶紧低下头,又缩了回去,露出了一只眼睛,悄悄的看着。

是赢灏的手下。

大约有十个人,正在听候差遣。

头子面色冷峻,双手叉腰:

“瑾王爷并非自己一个人出来,他还带了另一个。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公子。

姓陈,长得瘦弱像个女人,你们好好找,她若是在外面搬来了救兵,王爷绝不轻饶!”

“是!”

时沉情心里一颤,眯起了双眸。

赢灏竟然在背后找她,难道赢纣被人抓了?

赢纣被抓了之后,赢灏才会派人来抓她。

时沉情越想越觉得这个念头是对的。

现在一定有人在监牢里等她回去,只怕到时候会是自投罗网。

琅白应该也已经被抓住了。

她也不能去找他。

还得出宫去,另想办法。

可是心中虽是这么想的,宫又是怎么那么好出的?太清殿着了大火,宫中戒备森严,又听说赢纣的人在外面准备逼宫,宫中已然大乱,甚至在路上都能看到仓皇失措的妃子。

时沉情顺着人流,往人最多最拥挤的地方去。

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有滔滔不绝的尖叫声。

她也真的要庆幸自己身处于如此混乱的环境当中。

那些个士兵应该暂时也找不到她,也从未见过她的人,想要认出她来还是有一些难度的。

她跟着那些混乱的脚步一同走向。

一群人是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的短命鬼。

事发突然,毫无防备。

整个皇宫都乱套了,他们人心惶惶,甚至有一些胆子小的,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裹,就等着外面的官兵一逼宫,他们就抱着自己的小包裹赶紧逃命。

时沉情混迹在这些太监与侍女当中。

那些个怕死的奴才们抱着自己的小包裹,哆哆嗦嗦的说:

“瑾王爷要反了,咱们这些个奴才未必能够活下来,快点逃命吧!”

时沉情就站在他们身边,闻言灵机一动,开口问道:

“怎么跑?这里面戒备如此森严,皇上若是出了事儿,咱们还能逃出去吗?”

“就是说呀。”旁边的宫女附和:

“咱们这些个下贱人,就算是逃也轮不到我们呢,没等走出宫门口,说不定就被拦下来杀了呢!”

时沉情也一脸凝重的道:

“敌人还没到。咱们先乱了阵脚,不就等着以扰乱人心的罪名砍头吗?”

他说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这么混乱的时候,在里面少有几个理智有知识的,能说到点子上的人,身边的人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有一些宫女反而听到时沉情这句话之后,眼中的光瞬间消散,难过的哭了起来:

“那你说怎么办?我还不想死,我长了这大半辈子的积蓄就等着出宫嫁人了,想要好好的相夫教子,可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这么一哭就像是引起了什么效应,所有人都跟着呜呜的哭起来,就连那看起来更坚强点的,也偷偷的抹着眼泪。

时沉情赶紧安慰道:

“咱们大伙儿一起想办法一定有个解决的办法的,这场大火来得蹊跷,况且皇宫戒备森严,那些敌军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冲进来的。”

一太监面红耳赤的反驳道:

“你说的倒轻巧,那可是瑾王爷的人,瑾王爷要是没点儿底气能够逼宫吗?铁定是他心中有了主意才这样做的!”

时沉情一听这话不高兴了:“那万一是陷害呢?”

这些人的声音齐齐一顿,互相对视了一眼。

反驳时沉情的太监脸上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陷害?谁能陷害得了瑾王爷?看你能说会道的,没想到竟然是个不长脑子的?

瑾王爷是想要逼宫呢,他被关在大牢里面,听说连王爷的身份都没有人将其放在眼里,铁定是怀恨在心呢!”

说的有板有眼,跟真的一样。

时沉情脸色一沉,她这暴脾气就有点忍不住:

“你要是再胡言乱语,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太监脸色一变,看时沉情恶狠狠的表情,到嘴边的话竟被堵住了。

但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呵斥了,也有些挂不住脸面:

“你干嘛这么凶?难道你是瑾王爷的人不成?”

时沉情恨铁不成钢的道:

“眼下皇宫大乱,还没有个定论,咱们这些做奴才的终归是奴才,你敢擅自诽谤瑾王,就不怕到时候瑾王找上你?”

众人像是被点醒了什么,沉默的低下了头。

时沉情眼珠转了转,她还得指望这些人帮她一把,赶紧糊弄她出宫去了。

心平气和了起来,时沉情说:“咱们这些个人贱命一条生死没有人知道,要是死了,也没人给他收尸,伤心的,不过就是在原地的爹娘。”

这一煽情,心里本就不舒服的奴才们纷纷红了眼眶。

时沉情长叹了一口气:

“实不相瞒,我也想逃离这里,是因为家中还有爹娘等着我,他们个个身患重病,不过是我那年幼的妹妹在照顾,我拿宫中的俸禄来贴补,但是现如今连自己的命都不保了,钱财又能如何。”

他们认真的看向时沉情,也很是认同她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啊,咱们需要逃出去,才有机会过新的生活!”

时沉情赶紧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嘴边:“小点声。”

她警惕的环顾左右:“我们想跑这件事情,除了我们在场的人,绝对不能够再让别人知道了。趁乱逃跑这件事情被找到了,是诛九族的大罪!

就算是咱们被抓到了,也绝对不能说是逃跑,只说自己吓懵了,听到了吗?”

他们点头点头。

一直跟时沉情不太对付那小太监,见时沉情如此有主意,神情有点狐疑:

“你是怎么明白这些的?”

时沉情心里咯噔一声,对上他明显怀疑的眼睛。

她神情冷静:

“宫变这种事情历史上常有,我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发生了这种事情,我如何能够脱身,看来我也不是白想,怎么?你是怀疑我什么吗?”

气氛开始因为他们二人之间的不友好变得胶着起来,站在太监身边的宫女赶紧捅了捅了太监:

“行了,小秦子,你既然没有人家聪明,就乖乖的听人家的话,还想不想活命了?”

这位叫小秦子的太监,双手抱怀,很是防备的模样

他的白眼几乎都要翻到天上去,细声细气的腔调,使得他这个娘娘腔愈发的刁钻:

“我只是怕咱们到时候全都去了宫门,她再转眼将我们一起揭发说我们蓄意逃跑,而她只是跟在我们身后为了举报。

这种反水的事情,宫里头还少了吗?”

“”

像他们这么一说,这些宫女太监也跟着迟疑了。

小秦子见缝插针:

“咱们是一起工作的人,经历过了大风大浪,彼此都熟悉,生活了这么久,就算是紧要关头也不会出卖彼此,可是你们见过他吗?”

所有人的所有人狐疑的目光看向了时沉情。

时沉情脸色微变,心知这设定好的局势就又变化了。

本来想着趁乱摸鱼,跟在他们身后总能摸着出去。

没想到这小太监竟然如此刁钻。

如果越是追究下去耽误的时间越多,说不定他们几个人被抓包的情形就越危险。

她赶紧脱身就好,这帮人虽然不能利用也就罢了。

“既然你们不欢迎我,也怀疑我,那我就走了。”

小秦子舒坦的哼了一声:“走就对了,这里也没有人欢迎你。”

时沉情二话没说,转身离开,在她身边的侍女一把抓住她:

“这样不好吧,你也算帮了我们一些吗?要是你没逃出去,你在外面生病的爹娘怎么办?”

时沉情转头看着他同情的神色,面上的凝重稍许散去,可谁知身侧的小秦子又阴阳怪气的开了口:

“谁还没有个生病的爹娘了?难道咱们就他一个人有爹有娘,咱们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时沉情轻笑一声,抽开了自己被人抓着的手,朝着小秦子走了过去。

小秦子陡然感觉到一股骇人的魄力朝他压过来,他脸色微变一扭头,对上了时沉情阴沉沉的脸。

“干嘛!”吓了一跳,他十分戒备:

“你看你看我这副德性,像是个好人吗?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对这这件事情守口如瓶,咱们就当没见过!谁也别提谁!”

时沉情冷笑一声,反唇相讥:

“你不想让我参加就不参加,我也没有想要死皮赖脸的跟着你们,能不能出去都两说呢。”

“你——”

小秦子翘起了兰花指,哆哆嗦嗦的指着时沉情:

“你们看到了吧?看到了吧?这样一个恶语相向的家伙,能是个什么好东西!我说的就是对的,绝对不能够让他参加!”

那侍女仍是顾虑的道:

“小秦子,我觉得你们之间有误会,咱们赶紧把话说开就好了。”

小秦子这小太监个子不高,脾气倒是不小,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

“说开什么?你要是再帮他这个人说话,你也给我走,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这样的叛徒!”

“你——”

那侍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倒也真是暴脾气,抓住了时沉情的手,转身就走:

“走就走,谁能够逃出去还说不定呢!”

时沉情有些讶然,没有想到自己临走之前还顺着他们其中的一个人。

而那个侍女。这么一走,小秦子在后头气得直跺脚。

“小秦子,咱们还走吗?”

小秦子身后的太监宫女诺诺的看着他。

小秦子转过身,身上的气还未消,语气愈发尖锐:

“怎么不走!话都说到这儿了,咱们精神铁定要逃出去的,只有我们宫中有多少宫女太监都等着这个时候要逃出去,要是再晚一点,咱们那可就是保别人命的肉垫!”

-

扯着时沉情的宫女,死死的抓着身前的手,都不给她甩开的余地,一路上气呼呼的碎碎念:

“气死我了,真当谁稀罕跟在他身后,没个脑子,也没个主意,整天自视清高,以为自己是谁呀?他要是真能耐,怎么不去当娘娘跟前的红人,反倒跟我们这群种菜的混在一起?”

时沉情有些尴尬的挣扎了好几下,她无力的发现自己的力气竟然都没有一个侍女大?

“姑娘,你想拉着我到什么时候?”

她终于开口问。

这个侍女脚步一顿,回首朝她看来,脸上生气的神情当中,莫名夹杂了一些别的情绪。

时沉情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同:“你”

“嘘。”

小侍女眼睛看了看左右,本来稚嫩又生气的表情,此时此刻恢复凝重。

皇宫中来来往往杂乱,跑向各殿各处的宫女太监,没有人注意他们。

小侍女放下心来,立刻压低的声音快速的跟她说:

“我是瑾王爷的人,瑾王爷被抓了,您不能出去。”

时沉情震惊一瞬,迅速回归冷静:

“他是被赢灏抓了吗。”

“是。”

小侍女点了点头:

“情况不妙,王爷被抓,就连小世子都已经成为挟持人质,王爷没有办法保全你,所以特意冒死传的消息,让你好自为之。”

“他没有说他在哪里吗?”

小侍女摇了摇头,青涩的脸与他眼中的沉稳不符:

“您不需要知道了。”

“”这一句简短的话让时沉情明显的感觉到。

她在这个事件当中有多么的多余。

小侍女见她脸色不好,知道她心理不舒坦,温声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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